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難道他們是兄妹?兩個人都那麼出衆,是兄妹也不奇怪。紀璐湘她彎彎的眉毛,秋水般的眼睛,豐潤的鼻子,鵝蛋式的臉蛋兒,白玉似的脖項,紅潤的珠脣,含笑的粉腮掛着兩點酒窩兒,真的很漂亮。
“哥,你出了這麼大的事,學校都打電話到家了,我當然就知道你在這裡了。爹地去出差了,所以還不知道。但媽咪要我和王伯來接你回去。”
我才知道他是瞞着家裡的人出來的,他從來都沒提過有關他家裡的事情,倒是我有在他面前講我老爸老媽的糗事。原來他真的不曾把我當朋友過,連最需要的坦白都不曾給過。
我看着他思考了一下,然後肯定地說:“璐湘,我稍微收拾下,就跟你走。”
“你真的要走了?”我不確定地問出這兩天來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他看着我,笑了笑:“是的。丫頭,這下你如願了吧,以後再也不會有人強迫地要你做早餐,也沒有人跟你搶房子住,一個人住這麼大間房子,應該會很愜意吧!”
他要走了,他真的要走了,我不捨得他走。如果我們住一起,即使不說話,至少我確定他就在這所房子裡,跟我呼吸着相同的空氣,我就會很安心。現在他要走了,那是不是代表,以後我們之間就真的什麼都不是了。我想開口要他留下來,卻發現自己太微不足道了。
最後諾諾地說出一句:“珍重。”
“丫頭,你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別犯迷糊了。”
我愣愣地看着他整理好一切,最後他終於跟紀璐湘走了,這個偌大的房子自此只剩下我一個人的身影,想起一句成語,形影相弔。空蕩蕩的房間,我空蕩蕩的心,一切彷彿回到原點,徒留我一個人的傷心。
早上我習慣性地煮了兩份早餐,等了十分鐘卻不見有人下來吃,才發現原來他已經不在了。晚上一個人做作業時,嘴裡冒出一句:“紀天翊,這個怎麼做?”,卻沒有人迴應,才知道原來他已經不在了。路過廚房,看見咖啡罐會發呆。經過客廳,對着他常坐的位置,也會走神。看電視劇時,再也沒有人嘲笑我看的偶像劇幼稚,我竟開始想念他調侃的話語。
終於忍不住地打開了他房間的門,這個我不曾踏入的禁區。乾淨,整潔,空曠,這個留有他味道的房間,也像我一樣被他遺棄了。牀上只有一個精緻的藍色盒子,別無他物。我走過去,拿起盒子,猜想應該是他留給我的。
我慢慢打開盒蓋,盒子裡只有一張藍色的便利貼,上面是我娟秀的小字:“紀天翊,我有事出去了,早餐弄好了,你一個人吃吧!還有謝謝你昨晚的蛋糕。:)Blue留。”這張便利貼是那次我發現他和江若顏曖昧的第二天早上留的,沒想到他還保留着,我以爲早已經被扔進垃圾桶。
他這麼做是什麼意思?把我的東西還給我嗎?翻開便利貼的背面,上面寫了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藍,記得要幸福!”呵,要我記得幸福,那你呢?沒有你的我,會有幸福可言嗎?認識不不過一個多月光景,卻似一個世紀那麼漫長,你對我的影響會是一輩子嗎?答案都是未知的。
握緊了手裡的手機,想要撥號給他,問他回家好嗎?手指卻遲遲未動,他會希望聽見我的聲音嗎?或許他此刻正在瀟灑,我的電話只會打擾到他。打,還是不打?
終於拗不過心裡的思念,我按下了撥號,卻在響一聲後,膽怯地狠狠掐掉。我不夠堅強,我很懦弱。
又發了一陣的呆,電話卻突然響起,我驚喜地看向屏幕,來電顯示的卻是心怡的號碼,忽略心中的失望,我按下通話鍵:“喂,心怡,什麼事情?”
(丫頭,你知不知道你同居人休學的事情?)
“休學?怎麼可能?”我十分地驚訝,紀天翊好端端地休什麼學,現在都六月份了,大三都快結束了。爲什麼要凌空插入這一招,值得嗎?
(我猜可能是因爲你吧!)
因爲我?呵,唐突地離開公寓,毫無預兆地退學,就是爲了不想再見到我嗎?覺得讓我受牽連了,心裡過意不去嗎?曾幾何時,我和他之間走到了這般田地,再也不能逞口舌之爭,再也不能打打鬧鬧。
“心怡,我們不提他了好不好?從今而後,我們隻字不提紀天翊三個字。”
感情從來都是兩個人的事情,既然他選擇離開,我又何必糾纏,至少我可以選擇不提起他。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軌道,一旦偏離,即使很迷茫,但還是可以重新尋找,爲自己劃出另外的橢圓。
(丫頭,去找他吧!如果不想自己思念某個人而疼痛的話,那就去找他。別像我一樣,錯失了挽留的機會。如果當初我願意去爭取,烈也許就不會走了。)
心怡的聲音有些低落,她和伊堇烈的感情,我再清楚不過。我一直以爲我自己不會步上心怡的後路,我一直以爲我要的愛情,簡簡單單就夠,不需要轟轟烈烈,山盟海誓,海枯石爛,堅貞不渝,更不想受到傷害。現在才明白,原來我根本就不懂愛情。
我深深嘆了一口氣,說:“我說服不了我自己。”
我跨不去的是我自己心裡的鴻溝,我害怕我得到的答案是傷人的。
(丫頭,老規矩,一枚硬幣決成敗。)
“心怡,現在又不是鬧着玩。拋硬幣解決是以前我們拿不定做什麼的時候,用來決定自己的去向。感情這種事情怎麼可以用拋硬幣來做決定呢?”我即刻反對,有些懷疑心怡大腦的成形,現在又不是選擇去哪裡吃飯,而是選擇我將來的幸福。
(爲什麼不可以?吃飯的時候,我們也猶豫選擇什麼。碰到感情的時候,我們也在猶豫選擇什麼。既然吃飯和感情都是選擇,那爲什麼硬幣可以解決吃飯,而不能解決感情?)
心怡的話令我一怔,是啊,吃飯也是選擇,感情也是選擇,爲什麼不能簡單到用一枚硬幣來解決?
“我找找身上有沒有硬幣。”我嘴裡應着,手已經伸進牛仔褲的口袋,好不容易摸出唯一的一元錢硬幣,然後繼續問心怡:“字是去,還是花是去?”
(花代表去找,字代表不去找。不然怎麼叫花好月圓哪!)
“哦!”
我閉上眼睛,在心裡默唸了幾句,然後把硬幣拋向空中,睜開眼,看見優美的拋物線弧度,聽見清脆的落地聲。
(怎麼樣?去還是不去?)
好半會,我終於開口:“心怡,掛電話吧!我想睡了。”
“丫頭,答案不重要,你的心才重要。”
掛了心怡的電話,我看着手機屏幕,喃喃着,真的錯過了嗎?我們真的不可能了嗎?地板上赫然躺着一枚硬幣,朝上的是字,閃亮的一元標籤,耀眼奪目,卻刺得我心疼。硬幣說,讓我別找他了,我們從來都不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