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長貴仍未醒,溫暖親自在房裡照顧他,瞧着外面不停晃動的火把及快速奔走的人影,她心頭隱隱嘆息,她猜測過尹天的身份應是非富即貴多半是世族子弟,但卻沒想到他竟然是當今皇上,原本她猜測幕後主謀是那人時還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畢竟缺乏這樣做的目的性,但當知道尹天的真實身分那一刻,所有的一切便如攤在日光下一片清明。
太后將她指婚給寒王,宣她進宮“關懷”她與君熠寒的感情問題,在“她”的忌日前幾日以爲寒王祈福的理由將她帶往離月牙灣最近的護國寺,再在“她”的忌日當天算準了君昊天會來祭拜“她”便用饞盅將她引向月牙灣讓“她”與他重逢舊情復燃,真是好一齣環環相扣的連環計!
她如今是寒王的王妃卻又同時是皇上深愛難忘的女子,若是身份一旦揭穿,後果可想而之,更何況,這老妖婆甚至連君熠寒與她之間的感情都一併算計了進去,以此保證這個計劃的牢固性。
縱然她與君熠寒的感情作不得真,可她是寒王妃之事至少名義上已是事實,君熠寒又怎會將自己名媒正娶的王妃送於自己的兄長讓天下人笑話,而以“尹天”對“荷兒”的感情,君昊天自是不會因她是寒王妃而就此作罷。
溫暖眉頭緊皺,這老妖婆是要君昊天和君熠寒兩兄弟因她而反目?
真是條又毒又狠的計!
兩虎相鬥必有一傷,她做這些難道是想要奪權?她現在不過三十出頭不到四十,若是野心大想奪權掌政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溫暖揉了揉眉心,眸底疲倦之態漸濃,她不過是想好好過她的清閒日子,怎麼就如此背運的捲進了這渾水之中。
窗外隱隱有嘈雜聲傳入,溫暖卻沒有心思去理會,她瞧了瞧面色已恢復些許血色的朱長貴,拿出袖中拇指大小的梵提果塞入他口中再將他下頜微擡讓他將梵提果吞入腹中,做完這些後她這才拖着疲憊的身子回到自己的房間沉沉睡去。
她這一覺睡得沉卻睡得不踏實,傷口的痛讓她在睡夢中都忍不住皺起眉頭,可又因實在體力耗損過大睏倦疲乏,因此她寧願痛着也不願從睡夢中醒來爲自己紮上兩針緩解片刻。
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竽,雖然睡的不甚踏實但經過長時間休息她精神已恢復不少傷口的疼痛也減輕了許多,洗漱過後,她剛拉開房們便被外頭侯着的護衛請去了君熠寒的廂房。
果然有些事是躲不過的,她心頭苦笑,從容的向斜臥軟榻淡然飲茶的君熠寒見了個禮。
“閣下怎麼稱呼?”君熠寒將茶杯放下眼眸微擡看向她。
“在下歐陽明月。”
“不知歐陽公子與本王的王妃是什麼關係?”他語聲平和問的卻直接又犀利。
“三年前王妃救過在下的命。”這答案昨晚她已想好。
“如此說來,你和王妃很熟?”他語聲微微低沉。
“不熟,當時王妃救了在下之後便已離開,事隔幾年王妃想必早已忘了在下。”
“歐陽公子的意思是王妃忘了你但你卻一直記掛着她?”君熠寒眸色意味不明的瞧着她。
“在下僅是記掛着王妃的救命之恩,其它的不敢多想。”
君熠寒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有想法但卻因她是本王的王妃不敢多想?”
難怪他會擄走他的王妃,想必是難耐思念之情;難怪他看見他爲王妃畫的畫像時眼底滿是痛楚,原本他只是有些懷疑,但瞧着他瞧着那畫的神情時他便已斷定他們之間的關係匪淺;難怪他會對王妃的事如此上心,原來是人上了心,心上人的事自然也就跟着上了心。
前後如此種種行爲,原是因求而不得!
君熠寒指尖輕輕敲點着桌面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王爺誤會了,在下對王妃沒有任何想法。”溫暖心頭有些鬱卒,不明白君熠寒怎麼突然開始鑽了牛角尖。
“沒有想法?”君熠寒眉梢微挑斜睨着她“本王的王妃不漂亮?”
“王妃自是天姿國色。”其實她平日裡沒怎麼照鏡子,對這長相還真沒怎麼注意。
“本王的王妃不溫柔?”
“王妃溫柔大方乃名門閨秀之典範。”不吵不鬧,吃喝睡覺,應該勉強算得上溫柔。
“本王的王妃沒才學?”
“王妃才學出衆在下不及。”天天看書應該勉強算得上。
君熠寒問完後曲肘支起身子微微前傾,不解的看向她“既然本王的王妃美貌與智慧並存又不失溫柔婉約還是你的救命恩人,你都對她沒有想法…”他眸色漸漸變得危險“你這是在變相的諷刺本王的審美眼光還是在告訴本王本王的王妃入不了你的眼?”
“王爺誤會了,在下並非此意。”這君熠寒莫不是病入膏肓腦子犯渾了麼?溫暖眉頭微皺。
“並非何意?”君熠寒卻步步緊逼“是沒有對本王王妃沒有想法之意還是沒有本王王妃入不了你眼之意?”
“…”溫暖只覺今日的君熠寒真是難以溝通,她垂了垂眸掩下怒色道“在下已有了心上人,是以沒有王爺所說之意。”
“嗯。”君熠寒受用的點了點頭,又道“歐陽公子的心上人可是姓溫,單名一個暖字?”
“…”這還有完沒完?溫暖忍住磨牙的衝動,深吸口氣道“不是。”
君熠寒端起茶杯用杯蓋撥了撥茶葉喝了口茶,這才慢條斯理的道“這世上有種東西叫做緣分,人人求而得之,但並非人人都有這個福分得到。”他淡淡睨了溫暖一眼“歐陽公子說是與不是?”
“是。”這人今日腦子絕對是在睡夢中被驢踢了。
“歐陽公子明白就好。”他頗爲滿意的再飲了口茶,才又神色甚是“平和”,語聲甚是“客氣”道“那麼便請歐陽公子歸還本王的王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