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兩個粗使嬤嬤硬拽着自己,柔妃驚叫起來,臉上一副怒不可遏的神情。
衆人一下子驚呆了,前一刻還瘋瘋癲癲的柔妃,此刻卻清明起來。
“大膽奴才,還不快放開本妃!”
兩個粗使嬤嬤面面相覷,看看她,又看看皇后,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柔妃總算明白了問題所在,見這麼多人看着,況且皇上也在,她便有些有恃無恐起來,“皇后,你這是做什麼?”
皇后眼底閃過一道暗芒,卻裝出一臉驚喜地問道:“柔妃妹妹,你沒事了?”
“有事?我怎麼會有事?”柔妃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柔妃妹妹,你,都不記得了嗎?”皇后緊緊地盯着她的眼睛,試圖從裡面找出什麼。
“記得什麼,我需要記得什麼?記得皇后想要置我於死地嗎?”柔妃冷笑一聲,“姐姐恐怕早就巴不得我去死了吧?”
皇后的眼睛裡立馬聚滿了淚水,帶着哭腔道:“妹妹,你怎麼能這麼想呢?姐姐只是關心你!皇上,我……”
“關心?用不着你假……”
“放肆!”皇帝突然出聲怒喝道,“你看看你現在成什麼樣子?居然還有臉在這指責皇后?!”
柔妃愣了一瞬間,然後低頭看了看自己,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衣衫凌亂,甚至露出了脖子上的大片肌膚,這在古代社會是絕對不允許的。
而且她還感覺到臉上黏溼溼的,柔妃伸出了自己的雙手,當看到上面的血跡的時候,她瞬間驚地睜大了眼睛。
柔妃擡起頭,震驚地看着皇帝,聲音顫抖地問道:“皇上,這、這是怎麼回事?我……”
“你還有臉說,你幹了什麼事,自己心裡不清楚?!太醫,你給朕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
見皇帝龍顏大怒,老太醫驚恐地跪下,聲音顫抖:“皇上,想必娘娘只是一時的受到驚嚇,纔會控制不住內心,現在緩過勁來了,纔會恢復正常的,皇上明察!”
“你說她控制不住內心?”皇帝臉色更加陰沉,“你是說她的這些行爲是內心深處的想法?”
“微臣惶恐!微臣失言,請皇上恕罪!請皇上恕罪!”老太醫驚恐得不停磕着頭,撞擊在地板上的聲音低沉悶重,敲打在每一個人的心上。
柔妃看着自己的手,她做了什麼?她只記得她只是在和幾個官家小姐聊天,然而突然感到頭暈,再然後她就睡過去了。
在夢裡,她夢見了她最恨的那隻貓,差點毀了她的容貌的那隻貓,她睚眥目裂地盯着那隻貓,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刀……
想到這,柔妃立馬跪下,跌跌撞撞的爬到皇帝身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不,不,皇上,這一定是有什麼誤會,臣妾是冤枉的!皇上!”
要是她還是那個美豔動人的柔妃還能博得一絲同情,可如今她這副樣子,皇帝對她只有滿心滿眼的厭惡和嫌棄。
這個時候,黃嬤嬤不知哪來的力氣,竟掙脫了開來,手腳並用地爬過來,聲嘶力竭地喊道:“皇上,我們娘娘的確是冤枉的,娘娘絕不可能去咬那隻貓的,她是被陷害的啊!”
一句話,讓柔妃如遭五雷轟頂,她轉過頭呆呆地看着黃嬤嬤,突然出手拼命地搖晃着黃嬤嬤,“奶孃,你在說什麼呢?你說什麼啊?這不是真的對不對?對不對?”
“娘娘……”對上柔妃乞求的眼神,黃嬤嬤失聲痛哭,後面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柔妃一下子絕望地跌坐在地上。
她咬了一隻貓?
木然地轉過頭,看向邊上那隻還沒有死透,依舊小聲嗚咽的貓,皮毛外翻,血已經凝結成塊黏在毛髮上。
她只覺得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忍不住一陣陣的乾嘔。
“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麼好說的?”皇帝指責道,”來人啊,把她帶下去,關進冷宮!”
立即有兩個侍衛上前,抓住她的手就要往外拖。
柔妃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竟然掙脫了侍衛,跑到自己父親面前,跪下,扯着他的衣襬乞求道:“父親,救救我,父親,快救救我……”
一直減少自己存在感的趙太傅從來沒有如此很過這個女兒,這個他曾引以爲傲的女兒,她失寵就罷了,如今卻想把整個家族拖下水嗎?他決不允許!
“趙太傅真是養了個好女兒呢!”皇后陰陽怪氣地說道。
“微臣惶恐”,趙太傅直接跪下,“是微臣教女無方,請皇上降罪!”
他沒有再辯解什麼,此時多說便是多錯。
“父親……”柔妃仍舊不依不饒地扯着他,帶着無比的卑微與企盼。
“閉嘴,”趙太傅一把扯回自己的衣袍,怒喝道:“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今天在此,我宣佈,從此太傅府沒有再沒有趙蘭柔這個人!”
當着衆人的面,他很聰明地宣佈與趙蘭柔撇清關係,以此保全太傅府。
“還真是狠心呢!”墨銘華不屑地撇撇嘴。
“人,向來如此。”墨繪初不在乎地回道。
人,向來都是自私的,關鍵時候,都會選擇保全自己。
“纔不是呢,我們就不會這樣對妹妹。”墨銘華抓着她的肩膀,直視着她,信誓旦旦地保證道,帶着小孩子特有的幼稚和認真。
“嗯。”墨繪初淡淡地回答,端起一旁的熱茶暖手,可是暖的卻不止是手,還有心。
看了眼柔妃那邊,她默默地垂下眼瞼,這是動她所珍惜的人的後果。
“父親,父親,不,你不能這麼對我,父親……”柔妃跪着爬過去,苦苦哀求,好不悽慘。
“趙太傅,你未免太絕情了吧?好歹柔妃也曾爲太傅府帶來無數榮譽啊,現在她都成這樣了,你居然一點父女之情都不念!”有人看不過去,站出來爲柔妃說話,卻不知是真的看不過去,還是存心添一把火。
“張太傅,你這是什麼意思?老夫只是不屑於和如此心腸歹毒、喪心病狂之人有任何牽扯罷了!”趙太傅一臉正義凜然地回答,完全不顧邊上趙蘭柔的感受。
“哦?當真如此?難道不是爲了撇清關係,以免受到牽連?”張太傅不明意味地笑笑,心裡卻不屑地冷哼,他早已看不慣趙太傅在朝堂上搶盡他的風頭,如今有如此大好的落井下石的機會,他怎能放過?
“當然不是,老夫只是忠於皇上,忠於朝廷罷了!皇上,此毒婦是萬萬留不得,懇請皇上下旨賜死!”趙太傅重重地磕了一個響頭,好像這樣就能顯示他的忠心一般。
“哈哈哈哈……”柔妃突然大笑起來,引得所有人都驚訝地看着她。
什麼親人,什麼朋友,就連她最親密的人,現今都如此對她,她還有什麼好在乎的呢?
“你們今天如此對我,總有一天你們都會遭到報應的,哈哈哈,你們有報應的!”
不等衆人反應過來,她突然往皇帝那邊衝過去,臉上一片瘋狂。
御林軍拔出劍,飛身對着她衝過去,高高舉起的劍尖一下子沒入她的胸口。
事情發生得太快,結束得也快,衆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只看到柔妃癱軟地倒在地上,死不瞑目,而那邊御林軍的劍上還滴着血,一滴滴地順着劍身滴落在華美的地毯上。
衆人只覺得遍體生寒,耳邊仍舊迴響着柔妃瘋狂的笑和詛咒般的聲音,她說,他們都會得到報應的。
慢慢地飲盡手中的茶,墨繪初心思早已不在這上面。
不作便不會死,她只是成全她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