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妹走向吧檯,見到一位生着翅膀鳥足,羽毛灰褐的塞壬女郎正在試圖勾搭這位純白的大理石像一樣的調酒師:
“呵,新來的小弟弟,你長得可真俊吶~今晚打樣後來陪陪姐姐好不好?”
純白調酒師的臉孔也像石膏像一般毫無表情,淡淡回了一句:“我們天亮纔打烊。”
“那就請個假嘛。我們一窩七個姐妹,管你滿足。今晚就把你包下了,如何?”塞壬女郎似乎絲毫不介意純白調酒師的拒絕,完全沒有知難而退的意思。
調酒師停下手頭擦拭杯子的活計,用那英俊的不可能是人類生出來的純白麪孔盯着塞壬:“我們種族不同。”
誰知塞壬女郎聞言大笑:“種族不同?在亂神鎮種族有什麼意義?小弟弟你這是害羞了!”
“既然你也知道這裡是亂神鎮,那就趁早回去吧。像你這樣的人要是天亮前還不離開恐怕會很麻煩吧?既已淪落於此,又何必還執着於肉身欲愛呢?”
調酒師面無表情地迴應着,順手調了一杯看似紅酒的奇怪的飲料將盛酒的牛角精確地滑到塞壬面前:
“這杯泰奧弗拉斯托斯(Theophrastus)請你的,別出事……也別再糾纏我了。”
他的聲音似乎有一種魔力,讓那糾纏不清的塞壬拿了酒角之後真的老老實實退到門口的一處卡座,任由兩隻相貌相似的鳥人調侃戲弄,也沒有再來打擾調酒師小哥。
順帶一提,塞壬這玩意是沒有手臂的,取而代之的就只有一雙大翅膀。因此她的酒杯就那樣懸浮在半空,跟着她飄行到了卡座。
這場景讓曲芸十分吃驚地一愣。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奧法元素運行的軌跡。這是典型的教科書般的沒有經過任何微調的二環魔法【力場】。
她還從來沒有見過遊戲世界的土著在戰鬥之外使用魔法。看來這個有着加油站,工廠和高速公路的世界,水遠比自己預想的要更深。
“兩包【希望】,要多少奧波爾本?”曲芸上前和空閒下來的純白調酒師搭話。她看到剛剛有人在酒杯旁留下那種從母親手裡得到的鐵幣,而非加油站裡自己遞給老闆的紙幣或其它什麼更加古怪的貨幣。
調酒師純白的雙眼瞟了曲韻一眼,絲毫不想理睬般又盯回了自己擦拭的就酒杯上。
曲芸似乎明白了對方的暗示,尷尬地咳了一聲:“一杯泰奧弗拉斯托斯。”
調酒師又看了曲芸一眼,冷聲道:“小孩子不要喝酒……也不要吸食【希望】。”
“額……這是給我媽媽買的。如果不買回去,我們會被她打死的。”曲芸感覺這純白的帥怪物身上有一種不合時宜的溫柔,便讓開身子讓她注意到身後妹妹殘缺的身體,順便展示了一下自己手臂上的淤青。
“二十奧波爾本一包”調酒師的聲音毫無波瀾,卻是回答了曲芸的問題。
嗯……母親的要求是兩包,手頭剩下的奧波爾本只剩下六枚……曲芸稍微有點糾結。
她原先的打算是拿到日記中提到的“儀式線索”就不回去了。爲此她甚至將這場遊戲唯一的線索——那本姐姐原本的日記帶在了身上。
結果現在發現日記中描述的隱藏地點壓根就不存在,這就讓她開始糾結是否還需要回家了。
不回家的話……聽剛纔調酒師他們的談話,似乎這裡白天還有什麼未知的危險,而昨天夜晚看到街道上那些奇形怪狀的存在也不太可能全是善類。
今天一天過於執着要獲取很可能直接揭示出遊戲規則與通關條件的秘密顯然是一大敗筆。浪費了太多時間,以至於至今她們仍不清楚這個世界潛在的危險究竟來自何處。
而如果回家的話,就需要考慮如何解決“母親”委託的問題。無論這一對小姐妹和自己的父母原先是怎樣的關係,她可不想親自去承受一頓屈辱的毒打。
考慮到需要扮演身份以及家人身份並不明朗的問題,她也不可能貿然就把那個母親給殺了。
這時,她身邊殘缺的妹妹康斯妮弱弱地問道:“小哥哥,如果我們沒有足夠的錢,有沒有什麼別的辦法呢?我聽說可以用靈魂來換,或者……身體?”
純白調酒師用一種十分古怪的目光打量着妹妹,開口道:“你們是新來的麼?似乎還不太清楚亂神鎮的情況?”
曲芸從調酒師的神態中似乎捕捉到了什麼,不動聲色道:“那倒不是,我們一直在鎮上生活,但是因爲家庭原因,很少有機會出來。”
純白的帥哥點點頭,也不知道有沒有相信曲芸的解釋。他直接丟出兩包粉紅色的粉末給曲芸道:“不要輕易嘗試離開小鎮,如果被欺負得太厲害,可以來找我。
還有,不要再輕易提到付出身體和靈魂的代價,它們意味的事情可能遠比你們所想的要更加嚴重。”
說罷,她沒有要錢,而是將一隻盛酒的牛角推到曲芸面前。
曲芸拿起牛角杯,發現裡面空蕩蕩並沒有盛酒。仔細看過,才發現杯身上刻着一行小字。
曲芸可以十分確定這是一隻十分普通的牛角杯,但上面的字卻是用魔法手段刻上的。依舊是那種類似希臘字母拼成的陌生語言,但這一次藉助系統的幫助她讀懂了上面的意思:
“時間是肉身的監獄,肉身是靈魂的囚籠。”
若有所思地看向這讓人只看一眼就一生難以忘懷的純白身影,曲芸回報以最甜美的微笑,轉身準備離開。
考慮到這調酒師的神秘以及詭異,曲芸努力壓制住了向他試探身份是否是某一位同伴的強烈衝動。
就在入手需要的東西,將要離去之時,狄奧尼索斯酒吧最深處最混亂的煙霧繚繞的區域爆發出一陣喧鬧吸引了曲芸的注意。
面對門口的她微微一怔,康斯妮也扯了扯她的衣袖。
身後一個男人被一羣牛頭人圍在裡面,似是因爲什麼事情發生了口角就要動手。
在混亂的酒吧中這本沒有什麼反常,但男人的身份卻吸引了兩人的注意。
那人正是姐妹倆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