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眼前前面出現光亮,老太婆賣紙衣服的鬼攤位已經隱約看到了,這時候倆老馮一馬當先,很快我們就來到老太婆的面前。
鬼老太婆看到我們四個人一起出現,明顯有些詫異,伸出枯樹枝一樣的手指着我們。她說話漏風,但那張嘴還沒來得及啃聲,其中一個老馮一個健步上去,就去抓鬼老太婆的衣服。
身高馬大的老馮,彷彿能一下子要將瘦小的鬼老太婆從那臨時搭建的桌案後拎出來的感覺。
可是陰風平地而起,突然呼呼大作。
與此同時,是鬼老太發出那種陰森猖獗的鬼笑,笑聲瘮人,綿綿不息。一邊狂笑,老太婆的臉色也變得兇狠,乖張,不止是沒有一點兒活人臉上的那種溫和血色,而是那臉完全變成了一張綠臉。
大風颳得我們衣服嘩啦啦的響,頭髮凌亂,臉上皮肉都鼓鼓囊囊的不那麼平整了。
我努力才能睜開眼睛,看到老馮伸着手,可怎麼都抓不到那鬼老太婆。
可是他好像還不甘心放棄,但無論如何都近不得鬼姥太婆的身。就這麼咬牙堅持,任憑自己多麼努力,就是不能再向前一步,反而因爲用力過度,憋的自己的整張臉都變得猙獰了。
我們給那種場面嚇得魂不附體,極力的忍住想要轉身逃跑的衝動,三人對望一眼,一起衝了過去。
我們不能丟下被困的老馮,我至少要拉他一起逃走。
當我們三個都衝上前去的時候,我明白了,爲什麼老馮是那種樣子。他不是還惦記着教訓這什麼鬼老太的,而是根本早就不能脫身了。老馮被困在那裡,像被鬼老太婆施展了定身咒一樣。
我是怎麼知道的,因爲我們三個人也被定在那裡了。
“不乖乖給老身交出你們的陽壽,那就給老身立刻去死!”老太婆陰戾着臉。
小女鬼就是這時候爬到那擺着紙衣服的攤位上去的。
那是搭着一個長長的架子,像是桌案,上面擺滿了紙糊的衣服。小女鬼墊着腳往上跳,同時雙手按住案子用力一撐,這麼一使勁兒,便將右腿搭在案板上去,然後整個身體前傾,她終於爬了上去。
那案子對她而言確實有點兒高了,畢竟又不是那種調皮搗蛋的男孩子,所以着實費了她一把子力氣。
站在案板上,小鬼丫頭開始擼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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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仔仔細細的把自己的小呢子大衣右邊袖子擼高,擼了再擼,彷彿是害怕弄髒了似的,可見對她那衣服有多麼珍惜。
大家都被小女鬼吸引了注意力。鬼老太婆也一樣,轉頭看着她,都不知道她要幹什麼。
小鬼丫頭踩着案板,踩得案板吱呀呀的響,就這麼一直走到案板後面的鬼老太面前。
然後伸出卷好衣袖的那隻小小右手,瞄準了鬼老太那張綠臉,掄圓了,啪,就這麼一巴掌,直接把鬼老太婆從案板後生生扇出去了。
與此同時,我感到身體一陣輕鬆,我們幾個也都能動彈了。
我立刻恍然大悟,之前果然是這小女鬼救了我們。她現在算是又救了我們一命,不管怎麼樣,不管她究竟是誰,這份情算是欠下了。
然後想到剛剛那麼對她,我心裡挺不是滋味的。
一時間,我們四個都伸着脖子看,跟鵝似的,有點兒發呆,像是呆頭鵝。
不止是我們懵,對面鬼老太也懵逼了,捂着半邊臉,傻呆呆的,彷彿不相信剛纔發生了什麼事情,也不知道從地上趕緊的爬起來。
小鬼丫頭跳下案板,朝着鬼老太就走過去了。
她好像還並不打算就此歇手,反正左邊的袖子也給她擼起來了。
小鬼丫頭跨騎在鬼老太身上,左右開弓,因爲背對着我們的目光,就只聽到噼裡啪啦的響。
一邊打嘴裡還一邊窮嘚嘚,你敢當我面打爹,讓你打我爹,讓你打我爹……啪啪啪的,打的我們四個都有點兒肝顫。
我有了那麼一種感覺,這鬼丫頭,是把剛剛對我的不滿意全撒在鬼老太婆身上了。
老馮摸着自己半張臉,彷彿他也捱了揍似的,說,媽唉,沒想到還是個野蠻女友兒。
我說滾你的蛋,怎麼說話呢,那是我女兒。
鬼老太婆被打了很久,纔好像被打醒了似的。她伸手亂抓亂撲,把小鬼丫頭從自己身上推了下來,這才慌手慌腳的從地上爬起來。
我看到她那張臉,都給小鬼丫頭扇浮腫了。
鬼老太婆簡直給氣瘋了,氣的直跳腳,嘶聲裂肺的大喊大叫,嘶啞着她的那個尖嗓門兒,你敢打我,你知道你惹的是誰嗎。
她這麼說着,陰風又呼呼的開始亂竄起來,我們都有點兒給刮的睜不開眼。
當我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四下場景全變了。那擺的紙衣服攤位兒仍舊還在,但我們一直順着走的那公路早不知道去哪兒了,一條路就這麼丟了,而且不止是路,那倆貨,我是說另外一套我和老馮,也消失了蹤跡。
我覺得,我們這次是真的從那鬼打牆困局裡出來了,因爲就只剩下一對兒我們了,就只有我和老馮。
我心裡這麼想着,就急忙掏出手機來看,果然手機上的時間又繼續往前走了。
不止是走了,一看那時間,嚇了我一跳,馬上都要到凌晨兩點鐘了。真不知道我們到底在這鬼地方轉悠了多久。
畢竟解脫了,我心裡還是感到一陣安慰。
但心裡喜悅了沒多久,我才注意到四周的環境,我忽然發現我們所處的那種環境,那裡是讓人恐怖的,荒郊野外,不知道爲什麼順着那條公路走會走到荒郊野外來,原來我們一直都在荒郊野外轉圈圈呢。
尤其瘮人的是,不但四野一片荒涼,還有一片墳墓,就在那鬼老太的身後。是那種野墳,好久都沒有修繕的痕跡,一個個矮小的跟饅頭似的,看那樣子十分破敗。
“你是哪裡來的小蹄子,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你個小騷貨……”鬼老太跳着腳開始罵。
但也罵不出新鮮的,只是嘴越來越髒,話說的越來越難聽。
“給我。”小鬼丫頭往前一步說,伸出手,嘴裡就蹦出倆字兒。
鬼老太也只敢罵幾句,小鬼丫頭上前一步,她就忍不住立刻後退,看得出來,這鬼婆子是真被打怕了。
“要,要啥呀?”
“陽壽。”
鬼婆子終於明白了,忽然奸笑了起來,說,晚了。
她說都已經被我做成粘糕吃掉啦,還直砸吧嘴,說真美味啊真美味。
我身邊的老馮一聽這話,先急了。說壞了,不會是真的吧。咱們的陽壽要是沒了,咱們馬上也要完蛋了啊,這可怎麼好啊。
我心裡也着急啊,雖然現實中我基本算是個屌絲,可我挺留戀屌絲生活的。而且,我媳婦兒都還沒娶呢。
但是我得先安慰老馮,患難見真情,都是好哥們兒了,我得盡朋友的義務,我說,你先彆着急,估摸着怎麼也還給咱們剩點兒,不至於立刻玩兒完的。但這安慰的話聽的我自己心裡都一陣心驚肉跳。
老馮轉頭看我,那張臉都綠了。
其實我是懷疑,那鬼老太故意這麼說的,是想氣小女鬼。看之前那種架勢,她是想把我跟老馮的陽壽榨光了。她沒達到目的呢,這人和鬼的心理估計也差不多少,照理說是不會半途開葷的。
但小女鬼果然生氣了,她又開始擼袖子,明顯又要上前去教訓對方。
鬼老太一見那架勢,嚇的立刻大喊大叫起來,潑婦似的,欺負鬼啦,欺負我這麼個鬼老婆子,也不知道是喊給誰聽的。
她喊了一通,沒有效果。然後馬上就轉身對那些墳墓開罵,死鬼們,你們就眼見別人欺負我嗎,我就知道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鬼老太是朝着那片墳喊,老馮就有點兒恐懼,說,壞了,她這是想叫鬼出來幫忙呢。
我只知道,外面混混們打架,是動不動就叫人的,沒想到這鬼老太也有這麼一手,竟然是個鬼界混子。
我們就眼見着那墳墓好像影影綽綽的,本來在黑影裡靜默,但好像有了什麼東西晃,真有七八個人出來了。一看那鬼樣子,就知道他們有問題。這情形和當初在公交車上那些傢伙差不太多,臉色慘白,木納癡呆的眼神,明顯的黑眼圈,有的傢伙還穿着壽衣呢。
看到有七八個站在自己身後,鬼老太得意了。
她好像也有了信心,嘴巴里跟大母雞一樣囂張的咯咯咯的叫了一陣,不知道是不是鬼語,指着小女鬼,招呼着讓大夥一起上,說等辦完了事兒陽壽一起分享,還會另外犒勞大家。她發了命令,要它們一起撕了眼前的小騷物,揚言要看看究竟是個什麼玩意兒,還能不能再騷的起來。
聽對方說的那麼難聽,尤其是對一個女孩子那麼說,我心裡就有點兒不願意了。並且那麼多人一起衝朝着小女鬼過來,這麼多成年大男人,我不免也有些替小女鬼擔心。
我的心揪着呢,可小鬼丫頭好像挺鎮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