江白騎在馬上不停地想着,眼看着路上熱鬧起來,人來人往的好像到了一個集鎮,江白把眼睛稍稍睜得大了一些,第一眼映入她眼簾的是路邊上豎立着一塊足有十來米高的太湖石,太湖石正面雕刻着三個大字“五里鎮,”
江白雖然是第一次遠離家園,對這一切卻也不感覺新奇或者陌生,看到那塊巨石上的三個大字後,江白立刻就想,看花不二下一步幹什麼?江白剛想到這裡,就見花不二吁了一聲,勒住了駕轅馬。
走在前面的馬車停下了,江白知道花不二有話要說,果然,馬車停下後,花不二拉好車閘,急匆匆跑到江白的馬前,笑着說道;“三爺,這裡是五里鎮,離州府不到五十里了,一般來往客商和去府衙辦事之人都會在這裡駐店休息,反正我們已經走了一天一夜了,弄得人困馬乏的,所以,我看我們還不如就在五里鎮找家客棧歇一夜,等到明天天亮再走。”
江白麪無表情地反問了一句;“怎麼,你不急着去府衙了?”
路上的行人,都在看着路邊上停下來的高頭大馬和那輛馬車,有幾個小孩子,可能是天還沒黑的原因,再加上他們無事可幹,就湊到馬車前,觀看起來,等到他們看到馬車上躺着一個又高又膀的女人和她身邊那兩個漂亮美女時,立刻小聲講究起來,而此時,花不二聽到江白的問話,立刻點頭說道;“三爺,我無論怎麼焦急,也不差這一宿了,路上我看大家都睏乏了,我們還是在這裡住一夜吧,再往前面就沒有大的集鎮了,要一直到州府才能重新休息。”
“奧,”聽了花不二的解釋,江白拉長了聲音,接着又問道;“這個集鎮上可有好的住處嗎?”
花不二見到騎在馬上的三爺問了起來,心想事情成了,急忙回答道;“三爺,有、有哇,要說這五里鎮最著名的住處就是斑竹館了,據我所知,就連州府裡的很多達官貴人都到斑竹館裡住宿消遣,那裡的環境堪稱一絕,蜚聲大江南北,裡面斑竹密佈,館舍竹樓別具一格,還有更據特色的江南絲竹,只要客官出得起銀子,那些個吹簫,彈琴的妙齡女子還會侍寢,實話說來,那些個達官顯貴樂意去斑竹館裡消遣,衝的就是那些個吹簫弄琴的妙齡女子和那些滿面淚痕的斑竹。”
花不二剛剛說到這裡,江白已經想好了對策,他決定就在五里鎮那處斑竹館裡把事情解決了,然後在和曉月匯合,因此上,花不二後面的話說完,江白騎在馬上就說道;“那就走吧。”
接着他又問了一句;“那個斑竹館離此處還有多遠?”
花不二立刻擠出笑臉回答;“回三爺,不遠,出了鎮子也就是二里地的光景就到了。”
江白立刻應道;“好,我們邊走邊說。”
這是從縣城出來這一路上,江白第一次邀請花不二和他在路上說話,花不二自然十分高興,這時候,鐵花已經醒了,花不二把馬車又交給了鐵花,鐵花竟然什麼也沒說,接着牽起了馬繮繩,這讓花不二信心陡增,他立刻十分輕鬆地對大家說道;“我們去鎮上的斑竹館過夜,那可是個好地方,到了那裡,大家要盡情享受,千萬不要給我省銀子。”
花不二說完,鐵花牽動了一下馬繮繩,拉車的兩匹快馬立刻走了起來,花不二翻身上馬,和江白並肩走在一起,江白突然邀請花不二和她邊走邊說,不外乎爲了從花不二嘴裡多掏出點東西來,她好早做準備,省得動手的時候,節外生枝。
這邊花不二重新騎上馬以後,和江白並轡而行,兩匹馬雖然走了一天,腳步依然輕盈,平穩,江白不先說話,爲的是讓花不二先開口,果然,走了一會兒,花不二沉不住氣了,大好機會怎麼能錯過呢,要說呀,要和三爺嘮起來,要進一步籠絡情感,只有這樣,後面的事情纔好辦。
花不二悄悄看看騎在馬上的三爺,立刻找到了話題,他試探性地問江白;“三爺,您走南闖北,經得多見識廣,您來過這個斑竹館嗎?”
江白搖頭,花不二立刻接着說道;“要說這斑竹館裡的竹子,那是地地道道從九嶷山上移植下來的,我保證每一棵竹子都是道地的湘妃竹,每一根竹竿之上都有點點淚痕,更爲奇特的是,這些竹子上的淚痕是不一樣的,有紫色的,有雪白的,還有血紅血紅的,那些斑斑淚痕在竹子上形成了美麗的斑紋,無論是遠觀還是近瞧,都別有一番韻味,如果那時候,身邊再有美麗的妙齡女郎爲您品簫,豈不是神仙過的日子嗎。”
江白聽了花不二的介紹,緊鎖眉頭,但是,爲了麻痹他,又不能暴露出來,他就咳嗽了一聲,還用手捂了一下嘴,花不二看到江白微妙的變化,領會錯了,他以爲身邊的三爺動了心,真要是那樣的話,那可就天隨人願了,花不二一陣高興,接着賣弄起來;就見他騎在馬上,搖晃着身子說道;“據《山海經》中記載,在舜帝晚年巡察南方的時候,不知何故,在蒼梧突然病故,跟隨他的羣臣只好按着他的旨意,把舜帝安葬在了九嶷山上,我聽說,至今爲止,九嶷山上還有舜帝墓呢。”
花不二說到這裡,看了看江白,他見江白還在聽,立刻又接過來說道;“在說舜帝,他原本娶的就是堯帝的兩個女兒,這在《陣物志》也有記載:“堯之二女,舜之二妃,日湘夫人。“
花不二觀察到騎在馬上的三爺,聽得津津有味,立刻抖擻精神,引經據典,作起了旁證,此時的他,爲了顯示自己,開始搖頭晃腦地賣弄起來;“《羣芳譜》載,舜崩,二妃啼,以涕淚揮,竹盡斑。因此說,斑竹者湘妃竹也。”
還別說,江白這是第一次聽到世間還有這種事情,也就免不了仔細聽了起來,花不二這個訟師,最善於察言觀色,他見三爺聽得如此認真,接着解釋道;“舜帝的兩個妻子,娥皇和女英,和舜帝患難與共,賢惠無比,她們在家中聽到大臣前來報信,說舜帝已經病故,立刻悲痛得肝腸寸斷,緊接着,她們不顧衆人的勸說,不怕路途遙遠,開始前往九嶷山去奔喪,她們一路南行,一路痛哭,到了九嶷山,她們二人的眼淚像泉水般涌了出來,灑在了九嶷山的竹子上,竹竿上便呈現出點點淚斑,這就是斑竹館裡特有的斑竹,也叫湘妃竹”。
花不二剛剛賣弄到這裡,眼前突然出現了一片鬱鬱蔥蔥的竹林,花不二暗自高興,他伸手擡起馬鞭子,指着那片竹林看着江白說道;“三爺,前面就是斑竹館!”
就在這時,始終跟在後面的馬車,突然超越了他們,鐵花在車上連連抖動馬繮繩,嘴裡不停地吆喝道;“駕、駕,”
看到鐵花的舉動,花不二偷眼看了看江白,江白依然端坐馬上,沒有任何反應,花不二也就沒吱聲,而是抖動了一下馬繮繩,接着忙對江白說了句;“三爺,我去前面安排食宿,您有何吩咐?”
江白輕聲說了句;“去吧!”
花不二立刻雙腿一磕胯下馬,那匹馬立刻四蹄蹬開,朝前飛奔,江白卻依然是勒住繮繩,讓胯下之馬穩穩當當地走着,竹林子越來越近了,江白看得也仔細起來,剛纔遠遠望去,給她的第一印象是鬱鬱蔥蔥,等到了近前,他突然睜開綠幽幽的雙眼,定睛再看,卻發現在竹林裡有一層薄霧,順着竹林的縫隙輕輕飄蕩。
江白立刻心生警覺,天沒下雨,潮氣也沒有,何來的霧氣,而且還是在斑竹林裡,江白立刻勒馬,他想探個究竟,卻又怕花不二來找他,過早地暴露了自己的意圖,躊躇片刻,江白又打馬上前,來到了竹林邊上,這時候,他纔看到通往竹林裡有一條只有車轍寬的甬道,上面鋪着青石板,這條小通道,不到竹林邊上是看不到的。
看到眼前的竹林、小路,江白沒有急於跟着進去,而是下馬,來到甬道前,等到他看清了車轍印,才牽着馬走進了竹林,竹林很密,用密密匝匝四個字很貼切,用密不透風四個字分明不切實際,因爲江白牽着馬走了也就十幾丈的時候,他發現那層淡淡的薄霧,在向她一點點聚攏。
竹林裡很靜,似乎能聽到霧氣飄動的聲音,江白鎮定,江白觀察,似乎一切很正常,江白卻感覺到了不對勁兒,用正常的目光看這片竹林,根本沒有那層淡淡的薄霧,只有她睜開綠眼的時候,才能看到,這說明啥,江白心裡自然清楚,所以,江白纔不急着穿過這片竹林。
她相信自己的眼睛,更相信黑珍珠的威力,當然,她還想盡早知道這班竹林裡的奧秘和這座斑竹館的主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只可惜,剛纔花不二沒有告訴自己這一點,也許,他是故意隱瞞着一點,哼,江白要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