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昊天?
溫暖瞧着書案後君熠寒身旁氣色已基本恢復七八分的俊逸男子,微訝後斂眸行禮,“皇上。”
“都是自家人,無需多禮。”君昊天眸色複雜的看着她,脣畔的笑隱隱透着分澀然。雖不知他們之間發生了何事,但如今能重修舊好,也算是了了他一樁心事。
“謝皇上。”溫暖見他們身前攤着張地形圖,猜測着應是在商討國事,正欲先回避稍後再來,卻見君熠寒對她招了招手道:“過來。”
溫暖依言過去,行至他身側,君熠寒手自然而然的攬上她的腰間,對君昊天道:“十日後,我與小暖大婚,到時,還得有勞皇兄爲我們主婚。”
“這是自然。”君昊天笑着點頭,“上次的事,鬧得滿城皆知,天下譁然,這次的婚禮,無論如何,得辦得隆重盛大些纔是。”他所言“上次的事”自是指的兗州城君熠寒休妻事件。
“臣弟正有此意。”最初的那場賜婚,不過是應付了事,如今既然重來,那麼定當給她最好的一切。
“等等。”溫暖暈頭轉向的將兩人的話打斷,捋了捋被攪糊的腦子,尋了個“大婚”的關鍵詞後,問道:“我怎麼不知道我要結婚?”雖然上次他提過,但那事不是已經不了了之了麼?
“怎麼,難道你不願意?”君熠寒垂眸看向她。
“這不是願意不願意的問題,而是我從頭到尾根本不知道。”溫暖斜睨着他,“作爲當事人之一,我想我應該擁有知情權。”
“現在不是已經知道了?”
“這怎麼能一樣?你這是直接告訴我決定,並沒有事先徵得我的意願,這根本不是知情權,而是決定出來後被告之。”
“所以?”
“所以,”溫暖脣畔勾起抹假笑,“我不同意。”
第一次結婚是老妖婆下懿旨,第二次鶴鳴寨成親是權宜之計,若是連第三次結婚都還是直接被“包辦”,那她得多悲催?雖然被他包辦她挺樂意,但當聽見婚禮得“隆重盛大”時,她不樂意了。雖然天下女人皆嚮往有個隆重盛大的婚禮,但她對這個實在頭疼,越是隆重盛大的婚禮越是折騰人,她倒寧願直接“一拜天地、二拜高掌、夫妻對拜、送入洞房”簡單了事,但若直接提出這樣的要求來,必定會毫無疑問遭到這兩人的反對,因此,她覺得有必要適時的反抗,曲線救國,將這婚禮,化繁爲簡。
“不同意?”君熠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周身氣壓低彌。
“對,不同意。”溫暖徐步繞過書案回首挑眉道;“想要我嫁給你至少也得先問過我願意不願意才行,難不成就因我是二婚,所以我的意願就不重要了?你就篤定我一定會嫁給你?”她說完挺直背脊,不顧身後令她肌膚髮麻的視線,頗爲傲氣的大步而出。
“熠寒,多多努力,爲兄看好你。”君昊天拍拍君熠寒的肩膀悶笑着走了出去,能看到熠寒吃憋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況,令他吃憋的是……他心頭一痛,剛及眸底的笑意被一片蕭瑟覆蓋。
然被獨自留在書房的君熠寒並無半分慍色,他低聲笑笑,至抽屜中拿出個錦盒,取出裡面的草編戒指,眸中,如暈上漫天月色,是一汪化不開的柔情。
用過午飯後,溫暖帶着映文到了明月閣,參觀過一圈後,映文對溫暖的明月閣讚不絕口,兩人在後院喝了片刻茶,映文有些期期艾艾的道:“暖暖,我想留在明月閣,你看成嗎?”
“可是府裡住着不習慣?”溫暖聽她如此說,關心的問道。思襯着是否最近她陪她的時間少了,畢竟她從小害怕孤單,如今又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裡,自是更需要她的照顧。
“也不是不習慣。”映文想了想,手肘抵在石桌上撐着下巴對她道:“畢竟那是你與王爺的二人世界,我一個外人住久了總是不太好的。而這明月閣就不同啊,明月閣是你的地盤,我住着就隨意多啦。再者,我還可以幫你整理整理園子,跟着你的人學學認藥草及簡單的醫術之類的,以後出去還能爲別人看看病混口飯吃。如此一舉多得,多好。”
“說什麼外人,你是我的好姐妹,是我的親人。”溫暖握着她的手鄭重道。
“我知道。”映文故作嘆息,“其實我就是孤家寡人看着你們如此恩愛羨慕的緊,乾脆離遠些,以免看着觸景傷情啊,唉。”
“……你若覺着明月閣自在些,那便住明月閣吧,我讓她們好好照顧你。至於學醫術,別想着爲了以後靠這個混飯吃有壓力,我的錢足夠讓你揮霍過完這輩子的。”溫暖見她堅持,也就依了她,畢竟她的感受是很重要的,這點她有失考慮。
“好。”映文用力握緊溫暖的手,“暖暖,你對我真好。”
“我不對你好,還對誰好。”
“要是我早些和你相遇該多好。”她語聲低喃,神色間泛起抹悽然。
“一切都過去了,別再想以前那些不開心的事。”溫暖以爲她指的是穿越爲農家女這兩年吃苦受累的日子,卻不知道,她指的是比穿越爲農家女吃苦受累還要痛苦百倍的在桃花寨的七百多個日日夜夜,那些時刻盤繞在她腦海令她夜不能寐的夢魘。
“嗯。”映文將頭枕在兩人交握的手上,輕聲應道。
溫暖擡指輕撫掉她眼角滲出的溼意,心頭沉甸甸的難受,她不知她以前受了怎樣的苦,經歷了怎樣的事,但她希望以後她能是她的依靠,讓她仍舊如前世般每天都能開心快樂的生活。
回府後,閒聊時溫暖將映文以後留在明月閣的事告訴了君熠寒,依照他此前對映文留下的排斥態度,她本以爲他會喜聞樂見,卻沒想他眉峰微皺,稍作沉凝後,竟淡淡道:“明月閣雖環境清幽,但畢竟地處偏遠多有不便,我倒認爲她住在府裡較好,過兩日你便去將她接回吧。”
“你這算是愛烏及烏?”溫暖深感詫異。
“你說是就是。”君熠寒接過她手中的玉梳,掌間挑起她如緞秀髮輕輕梳着,問道:“我此前同你說過的話,你可還記得?”
“什麼?”溫暖扭頭疑惑的看向他。
“……沒什麼。”他將她的頭撥正,言語間似有幾不可聞的嘆息,就知道他讓她對映文凡事不可感情用事,她僅是聽聽不會放在心上。但這與她而言難得的溫暖,以她的心性,她又怎會放在心上,他又如何能怪她?罷了,在一切事情真相還未弄清楚之前,暫時先留着她,若她僅僅是想留在小暖身邊,無其它心思,他便容她留下,但倘若她想要對小暖不利,他定留她不得。
“我怎麼感覺你好像有什麼事瞞着我?”溫暖眼眸微眯終於嗅出了絲異常,轉過身直直的瞧着君熠寒。
“今日才被你拒了婚,我還有何事敢瞞着你?”君熠寒不動聲色轉移話題,視線卻在不經意掠過溫暖因身體側轉而衣領大敞露出的半截如玉肩頭上,那白皙的肩頭上……有一排整齊的深紅牙印?
溫暖瞧着他定然不動漸顯冷凝的視線,不解的垂眸朝肩頭瞧去,這一瞧心頭頓時暗道聲糟糕,她竟忘了肩頭被被楚歡那個小混球咬了口,現下被君熠寒瞧了去,他該不會生出些什麼荒唐的聯想來吧?
“是誰?”他語聲森寒,指尖輕撫着她肩頭的牙印,那被他撫過的肌膚瞬間緊繃。
“你可別想歪了,這是昨晚不小心被楚歡咬的。”溫暖現下也顧不得自己揭發自己昨晚對君熠寒撒謊有事留宿明月閣實際跑去皇宮的事,就算君熠寒對她再信任,但在面對如此的沾染曖昧的痕跡前,還是及時解釋清楚的好。這世間有多少有情人,栽在些不清不明的誤會當中,白白錯過彼此成爲陌路人,她可不想與君熠寒成這般模樣。
“想歪?”君熠寒至抽屜中拿出個拇指大小淺紫色透明盒子,打開沾了些藥膏在指腹輕柔塗抹在齒印上,涼嗖嗖道:“你指的想歪是何種想歪?”
溫暖脣微啓剛想開口,但瞧着他眸色陡然逼視而來,大有警告她敢說出口看看之意,她訕訕笑了笑道:“沒什麼,我就隨口說說。”
“我道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原來是楚歡?”他笑不達眼底,“他這牙,看來我得好好給他修整修整。”
溫暖斜瞟了眼肩頭,心下暗奇,也不知君熠寒那是什麼藥,塗上去涼悠悠的,不過眨眼間,那礙眼的牙印便消失的無蹤。她見君熠寒心思轉到了修整楚歡上去,正思襯着是要先溜出去,還是自然又不突兀的轉移個安全話題,確保自身的安危。誰知還未等她想出個所以然來,君熠寒已微微俯身,湊近她眼前,脣角似有淡淡笑意卻透着濃濃的危險氣息,“你昨晚去了皇宮?”
“就突然心血來潮,想要故地重遊,就去隨便逛逛,順道看看楚歡。”溫暖身子不着痕跡的後仰,勉強笑着道。
“哦?”君熠寒挑起她胸前的一縷發在指尖把玩,微微挑眉看着她,“你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