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這樣的話,正好把書房裡那次入夢排除掉,剩下三個夢境對應着石臺上的三個‘夢的形狀’!”康斯妮笑出聲來。
“如果把那隻病虎排除掉的話……剩下三個意象又有什麼共性呢?兩條交纏的死龍,一隻反覆重生的凰鳥,一頭扭曲的巨龜……”一邊說着,曲芸一邊在頭腦中將三個形象浮現出來加以比對。
結果當她把記憶中的三個形象重合在一起時,頓時恍然大悟:“環!是環!”
“什麼?”康斯妮懵了。
曲芸掏出雷特辛之書,擺在康斯妮眼前點着封面上暗紋刻印的徽章。那是一本彷彿被撕碎的書,飛揚的書頁與書封共同環繞成圓環:
“索福克勒斯的三聖器啊,雷特辛之書對應着能量不滅的真理,正是我最後回頭見到的那個反覆在火焰中不滅復生的鳳凰。它的雙翅高舉對成環形,能量在其中流轉,在鳳凰,火焰,與灰燼的不同形態之間循環演化。
最早的那頭玳瑁同樣身體被拉長扭曲成環,正和代表時間不逆的聖器真理之謬那好像一枚戒指,如莫比烏斯環一樣首尾相連被拉長的,軟體扭曲的鐘表對應在一起。背上古怪成扇形均分的十二塊甲紋正是時鐘的刻度!
而在拉馬克故居入夢時所見到的兩條盤繞在一起,首尾相銜的龍蛇則與代表生命不復的聖器解圍之神那環狀dna雙螺旋的結構如出一轍。這就是我們要找的答案了!”
康斯妮一邊聽一邊不住地點着頭:“顯然是主人說的這樣了,否則不可能有這麼多細節完全吻合的巧合。只是,該怎麼在夢境的符號中寫出答案呢?先前我試過圖形和文字,貌似都不行的樣子。
這裡畢竟是諸天萬界最神秘的區域之一,連接許多世界的命運挑戰迷宮。如果必須用某種特定的語言書寫,那麼即便我們真的有辦法學會所有的文字,也得寫上幾百上千年吧……”
這個問題曲芸也同樣一直在思考着。她一遍又一遍去回想夢境中還有哪些提示,又仔細聆聽現實中的石室是否存在什麼隱藏的機關或者提示信息。然後一切皆無所獲,直到……
“這裡,你有看到什麼嗎?比如說文字或者圖像之類的。”曲芸指着石臺基座的背面問道。
眼中的世界是畫風凌亂的,她一直依靠着聽覺行動,在這座最後的房間中並沒有聽到任何類似浮雕之類的東西。但當她以法師特有的視角來觀察世界時,卻發現除了石臺表面的三團夢境外還有一處魔法能量不正常集中的地方。
康斯妮搖了搖嘴脣,十分心疼地回答:“是一段文字,但我不認識。我在主人身上寫出來。”
直到這時,她才真正瞭解到曲芸的狀況已經糟糕到了什麼程度。形狀獨特的文字看起來有些熟悉,像是用筆書寫在石臺背側一樣,被魔法固定在這裡不知有多長時間了。
這自然是辯音成像所聽不到的,但卻清晰可見。然而主人已經連着眼前的東西也看不見了。她不敢想象此時主人眼前的世界究竟是怎樣一副景象。
用魔法書寫在石臺背面的文字並不長,康斯妮很快就用手指在曲芸身上完全複寫了一遍,然後聲音格外輕柔地小心問道:“主人能認出嗎?”
“認識一部分,這是賢者符文。開頭兩個字符我很確定,意思是‘造神計劃’。而後面的把能理解的部分說出來大致就是‘在同一顆種子下能量守恆,世界總是一成不變的,唯有你們的存在爲我們帶來力量。’
賢者符文帶有力量,通常用來刻畫法陣,而且還得是有着古老傳承的極高位存在纔會使用。像這樣用來像普通文字一樣記述不包含力量的事情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世界一成不變?這說的是什麼意思?”康斯妮一頭霧水。
“我也不知道。先用手機拍下來,回去再慢慢研究。不過提示到這種程度對於現在的情況已經足夠了。”曲芸說罷,用手指在石臺上的三團代表夢境的形狀中開始描繪。
那是她無比熟悉的三個賢者符文。被使徒無所不用其極地竭力抹消,又被先神索福克勒斯所有意流傳的三個真理:
時間不逆,能量不滅,生命不復。
與大庸漢字需要四個字組詞來描繪不同,這三個概念各自只對應着爲一個單獨的賢者符文。很顯然,在賢者符文的體系中它們是極其接近本源的概念。
正確的符文被曲芸引導奧術元素摹寫在三塊夢境的形狀之上,果然沒有像先前的胡亂嘗試一樣逝去,而是清晰地留在那裡,熠熠生輝。
待到三個符文全部完成,一股奇異的力量在整個石臺內部流轉,其玄奧程度遠超曲芸對魔法陣紋的理解。
一瞬間,自第一次入夢開始,那一天來始終縈繞在曲芸周身的受壓迫感,那遮蔽了整個視野的扭曲,那些已經開始出現在石亭中的密密麻麻的眼睛,以及隨時都會灰飛煙滅的心悸全都如有實質一般被三個符文吸收進去。
曲芸眼中的世界像是刮開了虛假的圖層露出了下面的真相,像是挑起美人醜陋的面紗露出下面精巧的容顏一樣,回覆了三維世界正常的姿態。
緊接着,三個具備無上力量的符文隱沒於石臺之中。那無論從什麼角度看上去都是一整塊頑石的檯面,中間竟然成正八邊形一層層下陷開去。
這是一種曲芸所不理解的,但卻親眼見識過的現象。打入【神之血】的貝爺曾經做過類似的事情。伸手觸及宇宙之膜上的規則,通過引導世界空間在膜上的位置而改變物理原理,實現不可思議的現象。
這是涉及到第五維度的力量,曾經讓貝爺在曲芸眼前把空氣像臺階一樣踩踏,現在則讓堅硬的頑石像沙一樣流動。
與此同時,三團表示夢境的圖形像是活過來一樣,從石臺上飛起,衝向四周,最終深深烙印在一面牆壁的高處,變成了彷彿幾百年前就被人雕刻在牆面上的三個浮雕。
被扭曲拉長成環形的鐘表,象徵時間不逆,是索福克勒斯三聖器真理之謬的符號。
彷彿被撕碎的書鋪展開,撕碎的書頁飄散在空中與書本構成環形,象徵能量不滅,正是三聖器中唯一在曲芸手中的雷特辛之書的標誌。
環狀的雙螺旋結構基因鏈首尾相接,象徵生命不復,對應着三聖器中最後的解圍之神。
待到一切動靜重歸安寧,兩人都難掩興奮的心情探頭看向八角形層層下行的漏斗。
正中是一個人頭大小的正八邊形開口,露出石臺中間一個潛藏的空間。空間裡面……空空如也。
“這怎麼可能?!”康斯妮驚呼,同時小心翼翼地看向曲芸。
曲芸表現得遠比她預料的鎮定,只是露出一絲苦笑道:“這樣的結果也是在預料之中的。有人通過一連串的陷阱併到最後也沒有留下屍體,那麼我們所追尋的寶藏被人捷足先登這種情況也在預料之中。
至少不是最壞的情況。看,入夢帶來的後遺症完全消失了不是嗎?已經不用再爲我的狀況擔心了。”
聽到這裡康斯妮總算是鬆了口氣,隨即卻又繼續嘟起小嘴氣哼哼道:“可是九死一生折騰到現在,最終卻一無所獲,主人不覺得不甘心嗎?”
曲芸卻笑着搖了搖頭:“你忘記我來到這裡的初衷了。我想要的只是世界背後的真相而已,捷足先登的人僅僅取走了一件我們目前並不需要的東西,所以實際上我能夠從這裡獲得的需要的東西已經全部得到了。”
康斯妮直勾勾盯着空蕩蕩的石臺咬牙切齒,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看過來。
曲芸忍俊不禁,伸手指向牆壁:“不在這裡,看那邊。先前得到雷特辛之書的時候,牆壁上有同樣的浮雕,所以石臺中放的應該就是三聖器的另外兩件之一了。
前次我被傳送走得匆忙沒有仔細注意,你現在看看能量不滅的符號下面是不是還有一個小的刻印?”
“高音譜號?”康斯妮驚呼:“這是……主人的標記?旁邊對應生命不復法則的解圍之神標記下面也有一個小標記,這又是……”。
“恐怕是戰場詭術師的徽章標記,看。”曲芸說着取出從廢墟里收回的那柄本屬於昆汀老人的手槍。
槍柄的部位刻有一張沒有口鼻的小丑面具,兩邊笑眼上分別垂落紅桃,黑桃,草花,方片四種形狀的淚滴。和解圍之神那雙螺旋基因的巨大浮雕下方的小刻痕一模一樣。
“雷特辛之書在我的手裡,所以徽章之下有了我的刻痕。解圍之神多半是被先前進入這裡的戰場詭術師取走了。這樣的話,一切就都可以說通了。
最早是先神索福克勒斯創造命運挑戰迷宮,在裡面留下三聖器。然後拉馬克通過某種方法找到了其中這個存放【解圍之神】的房間。
他並沒有帶走聖器,而是以大法力修改了密室的結構,將本應放置於石臺之上的神器收納進入石臺內部,把牆壁上刻畫的三大真理徽章用作開啓石臺的鎖,以夢境的形態封印在石臺上。
我會這麼想,是通過對比先前獲取雷特辛之書的密室得到的想法。進入密室本身就是考驗,索福克勒斯沒有道理爲一件聖器施加比另一件更多的難題,更沒有道理把密室的入口開設在迷宮之外一個特定的世界之中。
接着他修改了這一段迷宮的入口,把它連接到表世界的凡爾賽宮,並按照命運挑戰迷宮中的噴泉樣式把太陽神噴泉復刻在凡爾賽宮中。
雖然凡爾賽宮興建的時間比表世界歷史所記錄的拉馬克生平時間要早,但若他真的是以自己的名字改名遊戲系統的人,恐怕有很多種可能解釋順序的問題。
比如他或許並非只活了八十幾年,而是早在有史可查之前,在遊戲系統降臨表世界之初就參與其中了。
之後他通過自己擅長的,引導人入夢並把信息加入夢境的手段,在自己的故居地下和太陽神噴泉分別留下了引導入夢的契機,與開啓真正迷宮密室的鑰匙。
再之後,便是戰場詭術師登上舞臺了。這位在三十多年前叱吒風雲的戰術大師沿着某些契機尋到了拉馬克留下的道路,像我們剛剛所做的一樣破解了夢境中所有的謎團,最終來到這裡取走了【解圍之神】這件神器。
回去之後他謀劃了許多,讓老昆汀,一個從年紀和經歷來看都很可能是他同伴甚至本人的男人留在拉馬克故居鎮守秘密。然後,利用這件據說在付出相應代價後可以許願解決任何困難的神器脫離了拉馬克遊戲。
也只能是這樣了。我們曾經爲了甄輝齊去追尋脫離遊戲的方法,但遊戲的規則中本就不包含脫離的設計。除了這種逆天的聖器又有什麼能打破遊戲的規則呢?
傳說中唯一征服拉馬克遊戲從中脫身的戰場詭術師並沒有‘打通遊戲’,他只是發現了利用聖器擺脫遊戲的手段。
在戰場詭術師取走聖器以後,拉馬克原本留下通往這間密室的的入夢之路便斷絕失效了。像龍女姐姐她們這些後來者只能在相應的幾個地方感受到魔力卻無法觸發入夢中的提示,或取出拉馬克所藏的鑰匙,就是這個道理。
但當我帶着與迷宮有所共鳴的雷特辛之書到來時,這些沉寂已久的佈局再一次被觸發了。
最後,當我們開始沿着戰場詭術師走過的道路追查下來時,諾查丹馬斯的預言讓我通過拉馬克留下的入夢之旅追尋聖器所在的位置時發生了變故,因此纔多出了一次包含着公路名和當代建築圖書館這些明顯不可能是拉馬克留下信息的入夢。
整件事差不多就是這樣了吧?當然,其中還有許多都只是沒有實證的推理,或許和真相有很大出入也說不定。但恐怕一切秘密都掌握在更早進入密室的戰場詭術師,或者說這枚小丑面具主人的手中。
所以這就是我需要知道的全部了,下面,我們只需要去把這傢伙找出來而已。
一位真正的策士不可能把一切交給命運撒手不管聽天由命,所以到時候我們找到戰場詭術師時即便他也像老昆汀一樣真的失憶了也不要緊。
他在選擇退出遊戲之前一定會留有後手防備着被挖出來的一天,而我一直追尋的答案,只要他確實得到了,就一定會留在他的後手之中。
莫比烏斯大廳裡的情報對甄輝齊而言確實太貴了,但若我親自全力出手,下場遊戲就把它需要的點數一口氣掙出來!”
曲芸說得英姿勃發神采奕奕,康斯妮卻在直勾勾盯着牆壁上的徽章:“主人……雖然你說的都在理也很有意思,但是這些徽章是不是在動?我這是眼花了嗎?”
三枚徽章中,分別散溢出一絲扭曲的老龜,盤繞的死龍與燃燒的火凰的氣息,讓康斯妮在發現徽章在動時惴惴不安。先前曲芸所經歷的威壓究竟有多麼恐怖,她此刻終於是體驗到了一絲。
這些形象本質上講便是宇宙三大真理的具象化表象,其比整個世界更大的形貌與凡人接近即魂飛魄散的威壓顯然是理所應當的。
“會動就對了,不然我還在擔心我們要怎麼回去呢。畢竟在這個地方走回頭路的話恐怕會是致命的。
和先前的浮雕是同樣的原理。在戰場詭術師取走聖器之後,石室變成了我們一開始看到的樣子。這說明打開的石臺與牆壁上的復調也必將還原,這個過程應該就會把我們送回去了。”
曲芸無所謂地最後瞥了一眼牆壁上的紋章浮雕,正趕上它們紛紛從牆壁上脫離,連帶着耀眼的光線將她們一起捲入了石臺,消失不見。
擺脫了彷彿詛咒般的扭曲世界,後續的進行一切頗爲順利。
在言明自己並沒有得到任何實際的東西,並無償公開了推理所得的情報後,諾查丹馬斯並沒有對曲芸有任何阻攔。之後的路上也沒有再遇到不開眼的使徒前來送死,三人乘尹熙頤留在巴黎的飛機返程。
你沒看錯,是飛機。即便是九州和諸世紀這樣位於世界頂點的勢力,也只有在緊急情況下才會動用傳送陣。使用那玩意是要花能量點的,開啓一次的費用如果換算成日不落帝國那座大電站的產量,足可以供全球用電好幾年。
相比此行的收穫,再浪費十個小時在飛機上似乎並不算什麼事,唯獨對此怨聲載道的就只有康斯妮一人。由於返程與地球自轉順向而行,半日的行程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完全避開日光。
一氣之下,小吸血姬氣哼哼躲去貨倉裡睡大覺了。這一次她提前把棺材安放進機腹,避免了客艙裡擺不開的窘境。
而上層客艙裡,自然就只剩下了龍女和曲芸兩人。私人客機的機艙里布置得有些像豪華轎車的後座,聯排沙發一樣的座椅相連着,起降時又可以拆分成單獨的客座。
然而此時空蕩蕩的機艙中她們在一對相連的座位上擠在一起,靠得很近很近。
在一起相處感覺舒適,安全,有點點小甜蜜。這樣的關係我們在人生中或多或少都經歷過一些。
然而對於那些承擔着一家一國一世界命運的人和爲了讓羸弱的實力趕上扶搖直上的聲望而勉強着自己的人而言,這樣的溫馨短暫的小憩時光完全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所以說,你們在迷宮裡遇到了惡魔?”龍女自然而然地伸手搭在曲芸的肩頭,像早些時候在車裡時一樣。
曲芸也並沒有抗拒,順手扯過大尾巴墊在腰上,蜷縮在柔軟的坐位裡拿出手機不經心地翻弄:“是啊,之前在巴藏丹不還見到一大堆天使呢麼?這事兒細想還真挺有意思的。
你看,在那些表世界廣爲流傳的信仰,傳說,或宗教中,天使都是光輝正面的形象。他們代表着神的慈愛拯救世人。而與之相對,惡魔則始終致力於誘惑人類開啓末日這份有頗前途的工作。
表世界的使徒稱索福克勒斯爲邪神,似乎一直堅信繼承他力量的人……,現在看來就是我和戰場詭術師兩人了吧?會爲世界帶來災禍和毀滅呢。
你知道,作爲一個實證主義者,我對宗教那些東西一直是抱有相當排斥的態度的。但惡魔被索福克勒斯留在自己的墓中作爲考驗,而天使則聽命於使徒的召喚,不是正和那些宗教故事所吻合了?”
龍女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或許,這正是他們想讓我們形成的固有概念?讓世人因爲恐懼和厭惡,而主動去遠離先神留下的傳承?
說起使徒啊……他們在大庸朝廷里根深蒂固,單是理異院就被他們掌控了將近半數的實權。即便是皇室有心也很難剔除乾淨,搞得九州在表世界諸多行動很是被動,和遊戲相關的事宜更是處處被掣肘。
果然還是諾查丹馬斯有先見之明,預見到使徒崛起將帶來的麻煩,乾脆發起一場大革命,徹底將那些煩人的傢伙打下臺面。
世上有那麼多宗教,我曾讓李宗暗中調查過,幾乎沒有任何一個上得了檯面的宗教背後沒有這個組織的影子。他們似乎真的很害怕某些我們在探尋的秘密被曝光,爲此佈下了一盤數百年的大局。
我們昨天所殺的那些信徒,恐怕其中大多數都不清楚自己戰鬥與犧牲的真正意義。使徒永遠有辦法讓一些人相信他們需要做一些自己不能理解的事情來‘拯救世界’,而這便是數百年前播種宗教這顆種子並悉心澆灌所誕生的甜美果實。
強權者以自己的利益定義秩序與規則,讓多數不願經歷戰亂顛沛的現實主義者不得不和他們綁在一起,即便自己的利益時刻被剝削着也不得不維護剝削者穩固的地位;
而使徒,他們定義善惡。讓理想主義者心甘情願爲他們莫名其妙的事業奉獻一切。”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她最後突然這樣問道:“芸芸,你相信善惡嗎?”
“你說呢?”曲芸還以一個招牌式的邪魅微笑,還帶着幾分不屑。
“也是,”龍女苦笑:“若有一天,這世界要亡了,你也不會做什麼吧?”
“怎麼不會?我總是要護住身邊幾位在乎的人的安全的。世界這麼多,總能找到一個更好的去處,可別跟我提故鄉之類的鬼……”曲芸隨口應道,顯然沒往心裡去。
“起來!”龍女突然壓低聲音叫道。
“怎麼?你還想逼我去救世不成?想去姐姐自己去吧,依子精神上支持。
這世界帶給我的從來就只有惡意,恐懼和排斥,我不去想方設法的滅世已經夠對得起這人間了。”曲芸說着,一臉不滿地扯了扯腰下墊着的龍尾,翻轉柔軟的一面對着自己。
“不是……”龍女移開視線:“抽筋了,尾巴……”
打死她也不會說自己在享受被曲芸依靠的感覺,愣是忍着彆扭的姿勢忍到抽筋。
“呃……對不起。”曲芸大囧。
“沒事,你差不多要步入黃袍法師的行列了,是時候考慮一下加入一個學派專向研究了。等下場遊戲去了我的世界,你就會明白像現在這樣使用魔法存在諸多問題。”龍女紅着臉岔開話題。
“好吧,過幾天去見識一下。說實話我還是相當期待的,”曲芸心照不宣地順着接了下來:“說起來,我拍到了取走【解圍之神】的傢伙的徽章,應該是傳說中那個唯一成功脫離遊戲的戰場詭術師的。”
她將手機屏幕展示給龍女看,上面是她在最終的噴泉密室牆壁上拍到的三大浮雕與下面對應的兩個小徽章:小丑的面具,沒有口鼻,兩邊笑眼上分別垂落紅桃,黑桃,草花,方片四種形狀的淚滴。龍女看到後卻深深皺起了眉頭:
“戰場詭術師嗎?雖然是早我一個時代的人,但李宗和華英都曾經在他手下吃過不少虧。
李宗早在我們出生前就已經是元嬰大修士了,但那傢伙明明實力比他們低得多,卻偏偏能從他們手中不止一次偷到競爭類遊戲的勝利。對此李宗曾經給出過極高的評價,比對你的評價還要高得多。
這徽章我認得,確實是戰場詭術師的。如果你後續的行動需要更多關於這人的資料,我記得李宗曾經拍到過他的照片。”
聞言曲芸大喜,立即乖巧地開始幫她的龍女姐姐按摩尾巴。
龍女用自己的手機發了條消息,很快從李宗那裡收到了回覆。那時還沒有現在這種方便的多功能手機,屏幕上是用手機拍攝的一張老式膠捲相機洗出的照片。
照片上兩個男人並肩而立,各自對着鏡頭擺出自己的拉馬克徽章紋身。
站在左邊的是李宗,年齡上完全看不出和現在曲芸熟悉的模樣有什麼區別。
他的徽章紋身非常特別,是一枚太極陰陽。陰魚一半在左手食指上,陽魚一半在左手中指上。合在一起向上豎起,手型宛若捏動道決,配合它原本帥到超凡脫俗的容貌簡直無法形容。
站在右邊的人像世間所有的男子一樣被李宗所輕易地比了下去。只是如果單獨拿出來看的話,他也可算是第一流的美男子了。臉型本來散發着陽剛的氣息,卻偏偏露出一種妖邪的笑容指着自己臉頰上那巴掌大的小丑面具的紋身。
見曲芸一看照片一副魂都丟了的樣子,龍女莫名感到一股醋意,隨機自嘲,揶揄道:“你自己跟我說對男人沒有感覺的,怎麼見到真帥哥就癡了?
不對啊,李宗你又不是沒見過,還當面擠對人家來着呢。難道……你看上了戰場詭術師?不是我說啊,這人脫離了遊戲之後就在沒人能聯繫上他了,連是死是活都弄不清楚。
而且聽聞他專研陣法附魔一道,並沒有進化出什麼高級的體內能量。可不像李宗那樣青春常駐,就算還活着也是半百大叔了,當你爸的年紀都夠了。”
曲芸看着照片,真的是呆了。她似乎都沒有聽到龍女的調戲,指着照片上的戰場詭術師喃喃道:
“這人……真是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