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兒想問什麼?”沒有任何覺得不妥之處,安西軒微笑着問道。
“那個,那個……”反倒是安憶兒有些猶豫起來,“那個,安哥哥知道我以前是什麼人嗎?”
安西軒一愣,自從一年前她醒過來之後,便什麼都沒有問過,甚至對自己的身份也沒有表現出興趣,對他所作出的安排更是沒有任何的意見,而如今不知爲何卻突然問出這樣的問題。
“怎麼,憶兒想知道嗎?那安哥哥去查查,再告訴憶兒可好?”安西軒道,嘴角扯出溫柔的弧度,彷彿這樣就能將心中的疑惑和不知名的不安掩飾好。
“唔……”只是小動物的直覺向來可怕,一感知到危險便會將自己掩藏起來,現在的安憶兒正是如此,一聽連忙搖了搖頭,像是否定自己又否定他的想法,“還是算了,我不想知道了!”
“是嗎?那便算了!”安西軒道,心中卻是另外一番打算。
即使她是真的不想知道了,但是他覺得有必要去查一查了,有些事情不清不楚的話總有一天會令他措手不及。
“憶兒還是好好休息吧!等你身體好些了,我們再繼續上路吧!”
他們現在正處於接近新月與炎武交界的一個城鎮之中,因着邊界商品貿易的繁榮,這個城鎮規模不小,各種各樣的東西也一應俱全,等他們補充些物資,休息幾天再上路也是來得及的。
不放心地再叮囑了安憶兒幾句,安西軒便離開了她的房間,只留下她一人。
睜着眼睛,靜靜地躺在牀上,她讓腦袋放空,什麼都不去想。
多少個失眠的晚上,她都這麼做。
侍女從外面推門進來,帶了一束花,準備把房裡花瓶裡枯萎的花換掉。
“是薰衣草、滿天星、風信子和小百合的味道呢!”安憶兒脫口而出道,彷彿對這些花的瞭解是來自很遙遠卻深入心口的事情一般。
“可以讓我來處理那些花兒們嗎?”安憶兒開口問道,不知爲何,對於這些侍女,她沒有自己想象中的的抗拒。
侍女聞言,恭敬地行了一禮,道:“屬下這就準備!”
侍女雖然對客人們都是一副恭敬的樣子,但是對安憶兒的恭敬給人的感覺卻完全不一樣,像是把她當做真正的小姐,由內而發地想要侍奉她。
在侍女出去拿剪子的空檔,安憶兒從牀上起來,隨意地披了件衣服,坐在圓桌邊,動手給花分類。
觸碰着這些花兒能讓她的心感到寧靜,它們好像是在向她撒嬌一般,包圍着自己給與自己極盡所能的溫暖,她不自覺地就會對它們溫柔起來。
侍女很快便拿了剪子回來,並帶回了換過水的花瓶。
安憶兒原本清澈的眼眸之中此時盛滿了流水般的溫柔,如同青蔥削尖般的玉手,一手執花,一手握剪,瓷白的肌膚在微微照進來的暖陽中閃着星星點點的光芒,如同一個極易破碎的玻璃美人。
在這樣美好的午後,時光總是靜靜地流淌。
三天後,安西軒一行人已準備好再次出發。
“安公子,此行一去便是到巖城了吧?那裡也有我們的月憐客棧,如果不介意的話,歡迎再次入住!”掌櫃的正在和安西軒結算,這句話就像是閒扯一般,用着商人招攬生意的語氣,也不會讓人起多餘的疑心。
“這幾天安某和同行的人都對貴客棧的安排很滿意,到了巖城也一定會去叨擾的!”安西軒道,他說的並不是客氣話,而是真的打算那麼做。
月憐客棧的膳食很對憶兒的胃口,而且對她所用之藥都極其珍貴,有些甚至還是外面所千金難求的,即使最後他是要付銀子的,但是能將這些藥材讓出來,他就已經很感激了。
“安公子不用客氣!對了,我們還請了天下第一名醫宣逸流和毒醫無晴,安公子到了巖城便可讓他們給安小姐看看!”
“此話當真?”安西軒一驚,當即脫口而出道。
先不說天下第一名醫,毒醫無晴可是止於傳說中的人物。
相傳沒有他治不好的人,只是他行蹤詭異,無人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因此很多人想找他卻無從下手。
他不常出現,關於他的傳說卻很多,且都神乎其傳。
相傳他出手救人亦殺人,全憑心情。但是掌櫃卻說請到了他,看他的樣子彷彿沒有意識到這是怎麼樣一件驚人的事情。
安西軒驚訝過後也冷靜了下來,心裡升起一絲防備和懷疑。
這一切都被掌櫃的看在眼裡,他也早預料到會是如此。
露出一個商業化的笑容,掌櫃的開口道:“不過,以此爲條件,在下希望安公子能夠幫一個忙?”
聞言,安西軒總算是放心了一點,凡是卻沒有完全放鬆警戒,“掌櫃的暫且說說看!”
沒有陌生人會毫不求回報的幫助他人,總會帶有一點的目的性。
如果掌櫃的沒有求於他們,卻給他們這麼一份大禮,他就不得不好好思慮了。
如同所預料的那般有商量的餘地,掌櫃的眼中精光閃爍,“是這樣的,我們月憐客棧這次要派三個人到巖城那邊辦事,只是這段時間因着品劍大會的事來往客人很多很是忙碌,一時抽不出人手護送他們過去,不知安公子可否捎他們一程?”
隨着掌櫃的話音落下,從二樓上走下三個身影,正是淡然、悠然和勒斬。
雖說是去巖城,但是他們三人手中沒有拿任何的行李。
看着他們三人都氣質不凡,不似一般人,安西軒有些猶豫起來。
他並不想惹上多餘的麻煩。
可是憶兒的身體……
掌櫃的像是老鷹一般洞察獵物的細微變化般瞭解安西軒的顧慮,“安公子不必顧慮,並不需要特別照顧他們,必要時還可以當做不認識他們!”
也就是說,必要時還可以把他們推出去是吧?安西軒忽然有些同情起他們。
不過掌櫃的雖然這樣說,真到了那個時候,他還是會護他們周全的,這不只是道義的問題,更是爲了憶兒!
“掌櫃的,難道你不知道過分的話要在背後說嗎?”淡然雖然是不滿的口吻,但是面上卻是毫不在意,話也就是那麼隨口說說。
“哦,這樣啊?!”掌櫃的也是不在意的神情,“安公子麻煩你轉一下身!”
雖然不明白掌櫃的要幹什麼,但是安西軒還是聽話的轉過身去,只聽得身後掌櫃平淡得沒有一絲起伏的聲音傳來。
“安公子請您把這三個麻煩的傢伙帶走,半路丟棄也沒有關係!”
四人頓時愣在原地。這就是所謂的在背後說?掌櫃的你確定你不是來搞笑的?
“軒,怎麼還沒好?”許久不見安西軒處理好,風離便進來看看情況,“外面馬車都準備好……”
和淡然對上眼的瞬間,他便愣住了。
那是一種見到同類的感覺,身體就如電擊一般微微顫慄,就像是冥冥之中,千里之遙,終於相遇的感覺。
“離,你來的正好!這是這次要與我們一起上路的……”安西軒本來是想要介紹他們的,可是他卻還未知道他們的名字。
“這位小姐,在下可否知道芳名?”風離不知何時從哪裡掏出了一把扇子,自認風流倜儻地笑問。
“淡然。”淡然輕啓如玫瑰一般的朱脣,一如既往地展露自己的魅惑。
“勒斬。”勒斬就像是防止女兒被誘拐一般上前一步擋在淡然的面前,面無表情道。
“啊?哦,悠然。”直到勒斬碰了一下他,一向不知神遊在何方卻能反應過來的悠然也回答道。
“可是我們的馬匹和馬車不夠啊!”風離道,眼中的狡黠卻毫不遮掩,“不如淡然小姐和在下共乘一匹如何?”
“馬匹的話,在下倒是有準備兩匹!”掌櫃的裝作是沒有惡意的開口道,其實他是喜歡潑冷水的那一類。
“啊,那我要一匹!”淡然從偉岸的勒斬後面探出頭來,身高不夠,只好拍了拍他的手臂,笑得意味不明,“勒斬啊,我家弟弟就拜託你了!”
勒斬低頭看了她一眼,沒有說任何反對的話,算是同意了。
就算她不說,他也打算這麼做。比起胡鬧的淡然,總是迷迷糊糊的悠然更讓他擔心!
他真是一位盡職的好爹爹!
“誒?!淡然小姐不和在下一起嗎?”原本他以爲他做出邀請,對方一定不會拒絕的,一直以來都是這樣,所以淡然的拒絕讓他驚訝,風離開始懷疑自己的魅力。
“請問你有我們勒斬這麼外表男人,內裡悶騷的反差萌嗎?”淡然問道。
風離搖搖頭,雖然他不明白反差萌是什麼。
“那你有我弟弟這個可愛這麼蠢萌嗎?”淡然再問。
風離答:“沒有。”
悠然的外表有着女子般的可愛,和他的英俊是不一樣的!
淡然白了他一眼,帶着顯而易見的鄙視,就像是看白癡一樣的眼神,“那我爲什麼還要和你一起啊?!”
說完,徑直走了出去。
勒斬和悠然也看了他一眼,和淡然一樣的眼神,然後也出去了。
安西軒經過他身邊的時候,拍了拍他的肩膀,吐出三個字:“同情你!”
風離看了看最後剩下的掌櫃的,只是掌櫃的早已低頭記賬,他只能一個人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