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去將清歌喚來。”
“是。”
她起身踱至窗邊推開窗,擡眸望着星辰滿布的夜空,回想着來這個時空的一千多個日日夜夜仍覺只是在做一場未醒的夢,可若這真是個夢,她也寧願不要醒來,不是這裡的一切讓她有多麼眷念,而是她無法面對醒來後殘忍的結局。
“參見閣主,不知閣主喚清歌前來有何吩咐?”清歌總是一慣清冷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她收起心底泛起的悲涼,轉身的瞬間晦色的眸子已恢復如初,仍是那般懶漫中透着三分倦意“你出生在苗疆,可知有種隨雪狸腦而生的饞盅?”
“饞盅?”清歌眉峰微皺“清歌小時候的確有次無意中聽族長門提過,這饞盅極其罕見,並非是因雪狸難捕,而是這盅極其難以與雪狸腦分離,通常雪狸死則盅死。縱然僥倖將盅從雪狸腦中分離出來,這盅也是活不長的,除非有新鮮的處子之血供養。”
“若中了饞盅可有法子解?”她語聲淡淡似問的漫不經心。
“無可解之法。”清歌搖了搖頭“中盅之人若體內饞盅未被幻醒,終身均與常人無異,但若它一旦被喚醒,中盅之人便將終身被饞盅所控以吸食處子之血爲生,越到後期吸食的越發頻繁,到最後當這血也滿足不了它時,說明它已足夠壯大,這時它會食掉宿主的五臟六腑破體而出。”
“難道中盅之人均未逃脫被控命運?”雖然古書有粗略記載,但卻未載明中盅後生活這般葷腥,死態如此個性,她覺得有些接受不能。
清歌想了想冷如秋霜的面色浮上幾分黯然有些不太確定道“或許有那麼一個人。”
“誰?”她本是略有不甘不抱希望的隨口一問,沒想到真有這麼個人。
“我娘。”
“嗯?”她眼眸微擡“本閣主可是記得當初帶你回來時你說過自己父母早亡的。”
“是。”清歌撫了撫自己心口道“我自出生後孃便在我體內種下了與她體內母盅相連的子盅,這種盅對人體無害,卻可由盅感知對方是否平安,且盅隨宿主生而生亡而亡,子盅以母盅爲生,母盅亡則子盅亡。當年她中盅失蹤後我體內的子盅大概過了半年左右就沒了蹤跡,這無疑間接宣告了她的死亡。”她說到此處頓了頓,黯然的神色漸漸染上幾分難掩的激動“但最近,我竟然感到體內隱約有子盅甦醒的跡象,這就表明我娘她並沒有死,而她當年離開時體內所中饞盅已被喚醒,可據我所知饞盅被喚醒之人最長不會活過三年,但如今十年過去她還活着,那麼她必然已找到了法子解除了盅毒。”
若真是這樣…
她心頭微微鬆了口氣“那你可能感知到她現在何處?”
“不能。”清歌頹喪的垂下眉眼“剛感應到體內仍有子盅存在時我就施了召喚之術催動子盅召喚母盅,但可能是因子盅仍未完全甦醒或是其它原因,最終未能感應到母盅的所在。”
“那這子盅大概什麼時候能徹底甦醒?”
“不確定,有可能是幾天,也有可能是幾年。”清歌語中滿是茫然。
她聽了這話也覺得未來甚是茫然“若那子盅醒了感知到了你娘,記得告訴本閣主一聲,本閣主派人幫你尋找,行了,你先下去罷。”
“謝閣主。”清歌轉身退下。
夜涼如水本是睡覺好時機,她卻身如鬼魅悄然落在護國寺暗處疾步向某個方向行去,七彎八拐間,她眉頭越皺越緊,若不是爲了來證實心中猜測她萬不會這般來折騰自己。
眼前出現了個岔路口是該向左還是向右?她正躊躇間前方竟電閃般掠過抹黑影,同道中人?她毫不猶豫的跟了上去。
人呢?
幾個轉角間那抹黑影便失去蹤影,她正警惕的轉動眼珠四下搜尋,卻見前方隱隱有人影晃動,她立即屏住呼吸將身子完全沒入暗處雙眼緊緊瞧着不遠處迎面而來的人。
王公公?
昏暗燈光下,他那張陰森佈滿鬼氣的臉看來更加磣人。
王公公站在門口不動聲色的左右張望了翻,這才三長兩短的扣了扣門,隨即推門走了進去轉身將門關上。
大晚上的見誰如此神秘?
她足尖輕踮躍上房頂,估摸了下位置蹲下身動作極輕的去掀眼前的瓦片,瓦片剛掀開絲縫隙光線還未及透出,她卻驀然只感肩上一緊身體瞬間向後滑去,幾乎在她滑離原處的同一時刻數根銀針透瓦而出泛着寒光直入夜空。
可想而知,若是她剛剛退離的時間稍遲分毫,她此時這張臉縱然戴着面具也必定已被紮成了馬蜂窩。
如此陰毒的手法,定是那鬼氣森森的心理變態老太監所爲。她如此猜測的同時扭頭向後看去,想要看看究竟是誰居然在這緊要關頭救了她。
“走。”
他聲音低沉,扣着她肩頭的手一緊,帶着她急速掠入夜空。
“想走,沒那麼容易。”王公公鬼魅般的聲音緊跟而來。
幾個騰挪間已來到百米外的屋頂,然卻有數名暗衛自四面八方涌來將兩人困在中間。
他帶着她立於屋脊處,鬆開扣住她肩的手負於身後,冷冷的看着那些渾身透着殺氣的暗衛,眸底處如瞧着一隻只垂死掙扎的螻蟻。
“能不能打過?”她抱臂饒有興味的問他。
“你試試?”他斜眼看向她,隨即不等她開口直接伸掌將她推入了殺氣騰騰的暗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