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〇章

不過,今天嗎,他顧不了那麼許多了,今天是什麼日子,是個能決定他未來命運的關鍵時刻,那還在乎什麼呢,就破格溜達一次吧。

白功夫在大門前溜達了半天,覺得很無趣,就想再回到門房去,於是,他先擡頭看看天空,太陽落山了,西半天的晚霞血紅一片,白功夫無心觀賞這落日黃昏的美景,而是突然改變了主意,他想直接回去和那個能對自己發號施令的胖女人再重新商量一遍。

巧了,白功夫擡腿,剛要轉身,這時候,一個要飯的,端着個破飯碗朝自己走來,白功夫多了個心眼,暗中想,往日要飯的是不敢到花府門前來要飯的,今日有些反常,自己正好也有心事,那就等着看吧,果然,要飯的到了近前,沒有看他,而是徑直走進了大門。

偌大個花府,自從花肥豬被抓以後,往日那些耀武揚威的打手,早就一鬨而散,此刻,院子裡除了哪兩個幹活的門房,再有一個就是站在大門外的白功夫了。

白功夫眼看着要飯的進了大門,接着又來到了門房前,立刻跟了上去,問道;“請問,你找誰?”

這是白功夫之流對待要飯之人最客氣的問候了,要飯的聞聽後面有人問他,立刻停下腳步說道;“我要進門房。”

“你爲何要進門房,不知道這是花府嗎?”白功夫說話的聲音並不大。

那個要飯的接着又說;“我知道,不過,我是受人之託,進到裡面放下一張紙條就走。”

白功夫聽後,內心狂跳,立刻伸手,對要飯的說;“把紙條給我。”

要飯的回答;“不行,我只能放到門房裡。”

白功夫發怒;“爲何?”

要飯的忙着解釋;“爺,我受人之託,得了人家的錢財,當忠人之事,那個人讓我把紙條放到門房就走。”

白功夫見過死犟眼子,卻沒有見過這麼犟的,沒法子,還是以大局爲重吧,他強壓怒火,對那個要飯的說道;“我就是門房,你把紙條交給我吧!”

要飯的說道;“你是門房,院子裡把門的那間房子是什麼呀?”

白功夫再也板不住心裡的憤恨,立刻張手說道;“拿來,交給我,誤了我的大事,要你腦袋。”

要飯的呆愣,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白功夫上前,要飯碗裡只有兩枚五銖錢,白功夫發怒,伸手揪住要飯之人的胳膊說道;“那張紙條呢?”

要飯的高呼;“哎呦,疼、疼!”

要飯的一邊喊疼,一邊帶着白功夫走進了院子,白功夫怕要飯之人的呼叫聲引來別的人,立刻跟着要飯的進了門房,到了門房裡,要飯的二話沒說,從裡懷掏出一張紙條,放到了桌子上,白功夫伸手去拿那張紙條,要飯的趁機跑出了門房,白功夫立刻專心看起了紙條,就見上面寫道;“備好馬,初更,縣城外通往府衙的官道上見。”

白功夫大喜,拿着那張紙條去見黃金花,兩個人在屋子裡又商量了半天,臨走的時候,黃金花交給白功夫五十兩黃金,點着他的額頭說道;“黃金沒了,人卻沒死,你就不用回來了,即便你回來了,看到的也是我的屍首。”

白功夫也表態說;“婦人放心,此事如果辦不妥,小的定當自刎以謝婦人對我的厚愛。”

見到白功夫說的有些淒涼,黃金花立刻說道;“抱起我,親親我,然後帶上兩匹快馬,去吧。”

白功夫依言照辦,兩個人纏綿了一會兒,白功夫腰裡纏上黃金,悄悄出了臥室,來到馬廄,牽出三匹馬,擡頭看看天色,然後飛身躍馬,絕塵而去。

巧鳳走進裁縫店,上午去找她的那個又粗又膀的女人,立刻迎上來,張開厚嘴脣,抖着掉渣的臉蛋子說道;“哎呦,姑娘裡面請,這麼個大美人,想做一件什麼樣的衣服呀!”

巧鳳看見他就噁心,沒辦法,她只好硬着頭皮說道;“我要做一件長擺的粉色短袖上衣,不過,我沒帶布料,你們這裡有我要的那種布料嗎?”

這是他們事先約好的暗語,那個男不男女不女的傢伙,立刻裝作嫵媚的樣子,捏着嗓子說道;“有,有,我們這兒呀,布料可全啦,我的美人,快跟我到後面,咱們選料子去。”

巧鳳聽得頭皮發麻,暗想,這哪裡是縫紉店呀,分明是在青樓裡,花不二如此精明,爲何要派這麼一個不男不女的傢伙到前面來,難道他手底下沒人了嗎。

想歸想,巧鳳還是跟着那個傢伙朝後面走去,眼看着穿過了幹活的牀子,低頭忙碌的裁縫們沒有一個擡頭看他們的,那樣子好像是很害怕這個不男不女的傢伙,憑着感覺,巧鳳覺得她跟着那個傢伙出了後面的門,那些個幹活的裁縫們才悄悄擡起頭來,看了看她。

出了門,是後院,巧鳳不由得有些緊張,她雖然在花不二身邊有兩三年了,不過,裁縫店她卻是頭一遭來,讓她緊張的原因還有一個,她怕自己動起手來不是眼前這個傢伙的對手。、

巧鳳想着,腳步不停地跟着那個傢伙來到了後院的屋子裡,進屋,那個傢伙順手就把門反鎖上了,接着回頭看看巧鳳,嘿嘿樂了,巧鳳心裡發毛,那個傢伙卻不管不顧地坐到了屋子裡的八仙桌邊上的藤椅上,岔開兩條腿,衝着巧鳳說道;“嘿呀,我的娘啊,這男扮女裝可真不是個滋味,老子快把卵子夾匾了,你他媽的快過來,給老子揉揉。”

說完,那個傢伙把腿劈得更大了,巧鳳還真沒有這方面的心理準備,她原本以爲,既然都是花不二手下的奴才,那麼,他們無論如何也會對自己客氣一點,至少不會對他動硬的,可是,看到眼前這個傢伙的行爲舉止,怕是不妙,幸好江白師傅在他臨來之前,把各種要發生的事情都分析過了,因此上,該怎樣應付眼前這種場景,她心裡十分清楚。

巧鳳沒有走過去,也沒有應聲,而是順手從八仙桌上拿起一把蒲扇來,自己扇了幾下,接着用鼻子一哼,眼珠子一豎,說道;“你個損王八頭,敢他奶奶的指使姑奶奶,你也不打聽打聽,從前,本姑奶奶只是伺候花二爺的,就憑你也配,你個男不男女不女的狗東西!”

巧鳳毫不示弱,說完話以後,也一屁股坐到了另一隻藤椅上,就見那個傢伙,已經閉上了眼睛,正準備享受,哪料到眼前的美人沒有過來,還把他臭罵了一頓,這傢伙立刻暴跳如雷,他睜開眼睛,目露兇光,指着巧鳳,嘿,嘿了兩個字,什麼也沒有說出來,顯然,他讓巧鳳給氣壞了。

巧鳳在防備,因爲她不是從前的巧鳳,不過,巧鳳的這種防備卻是眼前那個氣得站起來的男不男女不女的東西所看不出來的。

巧鳳一副風塵女子的樣子,毫不在乎地依舊坐在藤椅上,搖着蒲扇,扇着涼風,到有三分愜意的樣子,那個傢伙用長着汗毛的手指着巧鳳,一會兒,巧鳳覺得身邊掀起一陣風來,那個傢伙的舉動早就盡收眼底,不過,她要裝作只是個抱着主人粗腿的刁蠻女子的樣子。

眨眼間,那個傢伙來到巧鳳的身後,兩隻蒲扇般大小的長滿黑毛的大手,作勢要從後面掐巧鳳的脖子,巧鳳早就知道那個傢伙的用意,她現在完全可以不用回頭,只要擡擡手,就能把那兩隻類似於熊爪的東西給弄斷了,不過,她不能那樣做,江白師傅告訴她了,不到性命攸關的時候,不能暴露功夫,要裝熊,反正自己只是個小女人,還是花不二手下的小女人,除了會哭,會撒潑,別的什麼都不會,再就是會討好花不二,誰讓花不二是她的主人呢。

巧鳳依然在搖着蒲扇,那個傢伙在巧鳳身後,舉着雙手,過了一會兒,見巧鳳沒有反映,心想,何必跟一個女奴才翻臉呢,算啦,還是嚇唬嚇唬她,讓她乖乖聽話就算啦。

於是乎,那個傢伙,突然擡手,故意帶起風聲,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他那雙大手突然按在巧鳳的腦袋上,不過,他並沒有真正發力,只是輕輕按着巧鳳的頭頂,轉了一圈,這正好給了巧鳳機會,就見巧鳳嚇得“媽呀”一聲,突然,一下子從藤椅上蹦了起來。

那個傢伙見狀,立刻收手,嘿嘿笑着說;“咋地啦,我的小美人,嚇着啦,我剛纔是憐香惜玉,要不的話,這時候你早就魂飛魄散了,那裡還能站在這裡叫媽呀!”

此時的巧鳳臉色煞白,肯定是被嚇的,那個傢伙很滿意,雙手抱在懷裡,嘿、嘿、嘿,不懷好意地奸笑着,巧鳳立刻拿出了害怕的樣子,嘚嘚嗖嗖,渾身顫抖,上牙打着下牙,好半天才問出一句話;“你,你到底是誰?”

那個傢伙聽到巧鳳的問話,立刻揚頭大笑起來,說道;“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更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