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齡混混猶豫少許,直到三個同夥眼看着都沒救了才確認這不是演戲,終於猶豫着答道:
“派我們來砸店的是蕭家大少蕭仙石。我們之前在雙密小區的任務是爲老闆蕭仁探路。
我不知道他具體要幹什麼,但是一個半月前他要我們引開保安拷貝了一整月的監控錄像。後來又弄到了小區地圖,電力水力佈局,每棟樓的結構圖,所有住戶的名單和儘可能詳細的資料。
雖然不知道老闆想要幹嘛,但是可以看出來他是很認真的要在那裡搞大事情。具體的我們也沒多想,只想着蕭家和尹家是死對頭,老闆要搞事情八成是針對尹家的。
聽說你們前一天晚上去了雙密小區,我們隔天就被蕭家公子帶來砸店了。具體在雙密小區發生了什麼我們不清楚,但是他所謂你們擋了路的意思應該就是指你們在雙密小曲所做的事妨礙了蕭家準備多時的計劃吧?
我知道的就這些,全都說清楚了了。還望小姐高擡貴手放我一馬。”
曲芸對大齡混混淡淡一笑:“你這人啊,表面看起來冷靜,重情義。其實把自己的小命看得比什麼都重要。若真重情義,依子踢下第一個人進坑的時候你就該都說了。要麼就最後埋在坑裡也別張口。”
曲芸的話讓大齡混混不由自主抖了起來。有些人就是如此,外表面具相當光鮮。可習慣久了一旦被人扒下,就會連怎麼做自己都不知道了。
當然,面子什麼的身外之物一分錢也不值。真正令他膽寒的還是自己錯估這羣女孩和三茅會的關係。她們這是要當着三茅會的面反悔殺人,一點顧忌也沒有啊!
誰知曲芸的話鋒一轉:“但是把自己的小命看得最重又有什麼不對呢?出了這太平的世界,不這麼看的人要麼成神,要麼都死了。”
成神,不是曲芸瞎謅,而是根據米莎有意無意透露出的信息推斷出拉馬克遊戲盡頭極有可能的真相。當然大齡混混不可能明白這些。
“所以惜命並不是你的錯,你的錯,在於選站錯了邊。依子現在給你一個機會抉擇,選對了便能活下去。回去好好考慮清楚吧,你可以走了。”
被揭穿了僞裝,大齡混混也不再故作冷靜深沉。他顫巍巍地抱拳鞠躬,然後轉身便跑了出去。
紋身青年有點詫異:“你真就這麼放他走了?”
“自然,依子都說了小女子一言九鼎。”
“拉馬克遊戲的玩家,果然沒有一個是好相與的。你們夠狠,希望遊戲裡相見時還能念在合作一場的份上高擡貴手。”紋身青年一個人離開,留下了這樣一句話。
他是服氣了。曲芸這一齣戲,又何嘗沒有演給三茅會看的意思?
待該走的人都走了,任棉霜才問道:“小芸,之前他們砸店的時候你都放了人說不必追究,怎麼今天想起秋後算賬了?還爲此特意動用三茅會的人,要他們幫忙把人找出來總要付出代價吧?”
平常版的任棉霜毋庸置疑是雲裳仙府最善良的一個,問話時身體微微顫抖,還是有點見不慣曲芸這樣殺人如麻的一面。她也是被欺負慣了,店被人砸了之後她是唯一一個認爲破財免災忍氣吞聲便好的。
就連甄輝齊也表現出一點男子漢的血性,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把被砸店的怒火發泄在勇闖三茅會上。雖然實際上除了爬樓他什麼都沒幹。
下午曲芸和黑傅堂主的生意是兩人密談的,黑傅不放心被對面明顯不止一位的超人們圍着;曲芸也不能允許自己的,不,準確來說是尹熙頤的提案被三茅會一羣不知背後替誰家賣命的烏合之衆聽去。
之後回來曲芸一直忙着也沒顧上和大家解釋細節,任棉霜自然不清楚此事原委。
曲芸笑了:“我哪來的閒心思去記一幫小嘍囉的仇?之所以這麼做,當然是找到了突破口,以此契機把表世界的麻煩一波解決。
謀劃雙密小區一系列事件的傢伙沉得住氣,我可沒他那麼多耐心。趁着有空趕緊把這邊的事情全料理了,下一場遊戲才能專心享受不是?”
說着,她微微擡頭將任棉霜擁在懷裡,拍着她的背直到她不再顫抖。曲芸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剛纔那女魔頭的樣子本色出演演得太過頭,看那呂詩現在嚇得都不敢拿正眼瞧自己了。
“可是,我們不是從那官差口中知道了幕後黑手是蕭家嗎?”任棉霜順從地任由曲芸抱着安慰,一點也沒有抗拒。只有如此她才能感覺到自己的團長還是那個小心翼翼愛護她們每一個人的美少女:
“難道蕭家背後還另有其人?”
“蕭家背後還有沒有人,不是下面這幾位嘴裡能問出來的。但你想過沒有,我們知道了雙密一事幕後有蕭家在作怪,可該知道的人,還不知道啊。”
“我……能離開嗎?”等曲芸放開若有所思的任棉霜,瑟縮在衆人後面的呂詩弱弱問道。
以爲獲得了超人的力量,可以在表世界實現自己心目中的正義。現實便連着狠狠給了她兩個耳光。
先是讓她意識到自己的渺小,報仇路上被碾壓,險些再一次遭遇欺辱;而同一天,就讓她意識到世上無善惡。有的,就只是有沒有貫徹自己意志的力量而已。
想要實現心中的正義,唯有變強一道。自第一次見到她們,她不就在用自身的行爲告訴自己嗎?她現在明白了,但卻不知面前那美得惹人嫉妒的女魔頭是否還會再給自己去變強的機會了。
“隨意啊?我們只是順手救下你,依子又不是三茅會那些變態,還能對你做什麼不成?”
曲芸呆呆回答,她是不知道自己壞起來的樣子有多嚇人,自然也沒想到呂詩會呂詩會以爲她要殺人滅口。
“只是,三茅會知道你成了應選者,恐怕不會那麼輕易放過你。現在雲裳閣門外就有兩個小傢伙在盯梢呢。原本依子還想留你在這裡住一段的,都是女孩子,總該互相幫助不是?”
呂詩剛剛擡起的腳又放了下來。她紅着臉忸怩了半天才擠出一句:
“請……暫時收留我一段,拜託了……”
等大家各自散去,曲芸才摸出一套園藝工具在那三人頭頂上的泥土裡邊哼小曲兒邊勞作起來。
“漫漫長冬,就要過去,你們在這裡長眠。暖春將至,萬物復甦,會是又一片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