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越走越荒涼,越走越偏僻,以至於到了了無人跡的地步。
墨繪初並不知道自己到了哪裡,這個皇宮這麼大,她也不認路,就只是這麼隨意地走着。
只是她認爲自己走到了一處極好的地方。
這是一片久疏打理的荒涼之地,長滿了半人高的雜草,卻是呈着中心圍繞之勢,最中間的一小塊地方,只長着一棵雜草。
看起來與其他的雜草並無多大差異,至多也只是比其他雜草的個頭高一些罷了。
“不用跟進來。”墨繪初對着身後的婢女說道。
“是。”身後的婢女毫不猶豫地答道,對於自家主子的話她們從來都是當作絕對命令的。
說是這麼說,但是墨繪初卻是遲遲沒有動,只是看着眼前的雜草,陷入了沉思。
而在她們的身後,無人注意的各個陰暗的角落裡,一雙雙毫無感情的眼睛一直注視着她們,屏息以待。
暗處的千即陌看着不遠處發呆的女人,心裡很不是滋味。
自從那一日遊船後,他便再也沒見過她,卻總在腦海中浮現她的影子,這讓他有些惱恨。
今日聽說她被召進了皇宮,他腦袋一熱,便也進了宮,在去御花園的路上看見了她的身影,一路尾隨到了這裡。
只是他不明白,這種想見她又害怕見她的心情是怎麼回事?
咬了咬牙,千即陌終於從暗處現身了,一邊向着她們靠近,一邊說道:“喂,你這女人在這裡……”
墨繪初仍舊盯着眼前的雜草,只是粉脣輕啓,緩緩說道:“你去吧。”
聞言,身後的婢女立馬抽出了腰間的軟劍,一個用力,身影飛速地朝着千即陌的方向而去。
面對突如其來的共進,千即陌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脫了劍鞘作出抵擋之勢。
自從上次在她手裡的侍女手中吃了虧,他便不再敢小瞧她身邊的人。
看着漸漸接近的帶着凌厲之氣的劍尖,千即陌快速地調動着內力,將劍橫在身前,準備將對方的劍壓落。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那個婢女卻是接近他的一瞬間側身而過,衝着他的背後而去。
直到兵器相接的聲音響起,千即陌這纔回過頭去。
只見他的身後不知何時早已出現了數十個黑衣人,周身籠罩着無比黑暗的氣息,氣勢沖沖地衝過來。
而剛剛婢女出手的地方,離他不過三尺,如果不是她……
想到這,千即陌的背後不禁冒起了冷汗,也怪自己太過在意墨繪初的事情,竟然一時沒了警惕之心。
不知是氣惱還是怎的,千即陌的氣息忽然變得很是狂暴,一個躍身,快速加入了戰圈。
似乎是感應到了什麼,墨繪初回頭看了他一眼。
世界還真是小啊!
淡淡地一笑,她轉回頭去,擡步準備走進這一方天地裡。
然而還未等她落下,纖腰便被一隻有力的手臂挽住,接着自己便跌進一個結實的胸膛裡。
“初兒,你很不安分。”一個低沉有磁性的聲音在她上方響起。
在他的懷裡轉過身,她擡頭,映入眼簾的只是一個鎏金面具,還有一雙深海似的眼眸。
伸出食指,她戳了戳他的胸膛,道:“這裡,太硬。”
夙夜寐一愣,隨即勾起嘴角,附在她耳邊說道:“那以後我把它變軟一點,隨時讓你靠。”
墨繪初認真地思考了一下,如果要變軟的話那就得長肉,然後就會變醜,但是她從此就多了一個靠枕,還是熱乎的靠枕。
“這個可以考慮。”
夙夜寐聽了,覺得無比的安心,只要她願意讓他靠近她,不排斥她,這比什麼都讓他覺得欣喜。
但是一碼歸一碼,他家初兒又想趁他不在的時候把自己置於危險之中。
“初兒,剛纔想做什麼?”
“沒什麼,只是想拔一棵草而已。”墨繪初答道,完全不知道他爲什麼要阻止自己。 wωw. TTκan. ¢ 〇
“那那一棵草是輕易能拔走的嗎?”
“不是。”
“不是你還一個人闖進去!”夙夜寐忽然變得有些咬牙切齒起來,她怎麼就這麼不愛惜自己?
“有什麼關係?”墨繪初疑惑地看着他,別說是現在,就是以前也從來沒人敢阻止她。
誰給他的權力管這麼多?
“還說有什麼關係?你不知道我會擔心嗎?”夙夜寐黑了臉,爲眼前這個不自覺而他又無可奈何的女人。
“和我有什麼關係?”墨繪初仍舊一臉的無所謂,她做事情從來不喜歡被束縛,特別是那些以愛爲名的束縛。
夙夜寐緊緊地盯着她的眼睛,眼裡一片波濤洶涌,氣息不斷翻滾着。
有時候,他真恨不得把揉進自己的身體裡,把她時時刻刻拴在身邊,旁人不得窺探。
可是他又捨不得,捨不得做一點點傷害她的事情,他是如此的珍視着她。
夙夜寐突然鬆懈下來,埋頭在她的頸窩裡,低語道:“初兒,你是我的,是我一個人的……”
墨繪初很無奈地看天,這人有時候怎麼那麼像一個小孩子?不是以前把腦子燒壞了吧?
不遠處的婢女和千即陌正與黑衣人激烈地廝殺着,而墨繪初和夙夜寐這一邊卻是很寧靜,一點都沒有危險的氣息,
直到一聲大喝傳來,這纔打破了這微妙的平衡,
“住手!何人敢在皇宮裡放肆,給我全部抓起來!”
說話的是一個穿戴得很是誇張的女子,頭上插滿了朱釵,脖子上甚至還掛着一條很大的珍珠項鍊,一身布料極好的衣裙上繡滿了形色各異的牡丹花,稍微一擡手,便可見手腕上滿滿當當的玉鐲金鐲子之類的飾品。
一張還算端正的臉上鋪了不知幾層的胭脂,倒是掩蓋住原本的幾分姿色,而她的下巴故意擡得高高的,眼神傲慢,一看便是一個目中無人的主。
“是!”她身後的侍衛一聽到她的命令,立馬提刀上前。
見此,剩下的幾個黑衣人對望一眼,眼裡閃過同樣的幾絲光芒。
本以爲今天就算他們不能殺了她,傷她還是可以的,但沒想到即使她的身邊就只有一個婢女,他們不得接近她分毫,且還損失了好幾個人。
幾人同時提起內力,盡全力朝着婢女和千即陌而去,帶起一陣風,衣袍作響。
千即陌心下一沉,他沒想到這些個黑衣人這麼難纏,況且個個武功都不弱,放在江湖上也是不可小覷的,他不免也受了幾處傷。
運氣護住周身的幾處大穴,千即陌擺開了姿勢,死死地盯着迎面而來的幾把寒劍,隨時準備防禦和反擊。
然而幾道影子快速地在他眼前晃過,並沒有和他接觸,便直接朝着各個方向脫身而去,轉眼間便消失在高牆之外。
見此,婢女收回了劍,退回了墨繪初的身後。
她們家小姐說過不要做自不量力的事情,憑她一個人,是不能夠徹底覆滅這一幫黑衣人的,反而會一個不小心便讓自己處於不利之地,所以這些個黑衣人是不必追的。
然而千即陌卻還沒有反應過來,仍舊擺着準備的姿勢,愣在中間。
直到一羣侍衛把他圍了起來。
“居然敢在皇宮裡行兇,你們好大的膽子!”之前的那名女子在衆多婢女太監的簇擁下走了過來。
千即陌回過神來,站直了整理整理衣衫,在他人的目光下尷尬地咳嗽了兩聲。
走進了墨繪初,他彆扭地開口道:“你……沒事吧?”
此時夙夜寐已改爲一手環着她的細腰,讓她靠着自己。
墨繪初輕輕地遙遙頭,對於他的反常也不甚在意。
“大膽,見了五公主還不快下跪行禮?!”其中一個太監出來尖聲叫道。
卻不想被稱爲五公主的那個女子一腳將他踹翻在地,指着他大聲罵道:“狗奴才,誰讓你說話的?本公主讓你說話了嗎?”
那個太監立馬爬到她的腳邊,抱着她的腿,哭着道:“五公主,是奴才錯了,是奴才錯了,求您放過奴才吧!”
這位五公主脾氣暴躁,稍有不順心便打罵他們,甚至因爲一點小錯便將他們發配到刑事司,因此他們侍奉她是小心再小心。
掙脫他,五公主再次用力一腳踹在他的肩頭上,吼道:“滾!”
滾了幾圈的太監趴在地上磕頭道:“是是是,奴才這就滾,謝五公主,謝五公主!”
連滾帶爬地,他趕忙退到隊伍的最末尾,低頭大氣不敢出。
上前幾步,五公主對着千即陌說道:“不知這位公子是哪家的公子?
與剛纔的野蠻粗暴截然不同,此時的她竟帶着幾分小女兒家的羞澀與難爲情。
千即陌看着她,忍不住嘴角抽搐,這醜女人想幹什麼?
他聽說自幼被養在遠在陽城的一個世家裡的五公主,一個月前剛剛被接回臨都了,卻沒想到竟是這幅德行。
墨繪初倒是能猜到幾分她的心思,她恐怕是看上千即陌了。
其實千即陌長得還真是不錯的,玉樹臨風,儀表堂堂,比她家的幾位哥哥也是差不了多少的,這也難怪這位五公主對他一見傾心。
“我是給皇宮送菜的。”千即陌一臉事實如此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