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花蕊應了聲,乖乖地趴在毯子上,閉着眼睛感受着麥可樂的手指在背上輕輕重重地划着。
四周安靜極了,只能聽到大海的濤聲和海鳥的鳴叫,陽光暖暖地曬在身上,不知不覺中花蕊竟然昏睡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花蕊被麥可樂的歡呼聲吵醒,她從毯子上費力地爬起來,穿好衣服走進小木屋,先看到的是一個雙人充氣皮艇。
“我挑了好久的,這個性價比最高了!”李壯壯在一邊喋喋不休地向麥可樂邀功,說的好像挑的不是一個玩具充氣船而是一艘航母似的。
花蕊凌厲的眼神刀子一樣刺向李壯壯,冷冷地說:“我不記得曾經讓你買這玩意兒。”
“是我讓他買的!”麥可樂答道,拉着花蕊的手央求道:“一會兒我們下海划船玩吧?”
“不去!”花蕊把頭扭到一邊不去看麥可樂祈求的雙眼。
再一次被殘忍拒絕,麥可樂氣呼呼地甩開花蕊的手,“好,我自己去!”
李壯壯趕緊狗腿地說:“我會划船,我還有救生員資格證!”
“好!”麥可樂大聲地說:“我們一起去。”
李壯壯拿起充氣皮艇擋住花蕊殺人般的目光,飛快地跑了出去。
麥可樂踏正步走到門口,大聲地說:“我走了啊!”
花蕊雙眼看着屋頂不理她,麥可樂負氣獨自走了出去,很快外面傳來李壯壯的喊聲:“快來,現在的天氣正好!”
花蕊躊躇了一下,心裡安慰自己:我不會和她一起去划船出海的,我就看看……
快步走到門口,卻看到海灘上只有李壯壯一個人守着腳下的充氣船,正疑惑間,麥可樂從門後大喊一聲蹦了出來,“哈!還說你不想去?”
不等花蕊解釋,麥可樂拽着她的手把她往船的方向拖去,“快來嗎,我們就在這附近轉轉。”
“我真的不想去……”花蕊試圖解釋,“我有點害怕水。”
“沒事的!”麥可樂安慰道,“我游泳技術好着呢,肯定可以保證你的安全。”
花蕊的腳在沙灘上犁出一條長長的溝壑,無奈麥可樂難得的意志堅決,不顧花蕊的掙扎把她拖到了海邊。
李壯壯失望地看着麥可樂,麥可樂揮手指揮他把船推到海里,安慰他道:“不要不高興嘛,一會兒我們回來就輪到你出海去玩了。”
李壯壯苦笑一聲,可惜麥可樂根本沒注意到,推着花蕊走進海里。
“我……我真的害怕。”花蕊小聲說着。
“沒關係的……”麥可樂勸道:“這世上沒有什麼可怕的東西,你怕的只是你假想的敵人。”
花蕊痛苦地搖頭,“不,你不知道,並不是假想的……”
“來嘛……”麥可樂拉着花蕊的手苦苦哀求,“我以前在圖片上看過,這裡的海水清澈見底,船在上面就像飛在空中一樣,我好想和你一起體驗一下那種奇妙的感覺!”
麥可樂看花蕊聲色不動,又強調了一遍,“和你一起……”
李壯壯在稍遠處見花蕊還是不想去的樣子,不免又有點躍躍欲試。
“還是算了……”然而轉身離開的花蕊看到李壯壯猴急的樣子,當機立斷又轉回身,對失望的麥可樂說:“既然你這樣堅持,那就一起吧!”
麥可樂開心得直蹦,胸前的兩團也跟着跳躍,花蕊趕緊側身擋住李壯壯的目光。
李壯壯眼看同遊無望,飛快地跑回小木屋給麥可樂和花蕊取來救生衣,還體貼地拿了個防水的鎖鏈塑料袋給她們裝手機。
麥可樂幫花蕊繫上救生衣,小心地扶着她在船裡坐好,跟着麥可樂也爬上了船,隨着她的動作小船稍稍傾斜了一下,花蕊嚇得用手緊緊地抓住船邊上的繩索。
麥可樂忍不住咯咯笑出聲,爲終於能在某一方面勝過花蕊而開心不已。
“不要去太遠的地方啊!”李壯壯叮囑着,用力把小船推向大海。
“哦哦,知道了。”麥可樂隨口答應着。
充氣小船的邊緣擦過岸邊凸起的礁石,發出讓花蕊膽寒的摩擦聲。
花蕊強忍着恐懼,等到小船稍微離開岸邊一點兒,就小聲對麥可樂說:“差不多遠了,我們回去吧?”
“纔不!”麥可樂用船槳輕輕撥動海水,熟練地駕馭着小船在海面上滑動,“我查過衛星地圖了,這附近就有一個美的不似人間的海島。”
花蕊看着逐漸遠去的海岸線,終於放棄徒勞的抵抗,呆坐在那裡盯着麥可樂看,讓自己忽視身邊一望無際、深不見底的大海。
雖然只有短短的一天,麥可樂還是曬黑了皮膚,看到花蕊窘迫的樣子嘻嘻笑個不停,露出被膚色襯得分外潔白的整齊貝齒,胸前兩坨軟肉隨着划船的動作時分時合……
“喂!”麥可樂用船槳輕輕拍了下花蕊的頭,“我們已經到了,你看這裡是不是很美?”
花蕊這才注意到小船到了一座荒無人煙的小島附近,小島上面鬱鬱蔥蔥地長滿椰子樹和不知名的植物,遠處有連綿的墨綠色山丘,靠海的白色沙灘上爬着綠色開紫花的藤蔓。
“快看,珊瑚!”麥可樂指着海底對花蕊喊道。
花蕊小心地在麥可樂身邊探出頭向下看去,看到了做夢都沒想過的美景:海水清澈見底,海底的珊瑚宛如鮮花一樣在海底大團大團地盛開,間或有成羣五顏六色的小魚從中游過,還有一隻深藍色的海星在海底慢慢爬行。
那隻海星的顏色太過豔麗,近的放佛一伸手就觸摸得到,受到蠱惑的花蕊伸出了手,近一點、再近一點,然後,船翻了……
花蕊一頭倒載進海水中,瞬間,無情的海水和絕望的恐懼淹沒她的頭頂,鹹澀的海水讓她睜不開眼睛,只能雙手胡亂撲騰,掙扎中無意中碰到了一縷柔軟的頭髮,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一絲稻草一樣,下意識地牢牢抓在手中。
“不……我這樣會害死她的……”花蕊心中殘餘的理智提醒着她,“我不要再揹負着罪惡活下去……”
因爲沒有空氣,花蕊難受到了極點,此時的她願意付出所有錢財換一口新鮮的空氣,可她還是鬆開了手,鬆開了那一縷糾糾纏纏的長髮,鬆開了那一絲飄飄渺渺的希望。
海水順着口鼻嗆到了花蕊的肺裡,整個大腦都因缺氧而停轉,朦朧中,她感覺到一個女人游到了身邊。
“你是來帶我走的嗎?”花蕊無聲地問道,可並沒有如往常噩夢一樣有人回答。
花蕊覺得自己的身體變輕漂浮了起來,一個不自由主的轉身後一道白光直直刺到她的眼裡,讓她睜不開眼睛,口鼻也終於可以繼續暢快地呼吸了。
“我……我這是要到了天堂嗎?”花蕊喃喃說道,爲自己竟然能夠有資格上天堂而竊喜。
“你沒事吧?”天使愉悅、甜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閉着眼睛的花蕊感覺到自己的頭被人摟抱在胸前。
“好大、好柔軟啊,不愧是天使……”花蕊嘟囔着,藉機用力抓了抓,“跟可樂的好像……”
“喂,你睜開眼睛啊!”“天使”的聲音裡帶上了哭腔,有雨一樣的東西大滴大滴地砸到花蕊的臉上。
花蕊試着眯起眼睛,刺目的陽光中看到麥可樂關切的臉,暗自嘆氣:我就說我沒什麼資格上天堂……好在我還有天使陪伴在人間。
這樣想着,伸手牢牢圈住麥可樂,連腿也纏上了麥可樂的腰,閉着眼睛哀求道:“我要死了……死之前能讓我再愛你一次嗎?”
“去死吧!”察覺受了愚弄的麥可樂用力敲花蕊的頭,“快放開我!”
“不放!死也不放!”花蕊四肢用力,讓自己和麥可樂親密無間地貼合在一起。
劫後餘生讓花蕊強烈地渴望釋放一□□內的壓力,而麥可樂身上的溫度讓冷酷的海水也變得溫柔起來,像吸引飛蛾奮不顧身的那一點光一樣吸引着花蕊。
“快放手啊!”麥可樂急得大叫,“船、船要飄走了!”
“哦……”花蕊聽話地鬆開手腳,隨即在水中失去平衡,手刨腳蹬地掙扎起來。
“快抱緊我啊!”麥可樂急忙伸手拉住花蕊的胳膊,把她的頭托出水面。
花蕊吐出一口苦澀的海水,無奈地說:“你到底要怎樣啊!”
麥可樂看看不遠處的船,再看看另一邊不遠處的海岸,嘆口氣:“哎,我先把你送到沙灘上吧,你先抱着我……不是這樣抱了!”
花蕊不滿地說:“平時不都是這樣抱的嗎?這個時候還要玩新花樣?”
“哎呀,你不要怕,放鬆,這樣抱着我。”麥可樂把花蕊的胳膊環過自己的肩膀,自己也摟住花蕊的腰,設法讓花蕊平躺在海面,然後用另一側的胳膊划水,“你也幫忙划水啊,很好玩的。”
花蕊放鬆下來,靠着救生衣和麥可樂仰面漂浮在海面上,跟着她的節奏一起划水,因爲不再擔心窒息,花蕊還有心情開玩笑:“我們這樣好像連成一體了啊!”
麥可樂不理她,不時擡起頭看看方向,最後總算游到了岸邊。
“總算到了……”麥可樂長出一口氣,把花蕊扶到沙灘上躺好,“你等我一下啊,我去把小船拉回來。”
海上的天氣說變就變,轉眼工夫天色昏暗起來,天邊堆起濃濃的烏雲,狂風吹得海浪一波高過一波,麥可樂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抓住隨着海浪翻滾的小船,把船拖回岸邊拴在凸起的礁石上。
疲倦不堪的麥可樂走到花蕊身邊,一屁股坐下說:“看樣子要有暴風雨,咱們先避避雨再走吧?”
“咱們一起走……我帶你走……”花蕊喃喃地說着,摸索着用雙手用力抱住麥可樂。
“可是真的要下暴雨了啊,這樣子出海很危險的。”麥可樂耐心地解釋着,可說了幾遍,花蕊就是不放手。
“你到底有沒有聽見我說話啊?”麥可樂眼看着遠處煙雨濛濛的就要到眼前了,不耐煩起來,扳起花蕊的臉想吵架,結果發現她雙眼緊閉,臉頰潮紅,一摸額頭,竟然熱得燙手。
“不會是剛纔嗆到水了吧?”麥可樂緊張起來,扭頭四處觀望,海風大了起來,吹得人幾乎睜不開眼睛,麥可樂只得先半扶半抱艱難地把花蕊移到高處。
巨大的雨滴石子一樣砸了下來,砸到身上疼的厲害,麥可樂開始後悔自己的一意孤行,否則現在喝着熱茶窩在窗前觀雨得有多麼舒適啊!
總算上天垂憐,最後麥可樂終於找到了一處小小的巖洞,恰好夠兩個人躲在裡面。
麥可樂把花蕊塞到洞裡略平整的地方,自己進去後又發覺洞裡地面十分粗糙,猶豫半天還是又跑進風雨中摘了好多寬大的葉子拿回洞鋪到花蕊的身下。
麥可樂把花蕊身上的救生衣和溼衣服脫了下來,看到她背後被曬成的印跡暗笑不已,用石塊把溼衣服壓到洞口遮擋風雨。
花蕊燒的渾身戰抖,麥可樂找不到能夠取暖的東西,只好爬過去把她抱在懷裡。
花蕊反手緊緊抱住麥可樂,嘴裡反覆說着:“咱們一起走……我帶你走……”
麥可樂只得應着,“好的,我相信你,我跟你走。”
“真的嗎?”昏迷中的花蕊高興起來,“你放心,我賺錢養你,我會賺很多很多錢……”
“是啊……”麥可樂答道:“你好棒的,你有那麼多兼職。”
“是,我可以再找份兼職……”花蕊嘟囔道:“咱們不用怕他……”
暴風雨彷彿永不止歇,閃電不時撕裂夜幕,雷聲也轟隆隆地震得巖洞都跟着顫抖。
“怎麼跟世界末日一樣……”麥可樂憂心忡忡,好在後半夜花蕊終於退了燒,安靜下來抱着麥可樂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