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長,‘死亡’他也死了,”
在那個“我”的“父親”每天徘徊踩點的,戈爾貢小姐豪宅旁的小巷中,半羊人管家面色沉重地對“我”的“母親”彙報着。
“死透了的那種死,狀態顯示死亡,靈魂剝離……”似乎擔心自己說的內容會有歧義,它還謹慎地補充了一句。
它口中的“死亡”自然指得是幾分鐘前剛剛被曲芸幹掉的那個揮舞巨鐮【亂空】的西裝男。
配合那獨特的能力與武器,那貨取了這麼一個代號倒也應景,可以給對手帶來相當大的心理壓力……只是在自己完蛋時被說出來聽着頗有幾分滑稽。
母親剛剛還在從容不迫地安排接下來的計劃,此刻卻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我本以爲‘半生’和‘死亡’的狀態是無法改變的,所以才放心讓他進行了之前的一系列實驗。沒想到他居然會徹底死透。
這場遊中能改變生死狀態的……想必就只有遊戲規則所沒有提及,但是每個人都從各種不同途徑得到的‘不要暴露’的提示了吧。”
“所以團長您的意思是,死亡他不小心觸發了‘暴露’的條件,才導致自取滅亡的?”半羊人管家小心問道。此時他的語氣沉穩而冷靜,哪還有半點先前冒冒失失的樣子。
母親看了他一眼,冷聲道:“我知道你是想暗示死亡的能力幾乎不可能被對手殺死。但是很遺憾,他確定一定以及肯定是死於敵人之手的。
‘暴露’的條件應該是被半生者,或者說亂神鎮白晝一面的原住民發現自身的異常。
無論是你們這些亂神鎮黑夜的居民,還是我們這些扮演着半生者,實際上懷有超出他們理解的能力的闖入者。一旦被小鎮原住民發現自身的異常都會意味着‘暴露’的發生。
這一點毋庸置疑,是通過黃毛和託德他們三條命換來的經驗。我們所拷問的,被死亡陸續殺死的試驗品也從側面證明了這一點規律。
雖然他們沒有一個人能說清楚規律的內容,但是所有的死者都在恐懼着半生者,畏懼暴露自身的異常是它們的一種生存本能,哪怕自己也不知道是因爲什麼。
而暴露的後果便是遭到整個亂神鎮世界的急性免疫反應。
你應該知道有一些遭受悖影侵蝕的特例會始終處於一種‘走黴運’的穩定狀態中,平時無論做什麼事情也不順利,那便是世界本身對於悖影這種‘病原體’的免疫反應,想要將帶有威脅自身存在的病變‘悖影’清除抹殺。
而當這種反應出現在僅僅是遭受悖影烙印,而本身不具備悖影特性力量的生物時,就像是人的過敏一樣,因爲刺激而傷害攻擊原本健康的細胞組織。
通常這種反應是溫和的,不過是出門被車撞,打向路人的子彈不巧飛到你身上這種小事。對於我們這種層次的應選者而言,很難達到致命的程度。
但這個亂神鎮世界的‘過敏反應’卻因爲某種原因而成爲了急性的,劇烈的排斥。黃毛他們死時那誇張的雷點和大爆炸就是典型的例子。通常來講除非受到引導,世界的免疫反應不可能激烈到這種不死不休的程度。
剛剛和死亡他分別到現在還不足半個小時,我不相信有敵人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殺死他。之前遇到三位世界神圍追堵截,他還是撐過了兩個小時直到我們通關了遊戲離開。
所以說,能殺死他的只能是‘暴露’的後果,是亂神鎮世界的免疫反應了。這種世界的排斥會逐步升級,在短時間內近乎沒有上限的不死不休地追殺目標。直到目標確認死亡或者整個世界不堪負荷而崩潰。
我們的對手比我們更先發現了對手的身份和行蹤,又比我更先掌握了亂神鎮‘暴露’背後的規則。無論他們的實力如何,這絕對是一個智冠絕倫的,和我們之前所遇到的所有JXY20-Z16Y區世界團隊都不同的遊戲團隊。”
半羊人管家先前有自己的使命,所以母親並沒有對他講述過自己的這些推理。但是西裝男的下場導致了母親全盤計劃的顛覆。如今的局面導致她不得不背水一戰,使用一些鋌而走險的極端手段了。
“所以你讓我一直裝出一種反常的極度倒黴的狀態,難道是因爲敵方團員中包含那種受到‘悖影’侵蝕的特殊的倒黴鬼?”半羊人管家恍然大悟,隨即又十分困惑地問道:“可是那樣的傢伙又怎麼可能在拉馬克遊戲中存活下來?”
“嗯,那是我唯一確認的敵方團員,一頭奇美拉。照實說我很詫異遊戲系統居然會在身份分配上給玩家那麼大的優勢。光是憑那傢伙得到的身體,我們正面作戰就很難輕易擊殺他。”母親也是十分無奈地嘆息道。
可以看出這支團隊所在的,即將與曲芸她們表世界進行【清算】一戰的世界至少對於甄輝齊的狀態有着很深刻的瞭解。
他的不幸源自於世界的排斥。而不屬於諸天萬域的拉馬克遊戲系統可不吃這一套,該給他的福利一點也不會少。
回想一下先前在“假象之下”那場遊戲中他所扮演的名爲“利益”的怪物,雖然“連人都當不成了”確實有些滑稽搞笑,但細想來就可以得知那其實是最安全的一條通關道路。
只要沒有腦殘自己暴露,那就幾乎不可能被敵我雙方的任何玩家針對和擊殺。
“但正是如此,才說明我們這場遊戲對手的可怕,”母親神色慎重地說了下去:“世界的排斥猝不及防,體現在方方面面。無論多麼強大的武力都很難保證每次都足以應付。
能夠讓這樣一個成員活下來,說明這個團隊必然擁有極高的智慧。總是可以隨機應變,遊刃有餘地處理遊戲中的突發狀況。
事實上,我之所以讓你假裝那頭奇美拉的身份釣他的隊友出來就是因爲我可以確定他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這種人生也好,死也罷,都不影響到遊戲的勝負。
很可惜,要麼是你身邊沒有接觸到敵方的玩家,要麼就是他們太過聰明,識破了我們的計策。
事已至此,你也不必再演下去了。把麥吉森找來,該是和這些傢伙一決勝負的時候了。我們必須事先做好準備。”
母親這樣下了斷言,堂而皇之的稱甄輝齊爲無關勝負的小角色。殊不知她將要像先前數支和這位可怕的存在扯上關係的隊伍一樣再一次因他慘遭滑鐵盧。
至今爲止,無論是高估還是低估,只要把注意力放在甄輝齊的身上並做出判斷的隊伍,無一例外因此死得很慘,死得很冤。
沒有人知道這是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