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此……”四姑姥姥擰起了眉頭,說道:“你的這個陰氣,有點不對勁,如果月經不來,問題就大了。”
我一聽。心裡一沉,想起來那兩個給我照b超的醫生奇異的表現,更覺得發慌了:“四姑姥姥。究竟是個什麼問題啊?”
“人的陰陽調和,身體機能才能正常,可是你現在,身上多了某種東西……”四姑姥姥猶豫了一下:“這個東西,影響了你的陰陽調和,纔會讓陰在身上的體現,也就是月經消失。”
“某種東西?”我不禁瞪大眼睛:“我身上能多出了什麼東西?”
“看不太出來。”四姑姥姥露出一種緊張的神態,忽然轉過身。跟剛纔那個矮個子老太太招了招手:“老三,你過來!”
那個矮個子老太太趕緊從避讓的遠遠的位置過來了,挺緊張的問道:“怎麼樣?”
四姑姥姥嘆了口氣,說道:“現在,他們兩個暫時還沒怎麼樣。”
這真是,我的這件事情,拿出來被放在桌面上議論的感覺,也太難堪了!
矮個子老太太的表情陰晴不定,目光落在了我胳膊上的紅點上,咕嘟起了嘴來:“還真是……”
我見狀,趕緊問道:“四姑姥姥,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丫頭。我問你。”那矮個子老太太神色凝重的問道:“陰陽御鬼之術,你是從哪裡學來的?”
我沒辦法,就說道:“其實,我並不會什麼陰陽御鬼之術,是因爲機緣巧合,纔跟他連接了這個關係,在此之前,我對養鬼術什麼,一切全不知道,這個陰陽御鬼之術。您瞭解嗎?”
四姑姥姥的臉色一下就變了,眼珠惶惑的動了動:“哪裡有那麼多的機緣巧合……難道,是因爲你身上……”
我忙問道:“是因爲什麼?”
四姑姥姥吸了一口氣。顯然覺得自己剛纔說漏了嘴,轉移話題似的指着那個矮個子老太太答非所問的說道:“你管她叫三姨婆好了,她們家是整個潭深鎮最精通陰陽御鬼之術的。”
,你有疑問,只管問她。
“三姨婆好。”我趕緊打了招呼,心裡惴惴不安,都叫我過來了,怎麼四姑姥姥說話還是吞吞吐吐的。
三姨婆嘆口氣,接着說道:“說是精通,現在也沒什麼人來用了,我也只知道一個祖先用過,他妻子死了,爲了讓妻子重新回到人間陪伴,這才用了這個方法,讓兩個人能重新廝守,可是使用起來繁雜,風險又大,而且畢竟也不是每個人都願意跟一個異性的鬼廝守終身,陰陽交合,所以慢慢的就沒有人在用了。”
“啥?”我一下愣住了:“這個陰陽御鬼之術,非得陰陽交合?”
“你還不知道?”三姨婆難以置信的盯着我,說道:“陰陽交合之後,鬼的力量會變得異常強大,大到你沒法相信。只要陰陽交合之後,這個術就是養鬼術裡面最厲害的一種,不過看你的這個情況,難道因爲他來路不明,你……你還不願意?”
我心頭跳了起來,臉上也發燒,這件事情的主動權,從頭到尾,都不是我在掌握的,甚至,我早就以爲自己已經被他給……
我一直認爲,比起他是我養的鬼,不如說,我是他養的人呢!眼見着,跟我有了那個關係,他會變得強大,可是他怎麼,一直沒有真的動手?
其中,一定還有什麼內情。
“既然契約結成了,那他會隨你一輩子,“三姨婆可能是誤會了,只當我邁不過那一道坎,嘆了口氣,說道:“反正你身邊一旦有了他,哪裡還會有別的男人可以跟你在一起呢?”
三姨婆的意思我明白,我和程恪現在的這個關係,人家都會以爲,我是他的人了,就算有人願意跟我在一起,又有誰受的了妻子身邊帶着個隨時可能發生那種關係的男鬼!
“所以,”三姨婆說道:“你有了他,就可以成爲養鬼師,既然已經是養鬼師,那你還不如,做一個最厲害的養鬼師呢!”
我心頭狂跳了起來,程恪他……
三姨婆當我猶豫不決,勸道:“你再好好想想吧!事已至此,橫豎是回不了頭。”
四姑姥姥則一直是個焦躁不安的模樣,忽然說道:“老三,你說陸蕎身上影響陰氣的這個靈體,究竟是什麼來路?爲什麼能依附在陸蕎身上?”
三姨婆眯着眼睛在我身上掃了一遍又一遍:“迷迷濛濛的,實在是看不清楚。”
“能把咱們兩雙老眼都矇蔽過去的……”四姑姥姥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凜冽:“不好對付。”
三姨婆點點頭,也沉沉的說道:“誰說不是呢!”
我一下子就想起來了程恪跟玉寧的那些養鬼師之間的糾纏,還有那個神秘的賣海貨小姑娘,程恪和我,像是陷入了走不出去的怪圈裡。
那個糾纏我們,想要從程恪手中拿到什麼的,會不會,就是那個碧落門呢!
應該,就是爲了那個神秘的長生!
我身上已經被種了陰蝨,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來解決,現在又還多了什麼不知名的靈體,自己簡直像是一隻負重行走的駱駝一樣,只覺的身上不斷的被人加上了各種東西!
這種感覺,沉重的讓人絕望!總覺得自己踏進去了,一個出不去的沙漠!
“對了,”我忍了忍,還是說道:“四姑姥姥和三姨婆,以前,見過跟我結成陰陽御鬼之術的這個人嗎?”
兩個老太太倒是被我給問愣了:“他?還是今天頭一次見面,不過他的力量,已經是罕見的強大了。如果再跟你陰陽交合的話,你就是舉世無雙的強大養鬼師了,所以,你最好還是跟他做了那件事情爲好。”
我尷尬了一下,又接着問道:“那,你們聽過程恪這個名字嗎?”
“程恪?”兩個老太太又對望了一眼,還是十分迷茫:“你的鬼,我們兩個老婆子怎麼會聽說過?”
四姑姥姥和三姨婆兩個人,歲數都在七十以上了,這麼說,如果程恪生前是潭深鎮的人,那他,最起碼死了六七十年以上了……可是他如果真的是潭深鎮的人,又怎麼可能莫名其妙的出現在胭脂河附近的小破廟裡?
又怎麼會跟我相遇,跟我結成陰陽御鬼之術呢……
四姑姥姥剛纔,明顯是看出什麼來了,卻瞞着我,沒說出來!
“四姑姥姥,什麼事情,連外孫女婿也要瞞着?“程恪忽然突如其來的出現在了門口,還是掛着那邪氣的笑容:“要是有需要我來幫助的,那請千萬不要客氣。”
三姨婆和四姑姥姥見程恪進來,都露出了防備的神色來:“只不過聊一些女人之間的事情,跟你並沒有什麼關係。”
程恪桃花大眼一眯:“真是拒人千里之外。”
四姑姥姥定定的望了望程恪,忽然說道:“你們兩個,這一陣子,住在祠堂吧。”
“啊?”我一下子愣了:“爲什麼?四姑姥姥,我還想着去姥姥家呢!”
“人都來了,他們還能跑了不成?”四姑姥姥說道:“你二舅的那個家,你還敢去?”
我想了想,小心翼翼的問道:“那露露的事情,怎麼辦?”
“你還是照顧好了你自己吧,露露的事情,我和你三姨婆來想辦法。”四姑姥姥憂心忡忡的想了想,指着祠堂的一個偏房,說道“那裡定期打掃,倒是挺乾淨的,你先不要去村子裡面了,就留在這裡吧。這裡安安靜靜的,你們兩個就當是來渡蜜月的。”
一聽這個,我頓時狼狽起來:“我們還沒有怎麼樣呢!”系歲爪技。
“那就謝謝四姑姥姥了。”程恪微微一笑,倒是很爽快的接受了四姑姥姥的命令。
四姑姥姥和三姨婆交頭接耳的商量了一番,四姑姥姥就說道:“你們暫時不要出去,現在潭深鎮四處暗流洶涌的,別衝撞上什麼不該衝撞的,我和你三姨婆先去二舅家去一次,看看你二舅,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你們就在這裡等着吧。”
說完,兩個老人就出了祠堂,四姨姥姥還給我們指點了水缸在哪裡,又從櫃子裡面給我拿了一盒點心,就一路往外面去了。
我心裡沒抓沒撓的,一肚子的疑問想問程恪,可是又猶豫着,不知道怎麼開口,而且,我隱隱的有些擔心,如果某些事情,被我知道了,我和程恪現在這個樣子的關係,會不會就破壞掉了?
不對,破壞又能怎麼樣呢?我和他,是一種什麼關係,我自己都不好說清楚,他是待我好,可是,他爲什麼待我好,我至今不知道。
難道,我是怕,會因爲某種問題,失去什麼嗎?
“你別擔心,”程恪望着我,清越的聲音低低的,說道:“有些事情,你不想說,我就不問。”
這話……倒是被他給先說出來了!
我心裡一陣難受,又是一陣暖,我怎麼倒是沒給他想想,他如果,對一些往昔,也根本不想說呢?
“我沒事。”我擡起頭來,笑了笑:“這樣,也挺好。”
程恪摸摸我的頭,一雙桃花大眼看向了外面:“潭深鎮裡面,好像,真的要出大亂子了。”
“大亂子?”我皺了眉頭:“你是說,那個碧落門?”
程恪不置可否的將我帶出了祠堂,站在祠堂的門口,外面是一望無際的綠色農田,但是在農田裡面忙碌的人非常稀少,一瞬間,只讓人覺得這裡是天地鋪設出來的一幅畫卷。但是這幅畫卷的西側一角,卻十分明顯的露出了一塊格格不入的不毛之地。
程恪指着那個地方說道:“本來潭深鎮是一個密閉的風水,陰陽調和,可以人鬼相互制約,才能合適發展養鬼術,可是那個地方的風水,被破了,所以外面的邪氣,能從那裡入侵進來,雖然被人及時發現,用山石堵住了,但已經來不及了。”
我盯着那個地方,果然已經被一些石頭壘成了假山的模樣,就問道:“那會怎麼樣?”
程恪的聲音雖然還好聽,卻沉沉的:“不該出去的,已經出去了,不該進來的,也已經進來了。”
程恪這話,讓人周身頓時寒浸浸的,我忍不住想起了露露的事情來:“你說露露,會不會有事?”
“露露嗎?”程恪的桃花大眼眯起來:“她大概,不是你以前的那個妹妹了。”
我吃了一驚,忙問道:“你是說,她真的成了什麼活死人?”
“二舅家裡,養了鬼。”程恪說道:“養了固陰的鬼。所以,咱們這一次被捲進來,設計的倒是很巧妙。”
“他們把我叫過來,肯定跟我屬龍是有關係的。”我喃喃道:“利用我屬龍的這個特質,來破壞冥婚的……”
說到了這裡,我一下子,又想起來了在二舅家院子裡聽到的那個奇怪的聲音來:“程恪, 我覺的,二舅家裡,好像是多了一個人一樣!上一次,還莫名其妙的,讓我關上窗簾。”
“我知道。”程恪微微一笑:“你們見過面了。”
我馬上反應過來了:“你說的,該不會是咱們第一天來二舅家的時候,藏在了門縫後面的那一雙眼睛?”
程恪摸摸我的頭:“原來你想到了。
“那個東西,究竟是在幫人,還是在害人?”我有點心有餘悸:“第一次,它讓我千萬不要在婚禮上出來,第二次,它一定要讓我關上窗簾!而且,關上窗簾之後,外面真的像是來了什麼東西一樣。”
難道,那個怪異的聲音,是在提醒我什麼?
“二舅家裡的秘密,還沒完呢!”程恪悠然說道:“就要看,四姑姥姥怎麼做了。”
我滿心的彆扭起來,事情這麼複雜,根本想不透!
養鬼師家的血脈,神出鬼沒的二舅媽,都像是帶了一團一團的煙霧,籠罩的讓人什麼也看不清。
“你別想那麼多了。”程恪輕輕的擁着我,道:“慢慢的,就全知道了。”
程恪微涼的身體一靠近我,莫名其妙的,我忽然就想起來了那張老照片,跟他並肩親密坐在一起的,會是誰?
是那個人在給程恪過生日?是那個人在陪着程恪看星星?
還是,那個人,纔是真正跟程恪說過,自己喜歡螢火蟲的?
我心裡很有些不舒服,跟一個相隔百十年,素未謀面的女人之間,我起了一種奇妙的困惑。
雖然那個女人,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我不動聲色的躲開了程恪,假裝活動活動筋骨,側身往祠堂裡面去了:“今天好熱,四姑姥姥指了水缸在哪裡,我去洗個澡。”
水缸在偏房後面一個小獨院裡面,旁邊還擱着一個木桶。
那種老式的東西,讓人感覺,像是穿越在了古裝劇裡一樣。
泡在木桶裡,我怔怔的擡頭望着院子上方的一片藍天,忽然想着,多少年前,是不是也有人跟我一樣,在這個木桶裡面,擡頭往上看嗎?
我在這麼多年以後,替代了那個女人,出現在了這裡,這是宿命,還是……
不想了……那個感覺,有點酸。
低下頭,想捧起木桶裡面的水洗一把臉,卻赫然發現,木桶之中,除了倒映出了我自己的面容,還倒映出了,我身後,站着一個華服女人!
那個女人身上穿的衣服,正是民國立領,三鑲三滾的精緻緞子面!
她的面龐,則像是被什麼東西遮住了,根本看不清楚,我的直覺卻是,她就站在我身後,低着頭,面無表情的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