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說呢……”陰差習慣性的歪過了頭去,想了想,認真的說道:“你聽說過人格分裂症嗎?”
“人格分裂?”我不知道話題怎麼就從魂魄不齊給跳轉到精神疾病的範圍裡去了,雖然滿頭霧水,但還是說道:“我聽說過,有一本書叫《二十四個比利》。就是說一個人能精神分裂成了二十四個人格,在身上交替出現。”
“你聽說過就好,”陰差說道:“有的時候,那種情況不是因爲什麼精神疾病,而是因爲一個身體裡面,增添了其他魂魄的碎片。你說的那個,說不定,就是身上多了二十四個魂魄的碎片。”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啊,您的意思我知道,鬼上身,撒癔症?”
這種事情大家都知道,電影裡,長輩講的故事裡面全出現過,意思就是魂魄佔據了人身,本來的意志被壓制下去, 被“鬼”所主宰。
阿九曾經上過我的身。那個侵佔姥爺身體的,也上了姥爺的身,都是兩個魂魄並存的形態,要是兩個魂魄的意志是交替出現的,那醫院一定會認定是精神分裂症。
“差不多吧。” 陰差說道:“而這個女人的情況,跟這種人格分裂症剛好相反,她是以一個完整的魂魄,分裂出去了一部分魂魄,所以現在看上去還是一個平平常常的樣子,卻一定在性格上有所缺失。其實是不完整的。”
“啊?”我這就愣住了:“不……完整?那她缺失的部分……難不成也能這樣獨立行動?”
“沒錯,”陰差點了點頭,說道:“她的性格,跟之前魂魄完整的時候,肯定不一樣。”
“也就是,一個菖蒲,被分割成了兩個菖蒲!”我心裡揪了一下:“這麼說,除了她之外,還有另一個菖蒲?”
“好像是吧……”陰差摸了摸削尖的下巴,帶了點不確定:“理論上來說,應該是這樣的,但是事實是個什麼情況,誰知道?”
菖蒲身上,爲什麼會發生了這種事?
對了,我想起來了,招魂……難道當時蛻皮給菖蒲招魂的時候手潮了。只招回來了一部分?
這不是跟給人分屍了一樣麼!
我先前就覺得,眼前的菖蒲,跟程恪記憶之中的菖蒲不太一樣。
程恪記憶之中的菖蒲絕對是個高情商的女神,可是她這一回來,跟她相見之後,卻覺得菖蒲一身負能量,做什麼事情,都心機重,卻不加掩飾。
跟那個記憶之中給程恪留豆沙包的小姑娘相差甚遠,我一直還以爲是因爲身體腐爛,連帶着她的腦子也不好使了,現在聽着陰差大人這麼一說。難道那個問題……是出在了魂魄不齊上?
每個人都有光明面和黑暗面,該不會,眼前這個奪回身體。獲取了長生不老能力的是負能量的菖蒲,而正能量的那部分,剛好沒被蛻皮給召回來?
“那……”我趕緊問道:“陰差大人,有沒有可能,魂魄沉睡太久,自己就逐漸分散了?”
“那怎麼可能?”陰差一邊翻弄着乾乾淨淨的包裝袋,一邊說道:“必定是用了某種特殊的法子,才能將一個人的魂魄一分爲二。”
法子?誰會在菖蒲身上用那個法子?又爲什麼非得這麼做?
還沒想出所以然來,陰差已經挑出來了幾個零食袋子:“這幾樣,看着還挺好吃的,等我什麼時候找你過來勾魂的時候,你給我預備好了但願你別得那個什麼阿爾茨海默症。”
“謝您吉言。”
陰差這才轉了身要走,我趕緊說道:“大人,那魂魄分離的這種情況,還能重新給聚合起來麼?”
“這個要看當初將魂魄一分爲二的那個術是怎麼個情況了,”陰差咂了咂舌,說道:“不過,我看有這個功夫去關心別人,還是先關心關心你自己吧!你身上的那個黑洞,打算怎麼辦?”
“我……”我猶豫了一下:“我再想想……”
長生的魂魄都已經被菖蒲的金天蛾給吃了,我怎麼去找到她,跟她解開心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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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還有那個長生麼!”陰差轉頭望着我,挺認真的說道:“你要是不介意變成了跟剛纔那個女人一樣的話,只要你使用了長生,那個洞也就可以沒有了長生這種東西,可以切斷了你自己跟這個世間所有定律的聯繫,所以才能突破萬物,不老不死。”
怪不得陰差勾魂也勾不走我,原來只要使用了長生,就等於放棄自己在三界之中的主權,成了一個三不管的編外人員了……
“下不定決心,就再考慮考慮,”陰差無所謂的說道:“那就,等你的死的時候再見!”
“如果使用了長生,那就再也不見了吧……”
“全憑你的打算。”陰差揮了揮手,說道:“不過嘛,我還是挺期待你死的時候,給我準備的那幾種零食的,我可以等,反正有的是時間。”
說着,陰差隱入了黑暗之中,不見了。
這同樣的話,魏淺承也說過。
怪不得……使用了長生之後,魏淺承總是那麼孤獨。
將懷裡的長生摸了出來,雖然附着在上面的那個精魄已經消失了,可是長生,還是長生。
我不打算用。
不論如何,也不打算用。
只是這個跟長生的心結,要怎麼打開?這讓人犯難。
還有菖蒲的事情,另一個她,又在什麼地方,爲什麼要將魂魄給分開?
菖蒲……長生……
我忽然反應了過來,我跟菖蒲,倒是同樣的八字,長相也相似,甚至我能取代了菖蒲,去做履行約定,喚醒程恪的鑰匙。
早就知道不是偶然,可是,難道我是她失去的那個魂魄,代替她來做轉世的任務麼?
不不不……我缺點多多,哪裡有那麼純粹的美好……
但是想也知道,也許我的身份由來,是跟菖蒲脫不開關係的!
餓……肚裡的翻江倒海又一次劇烈的襲來,讓我再也沒法集中精神去想任何事情,也許那個肚子裡面的黑洞,早晚也要跟夢裡一樣,將我自己給吞噬了吧……
這些個歷史遺留性問題,我真的不想跟着攙和了,但是怎麼想,怎麼覺得泥足深陷,拔不出來。
而現在,程恪呢?他在睡?在做夢?夢見了什麼?
我很想知道。
低下了頭,蜷縮在了牀上,沒有程恪在身邊的夜晚,不習慣。
我已經沒法失去他了。
忽然一個被子輕柔的蓋在了我的身上。
我豁然睜開眼睛,看見程恪正小心翼翼的想將被子給我塞好了,不讓我肩膀的部分漏風。
“程恪……”
他還是老樣子,身材單薄頎長,一雙桃花大眼亮的發光,此時他薄脣一勾,露出了久違的笑意來:“還是弄醒你了?”
我麻利的站起來,用力的把他抱住了。
他身上好涼……
大顆大顆的眼淚從我眼睛裡面滾落了出來,順着臉就往下流,嗓子裡也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想說的話很多,卻怎麼都說不出來。
因爲站在牀上,比他高出很多來,第一次能跟他一樣,將下巴抵在了他的頭上,狠狠的摟着他的頭,讓他的頭能靠在我的懷裡。
好安心……
“哭什麼。”程恪也頭一次不是低下頭,而是擡起頭來望着我,濃厚的睫毛一擡,桃花大眼映出了我來,伸過手擦我臉上的眼淚:“不好看。”
“對不起……對不起……”
“陸蕎。” 程恪說道:“我沒事,嚇到你了?”
“是我嚇到你了纔對吧?”鼻子也像是堵了,說起話來嗡嗡的帶着鼻音:“不過……你怎麼還來?不怕我咬你?”
“我什麼也不怕。”程恪微笑起來:“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好。”
“我當然會在你身邊,可是……不是現在。”胃口,還是像無底洞一樣,什麼都想吞噬!
程恪身上熟悉的檀香味道襲來,腸胃像是絞擰着,那個想吞他下去的*,重新跟龍捲風一樣的襲來。
“你的病,很難受吧?”程恪像是看出來了,認真的說道:“聽馬大夫說,好像目前還是沒法子解決,你餓不餓?如果咬我你能好一點的話,就再咬吧。”
他……是來“送飯”的?
“可你不是纔剛剛好一點啊!”我咬了咬牙,只覺得嗓子堵的更難受了:“你差點被我咬死吧?”
“沒關係,我不會魂飛魄散的,”程恪帶了點慣常的寵溺摸摸我的臉:“爲了你,也不會。”
說着,他鬆開我,擡起骨節分明的手,將白襯衫的領口一顆一顆的解開了,稀鬆平常的動作,他來做,也是說不出的優雅,那頎長的脖頸和性感的鎖骨露出來,清越的聲音說道:“你喜歡哪裡,就咬哪裡吧。”
他的神色,非常坦然……
“我又不是黑寡婦蜘蛛!”
是啊……胃口裡面,像是點起了一把熊熊燃燒起來的火,我想吃……我餓!
程恪的那個味道,是忘不掉的甘美。
“菖蒲她……”我努力別過頭不去看程恪的身體:“這一陣子好不容易將你照顧好了,你怎麼又跑過來送死?”
“就算是她照顧我,又怎麼樣?”程恪英挺的眉頭一挑,說道:“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
“你……你別不識好歹。”我攥緊了手心,用指甲用力的掐自己,想用疼痛來分散自己那個飢餓的注意力:“既然是託她撿回來了一條命,不管以前有什麼過節, 也得好好道謝吧?”
“跟她的恩怨情仇算不清楚,就不算了。”程恪看出來我在語無倫次的找話題,伸手將我看向別處的臉給正過來了:“看着我, 你說,要不要吃?”
“不吃。”
趁着現在還能控制的住,我跳下了牀來,將程恪往門口推:“我一點也不餓,你走。”
程恪卻回過身,用力的將我給抱住了,還是跟平常一樣,他幾乎要跟餃子皮一樣,把我當成看餃子餡兒包在了懷裡,我的頭重重撞在了他單薄的胸膛上,檀香的氣息太好聞,卻讓我想摒住呼吸不能聞,這是誘惑!
難以抵抗的誘惑……
“我很想你。”程恪低低的聲音響在了我的耳畔:“雖然沒有什麼意識,但是我一直在想你。”
我也是……就算他就在我眼前,可還是在想他!
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覺得要好好的好好的珍惜。
幸福到了,讓人開始害怕失去。
“陸蕎,我想要照顧你,想讓你感受不到一絲的難過,”程恪接着說道:“所以,如果你在受苦的話,不如讓我來承擔,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苦難沒關係,只要你是好好的。”
這話算是情話麼?真摯的讓人只是想要流淚。
“要是一直這樣下去,怎麼辦……”我的指甲在手心裡面越陷越深,胃口裡面的爐膛也像是越燒越旺:“我還想要你呢……我捨不得吃了你……”土畝有圾。
“哪裡就那麼容易吃完了。”程恪低下頭,一手撐起了我的下巴來,就吻了下去。
那個氣息到了口中,真是說不出的甜美……
像是渴了很久,終於獲得了甘泉一樣,是形容也形容不出來的滿足。
頭腦像是被什麼東西一衝,是個空白的,一切顧忌也想不起來,我餓啊……我想吃!
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就將程恪撲在了牀上,低下頭,用力的吸吮起來。
很香……很香……
他一點也不反抗,就這樣隨便我爲所欲爲。
但是他的身體,越來越涼……
“陸蕎!”正在這個時候,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了起來,是菖蒲帶着怒意的聲音:“程恪在這裡對不對?你非要害死他麼?”
那個美好的感覺像是被什麼東西生生撕扯開了,我一下子清醒了過來,這才意識到,自己居然又……
程恪睜開了桃花大眼,微微擰起了眉頭來:“你還餓的話,繼續。”
“乓……”那扇門被狠狠的撞開了,一股子殺氣透進來,菖蒲那雙美麗極了的眼睛望着我和被我壓在身下的程恪,咬牙切齒的說道:“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