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第三日夜,寒軍又對兗州城內射了兩次“傳單”打了兩輪游擊戰後再次無聲無息的消失,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兗州城的將士在受到寒軍連續三夜的精神摧殘後由最初的士氣高漲備戰到後面的有力無處發的滿腹怒氣再到現在的神情萎靡哈欠連天,時而還與下方打游擊戰的寒軍“親切”的交流問侯兩句。
而自有副將被殺後,各個將領們無不草木皆兵瞧着誰都像恐怖分子心頭警惕的防着,兗州城內不過短短三天時間,從將領到士兵無不飽受着精神的煎熬。
這煎熬在黎明時分守城士兵們腹飢困乏輪班時被一聲震得腳下城牆都在微微晃動的炸響結束,隨着這地動山搖的炸響,空中綻開的絢麗煙火照亮整片夜空,城牆上迎風招展的兗州駐軍旗幟齊齊齊根斷裂倒下裂口極其平整仿若早已被人橫刀斬斷,士兵們被震得發懵的腦子還未回過神來卻聽耳邊震天殺聲傳來,兗州城內的標誌性最高建築九重塔樓上寒軍大旗迎着晨羲的微光於風中獵獵招展,寒軍連日來累積的士氣爆漲,而駐軍卻是心頭大驚以爲兗州城內已被寒軍佔領當下大亂,待到病牀上的朱墨聽聞外面的驚變欲帶病徵戰時卻見副將驚慌來報寒軍已破城而入。
朱墨剛稍有好轉的身子被這一消息打擊的一口鮮血噴出,最後只得帶領手下親兵避寒軍鋒銳逃走。
兗州之戰,寒軍大勝!
寒軍入城,軍紀嚴明,百姓夾道歡迎,白鷹親切的對着百姓門揮手,顧辰羽笑得含蓄淡然,洛緋則眼角斜飛下巴高揚,三大主將雖親和、疏離、傲嬌款型各不相同,但馬背上的他們卻都英姿勃發丰神俊朗勾走了無數姑娘少婦阿嬸阿婆的心,引得她們尖叫連連,然他們在激動的同時卻並沒有看到寒王,心頭又泛起不小失望。
“聽說你那八框王八將朱墨給氣的一病不起,你可真是出手不凡。”白鷹對一旁的洛緋笑言道。
“只鬧不打氣悶,爺氣悶當然也得讓他跟着氣悶,要不是王爺下令隱忍待發,爺早收拾他了不可,還能讓他給跑了?”洛緋意興闌珊的對下方尖叫着的姑娘們拋去個媚眼兒道。
“王爺自有他的安排。”白鷹側道對另一邊的顧辰羽道:“顧兄,你的閃電突然倒真是令在下誇目相看。”
“白兄過獎。”顧辰羽道。
“哥哥,怎麼不見寒王?”得到消息趕來的秦家兄妹秦懷珠對身旁的哥哥問道,等了半晌卻未聽到迴應,她回頭瞧去卻見秦懷春正癡癡的凝望着某個方向,她擡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哥?”
“珠珠,你看,那是不是緋緋姑娘?”秦懷春喃喃出聲。
“仔細瞧着是有些像。”秦懷珠順着他的視線瞧了瞧遲疑道,那女子太過豔麗當初給她留下的印象極爲深刻,但眼前這個雖然眉眼間甚是相似,卻給人感覺又很不相同,那女子給人的感覺是媚,而眼前這高頭大馬上銀裝鎧鉀的男子卻讓人忽略了他的容貌被他周身散發的冷傲英挺之氣所吸引,她瞧着洛緋旁邊上次一起出現的白鷹想了想道:“難道他與緋緋姑娘是兄妹?”
秦懷春仍瞧着洛緋,沉默不語。
朝陽初升晨霧消散,九重塔樓上君熠寒一襲白衣周身風華流轉遺世獨立,他俯示着塔下情緒高亢的三軍,神情淡而冷,當視線掠過某一處時,他身姿翩若驚鴻凌空而下,在衆人嘆然驚豔的同時卻見他至人羣中拎出個纖瘦身影,語帶譏諷道:“怎麼,又想逃跑?”
不過是這大軍匯聚的須臾片刻間,她竟能從他身邊再次溜走,她可真是能耐!
端坐馬背上的三人在見到他拎出的人時神色各異,卻齊齊將視線投向兩人。
“沒有。”溫暖斷然否定,“我就是想體會下站在下面仰視王爺瞻仰王爺風采的感覺。”
“感覺如何?”
“非常不錯。”
四周衆人目光炯炯有神的瞧着兩人,紛紛猜測着這女子與寒王的關係,人羣中不知有誰說了句:“咦,那不是寒王妃麼,我去京城的時候見過一次。”
“喔……”衆人愰然大悟,目光轉爲或熱烈或忌妒或羨慕。
寒王妃?
顧辰羽震驚的看向溫暖神色複雜!
君熠寒看着眼前這個連說謊都說得理所當然底氣十足的女人,不知爲何非旦不厭惡竟還有種習以爲常的錯覺,他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袖中的手頓了頓終還是拿出個信封遞給她,上書“休書”二字,他的話語調平平卻冷酷無情:“從今以後,你再也不是寒王妃。”
這轉折已非快能形容而是傾刻間的翻天覆地,前一刻還感覺“非常不錯”的溫暖這一刻只覺如遭雷擊心痛如絞四肢冰涼,她袖中的手狠狠拽緊忍住那份漫延至四肢百駭的痛楚,故作淡然卻不解道:“不知王爺爲何要休了我?”
“本王絕不會允許慕容婧賜婚的女人做本王的王妃,更何況本王對你並無夫妻情份。”君熠寒眸底一片冷然,心卻不知爲何在說出這翻話後那片空茫處卻生出一絲疼痛來,但他卻未去理會這份疼痛所來的緣由,他既承諾了要給慕寒一個名份,便斷不會再與其它女人有所牽扯,縱然當今社會男人三妻四妾再是平常不過,但他君熠寒所願不過伴一人終老足以。
“我懂了。”溫暖極力扯出抹笑容,縱是極力的控制伸出去去接休書的手卻仍是止不住的微微輕顫。
馬背上瞧着這一切的顧辰羽卻是忍無可忍,他百般呵護的心頭至寶竟讓人如此鄙棄,一顆真心竟讓他這般當衆羞辱踐踏,叫他如何能視之不理,可他正要飛身下馬,卻見暖寶眼含祈求的看向他,示意他不要插手,他狠狠的閉了閉眼,從未有任何時候感到如此無能爲力過,深愛的女人受傷,他卻只有靜靜的看着,這種感覺真TM的該死!
君熠寒在溫暖伸手接過休書的那一刻卻側眸看向了別處,不知爲何,他竟心底本能的拒絕去看她現在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是以,他並沒有瞧見溫暖投向顧辰羽的眼神,而洛緋與白鷹則早被這戲劇化的轉折震的魂不附體,哪還有心思去關注一個小小的眼神走向。
“王爺保重。”溫暖只覺全身力氣都被抽離,心痛的仿若被生生撕裂般,可她卻只有默默承受,今時今日這一刻歸根結底由她一手造成,可她並不後悔,她用力握緊手中的休書轉身離開,每走一步似都踩在刀尖般疼的她想要駐足不前。
堅強些,溫暖,這不過是和過去做個徹底的告別而已,並不是真正的離開,你不是還能以慕寒的身份陪在他身邊麼?她在心頭爲自己默默打氣,可另一個聲音卻又在說,縱然能陪在他身邊也是以另一個女人的身份另一張臉陪在她身邊,你現在失去的是這輩子最美好的東西,溫暖,你錯了,就算今日不後悔,你也終有一日會後悔的。
溫暖腦中各種語聲畫面交織,她只覺腦中混亂的快要炸裂般,耳中再聽不到其它任何聲音,只是一步步的堅定卻又茫然的走着,臉上似有溫熱的夜體滑過,她伸手摸去,才發現是不知何時流下的眼淚。
圍堵的人羣紛紛自動給她讓開道路,原本的熱忱羨慕嫉妒眼神統統轉爲了憐憫同情。
“王爺……”白鷹終於忍不住開口。
“本王的事你們無需多言。”君熠寒直接將他的話打斷,負於身後的手漸漸握緊,若非念及她僅是慕容婧的一顆棋子,他又爲何會如此簡單的放她走。
“老子看不下去了。”洛緋氣怒直接調轉馬頭離開。
白鷹搖了搖頭眉頭狠皺,不知事情爲何會變成如今這般模樣,至王爺病好後便從未主動提及王妃,縱然他們提及他也神情冷淡的如同不識,而如今,久別重逢應是大喜之事,他卻在衆目睽睽之下休妻,白鷹心頭深深嘆息,王爺,你將來千萬別爲今日所做之事後悔。
“王爺。”此時一個士兵急步上前附在君熠寒耳邊低語了幾句,君熠寒立即神情一冷看向不遠處單薄而纖瘦的背影,道:“將她給本王拿下。”
鹽城,孟孤染斜倚廊檐看着下方正在竹林中捉兔子玩的楚歡脣邊勾起抹笑意,楚歡捉住兔子歡喜的舉高握着兔爪向他揮舞。
“這兔子大小適中,正適合等下烤來吃。”他瞧了瞧那兔子下了定論。
“不行,這兔子不能吃。”楚歡聽他如此說立即將兔子緊緊的抱在懷裡,謹慎的看着他道:“它是我的朋友。”,他說完之後圓溜溜的雙眼定定的看着孟孤染,見他並沒有反對,這才又滿是歡喜的舉着兔子對他道:“你看它麼這白,就叫它小白好不好?”
“它既是你的朋友你作主便是。”
“但我想聽聽你的意見啊。”
“我的意見是吃了它。”
“……小白,小爺帶你去吃肉。”楚歡默默的暼了眼樓上笑得極爲狡詐的孟孤染低聲在兔子耳邊說着抱着它離開。
“主上,慕容婧派出增援的五萬大軍已與朱墨的殘餘部隊匯合,現將近十萬大軍已將兗州城團團圍住。”楚歡剛走,青巖便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孟孤染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