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有股糊味？
什麼東西燒着了嗎？
當一陣燒焦味傳進鼻子裡時，李八一登時忘記了天龍公司那邊的事情，回想起來他現在正在做另一件非常有意義的工作。
尤其是，還有位馬麗麗同學就在……哎？
人怎麼又沒了？
“馬麗麗，你在哪呢？”
他大喊一聲，偏偏這次沒再得到任何迴應。
邁步走到門邊，探頭向外看去，整個捐精服務站所在的這層樓，都是空蕩蕩的，看不見任何人影。
搞什麼啊？
不就是接了個電話嗎，有必要玩這種人間蒸發的橋段嗎？
等他轉身走回來，就只看見那張他剛剛躺過的病牀上面，殘留着一根中指那麼長的古怪物件。
軟趴趴、滑膩膩的，怎麼看都像是鐵板魷魚的原材料。
上面還有潤滑油和吸盤呢，應該是捐精用的專業醫療器械吧。
李八一盯着那根魷魚觸手，等了好久，也沒再等來馬麗麗同學的迴歸，最終只能是穿好衣服，帶着無限的哀傷，離開了這裡。
也是他的身影消失在樓門外時，捐精服務站的另外一間辦公室裡，那隻八爪魚顫顫巍巍爬了出來。
八條觸手，斷了一條，燒焦了一條。
碩大的怪物眼睛裡似乎有淚水滑落，一張嘴蠕動着，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樣的通訊工具，對着未知的東西，發出報告：“報告，八爪魚1號任務失敗，身受重傷，請求支援，目標過於強大，戰鬥力完全超過評估數值。”
說完這番話，八爪魚朝公共洗手間的方向挪動過去，只留下滿地滑膩膩的黏液痕跡。
……
正午的陽光照耀下來，給人民廣場的地鐵口，鍍上了一層絢麗的金光。
李可樂叼着棒棒糖，湊在李八一的胳膊上聞了聞，很是嫌棄地說道：“八一，你掉進大海里了嗎？身上怎麼都是海鮮腥味啊？”
“什麼海腥味啊，這是潤、潤、靠，小孩子家家的問這麼多幹什麼。走，陪我去個地方。”
“八一，我們還沒吃午飯呢。”
“今天總共就賺了一塊錢，全都給你買棒棒糖了，吃什麼午飯，餓着。”
“那八一你賺的錢呢？”
“我……捐了。”
李八一悶哼一聲，邁開大步朝前走去。
當一個男人被勾引起來某種興趣，到最後卻無法得到滿足的時候，心情一定不是很好。
之前精蟲上腦，沒考慮那麼多。
現在回想起來，今天發生的事情簡直就是男人的恥辱！
那個馬麗麗摸了兩下小八一，然後就連個招呼都不打，走人了。
這證明什麼？
這證明他李八一被鄙視了啊！
憑什麼啊！
他好歹也是個退伍軍人，這身體條件絕對能擊敗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就算小八一的體型不能讓馬麗麗滿意，可萬一用起來的時候很滿意呢。
那個馬麗麗連嘗試都不嘗試，就這麼放棄了。
故意耍人？
還是對男人有什麼奇怪的誤解？
靠，不管什麼原因，也不帶這麼玩人的吧！
李八一無比崩潰。
李可樂當然不會理解李八一的遭遇和心情，只是揹着小書包跟隨在後面，時不時地伸出小手默默揹包裡的盒飯是不是還在。
盒飯沒丟，就很安心。
順着人民廣場前的大道，走個十幾分鍾，便是天龍公司所在的龍山商業步行街。
李八一覺得，那個給他打電話的宋主管，給了他一個小時的時間，還是很有誠意的。
倘若是那種故意刁難人的傢伙，只會說限你一分鐘到達戰場、不對，是現場。
做人應該懂禮貌，別人真誠，他當然也要誠以待人。
但是！
絕對不能忘了那個龍嬌的存在。
昨天一早的抱大腿事件，那真是把龍總給得罪死了，要不然，那個司機老張也不會在洗手間裡打電話找人調查李八一。
女人是世界上最記仇的動物，絕不可能指望她們睡一覺就把昨天的事情給忘了。
所以……李八一轉頭看向了李可樂，問道：“你還跟着我幹什麼？”
聽到這話，李可樂當時都迷了。
我是你女兒啊，我不跟着你跟着誰去？
再說了，不是你讓我跟着你的嗎，怎麼反過頭來又問我？
李可樂無力回話。
李八一也沒想着這小丫頭回答什麼，只是自顧自地說道：“走吧，咱回家。”
李可樂更迷了。
既然要回家，你爲什麼還在這裡晃盪那麼久？
小丫頭再也受不了李八一的反覆無常，怯生生說道：“八一，你不工作我們就沒有錢啊。”
“沒錢也比在那個龍妖女的手底下幹活強，你忘了昨天我都遭遇了什麼嗎？”
“八一，男人就應該從哪裡跌倒，就在哪裡站起來的。”
“靠，你個小丫頭說的到輕巧，讓你……哎？李可樂你幹嘛去？”
李八一還想着發幾句牢騷，誰知話沒說完，就看見李可樂顛顛跑去天龍公司大門前，衝着看門的保安相當有禮貌地問道：“帥氣的保安大哥哥，龍嬌姐姐是不是在這裡？”
天知道，李可樂那丫頭是不是審美觀有問題，衝着好像和隔壁老王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中年保安大叔喊……“帥氣的大哥哥”？
那個一笑起來，滿臉褶子能擠死蒼蠅的保安，李八一管他叫聲叔，都沒問題啊。
李可樂是怎麼喊出來的哥哥？
更令人無語的是……
“萬界系統提示：李可樂獲得可樂值1點。”
李八一明白可樂值怎麼獲得了，只要讓那小丫頭昧着良心說胡話，妥妥的可樂值暴增！
先別說可樂值的事，單看眼前。
那看門的保安蹲下身子，摸摸李可樂的小腦瓜笑着說道：“小丫頭，我認識你，昨天就是你在人民醫院幫我們公司解決了麻煩，對不對。我們龍總一大早就開會說，如果你來了，一定要把你請去她辦公室坐坐的。走，我領你進去。”
說話間，那保安大叔領着李可樂就走。
李八一沒法淡定了。
“哎，慢着！”
他大喊一聲，快步衝上前，一把將李可樂搶回來，滿臉對笑着衝那保安說道：“大……哥，跟你打聽個事唄，你們龍總有沒有提到過我。來，抽顆煙，別客氣，慢慢說。”
人情往來的事情，李八一還是懂的。
遞顆煙，問句話，這是全世界陌生男人之間進行交流的禮儀傳統。
更重要的是，那保安一眼認出來李可樂，讓他意識到完全可以從天龍公司員工的口中，稍稍探聽到龍嬌對他李八一是個什麼態度。
可萬萬沒想到，那保安臉上的笑容消失，換上衣服嚴肅面孔，伸手擋開李八一遞過去的煙，說：“對不起，天龍公司有規定，任何人工作期間不得收受賄賂。我王大力身爲天龍公司保安隊長，絕不能違反規定。另外就是……你誰啊，憑什麼認爲我們龍總會提到你？”
聽到這麼一番字正腔圓的話，李八一真恨不得把這個叫王大力的給一腳踹飛了。
你特麼看不起老子十塊錢一盒的泰山華貴煙，就直說，扯個毛線賄賂啊。
這天龍公司也真是個裝比窩子，看門保安都能那自己當個人物了？
行。
這公司……有前途。
“嘿嘿，大哥，我叫李八一，昨天給龍總開過車的。”
李八一極盡可能壓低姿態。
他也不知道爲什麼，明明有很多種理由證明天龍公司不是個好去處，可他依舊不肯放棄任何能在這裡獲得穩定工作的機會。
或許，這就叫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誠實吧。
還好，那個王大力雖然明顯瞧不起他的“賄賂”，但也沒有故意拿捏着不回答他的問題。
“李八一是不是，龍總沒提到你，倒是人事部的宋主管已經打了好幾次電話過來，問你有沒有來了。一起進來吧。”
王大力說着話，頭前帶路。
李八一還有些猶豫，但李可樂卻是生拉硬拽着讓他一起走。
“八一，我們一起打入敵人內部，幫你報仇。”
聽到這話，李八一差點一個白眼翻死過去，伸手拎住李可樂的耳朵，訓斥道：“大人的事情，你個小孩子少摻和。去了之後，老老實實的，別給我惹事。”
說話間，他邁步前行。
進了門，還是昨天來時的那副樣子。
金碧輝煌的大廳，有着足夠供訪客休息的區域空間，正對大門是寬廣的服務前臺，幾個客服小妹嘰嘰喳喳還在聊昨天的事情，看上去各個精神面貌還不錯。
試想一下，昨天這個時候，還有大羣刁民來這裡扔石頭砸場子呢，今天就變得四海昇平了。
單憑這一點就能確定，這家公司……有前途。
哎？
老子爲什麼總是給這個天龍公司找優點，難道本心裡真的是想在這工作？
李八一愣愣的想着心事，全沒注意到，那些客服小妹看見李可樂之後，全都像被掐住脖子的鴨子那樣，嘎嘎亂叫。衝上來圍着小可樂就開始各種詢問昨天發生的事情，可樂值蹭蹭蹭漲了好幾點。
再等李八一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只能看到一位客服小姐姐搶着李可樂的手，朝電梯那邊走去。
我擦？
這死丫頭能不能長點心了，誰領她，她就跟誰走，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爹？
剛纔好像聽她們說，要帶可樂去見龍嬌。
難道那個丫頭，真要給老子報仇？
這份心意我領了，可你個小孩能幹出什麼有意義的事情來，別說報仇了，你不給我惹禍我就燒高香了。
李八一的小心肝微微一顫，就想去把李可樂拉回來。
可沒等他邁開步子去追，旁邊的王大力猛的拉住他，陡然轉換方向，朝一樓大廳後方的人事辦公室而去。
“李八一，你跟我過來，去人事處。”
也不等李八一甩開王大力的拉扯，突然就聽到那邊人事處辦公室裡，傳來某人震天的怒吼：“不行，要是真讓那個小癟三給龍總當備用司機，那我辭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