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要死了!
那些個陰氣鋒芒凌厲,要是躲閃不過,非得當場就被紮成了刺蝟不可!
想也知道,有資格到這個族長祠堂來的,肯定都是養鬼師裡最拔尖兒的,就像是程恪和魏淺承那種人。給點高難度的可想而知,可我呢?我這麼個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盪的主兒是招誰惹誰了!
一邊在心裡吐槽,手邊躲閃不及,胳膊已經被“嗤”的一下子劃破了一道口子來。
忍住了疼,往地上一滾,倒是三步兩步的到了那個大蛇附近來,沒遮沒攔的,只有這個大蛇看上去能擋一擋,何況,大蛇的嘴被我給堵上了,吃也吃不了我。
大蛇一看我還敢往它身邊湊,自然怒不可遏,擡起了頭就要拿着腦袋撞我,陰氣跟着我一濺。倒是將那大蛇的頭髮打斷了幾綹,大蛇一看,十分心疼,彎了身子就要遊走了,我趕緊也貼在了大蛇身後,眼看着陰氣在那大蛇堅硬無比的鱗片上發出錚錚的聲音來,戳在身上就真是慘了。
“嚯嚯嚯。”
老祖宗笑的倒是挺歡暢!
那個若隱若現的人形,不管離遠了還是靠近了。都是個影影綽綽的模樣,這叫什麼來着,是介於人和鬼之間的靈。
也沒心情去考慮這個靈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先跟着大蛇一路躲,大蛇嫌我累贅,想用大腦袋將我給拱出去。
你趕我我就走?我又不傻。
賴在了蛇旁邊躲了一陣子,那些個四濺的陰氣終於是消失了,我將腦袋探出來,說道:“曾外祖父,我想跟你說清楚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我也沒想着當族長,長生的製造者現在想要將長生給毀掉,所以我得想法子……”
“在這。”忽然我背後,傳來了這麼一個聲音。
我回過頭來,嚇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養鬼師……們。
好多!
簡直跟春運的火車站一樣,林林總總,各式各樣,男女老少全有,正虎視眈眈的盯着我。
眼睛,全瞄向了我懷裡的長生。
現在長生上面的符紙灰全被深潭裡面的水給衝下去了,正在布袋子裡面熠熠發光,那些養鬼師的眼睛,跟着長生一起熠熠發光。
他們怎麼也來了!簡直跟蒼蠅一樣,哪兒有腥氣往哪兒飛啊!
我將長生給抱緊了,往後退了一步:“咱們。有話好好說……”
“上!”
可惜那些人並沒有什麼話想跟我說,而是全擡起了手來,奔着我就使出了陰氣,一時間陰氣滾滾,鬼火熒熒,被那些個養鬼師使喚出來的小鬼呼嘯而出,四處盤旋。
“唔……唔……”鬼哭狼嚎之下。不大的陋室,一下子吵嚷的像是農貿市場。
大蛇見狀,更想將我給甩開了,我哪能放過大蛇這麼好的一個屏障,翻身到了大蛇的脊背上,跟騎馬勒繮繩一樣,將大蛇腦袋上的頭髮給抓住了,將自己牢牢的給固定在了蛇的脊背上。
這大蛇的頭髮宛如龍的逆鱗,一碰一個炸,它轉了身子就想着伸出尾巴,將我從它背上給卷下來。
我靈敏的閃避過去了,那些個養鬼師們倒是被大蛇的暴動給掀翻了不少。
“小花啊小花,”我念叨着:“雖然咱們倆算是素昧平生吧,不過這次可真是要承蒙關照了……”
大蛇一張嘴還被銅盤子給撐死了動不了,轉頭盯住我的赤黃色眼睛滿滿都是怒意,那些養鬼師以爲小花是我養的,尋思了尋思,連着小花一起打。
不少紙符鋒銳如刀擦着小花的鱗片打了過來,炸的也有碎的也有,小花銅皮鐵骨,一概不放在眼裡。
而那個守護長生的先祖靈體,則像是有幾分讚許:“不錯,很能審時度勢,借物打物……”
完全就是個看熱鬧的模樣啊!
看來誰也指望不上,只能靠自己了,可是現在怎麼辦,難道耗下去?
而幾個養鬼師倒是身懷絕技,順着小花的鱗片,也跳上了小花的脊背,想將我懷裡的長生給奪過去。
我沒遲疑, 正好胳膊上的傷還在淌血,就將血擦下來甩過去,赤血咒在他們身上燙出了一股子一股子的白氣,隨着幾聲慘叫,他們全摔下去了。
當然,別的養鬼師則拿着那幾個出頭鳥當了墊腳石,也陸陸續續的上來了。
小花暴怒,哪裡能容忍這麼多人登鼻子上臉,翻過身就在地上打了個滾,天地當然一下就在我的眼前翻轉了過去,跟做過山車一樣,刺激的人腦袋都發空。
而小花重新昂起了脖頸來的時候,我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兒。
身上……輕鬆了不少……
伸手往懷裡一摸,心頓時就涼了,怪不得輕鬆了,小花那麼一翻滾,長生從我懷裡給跌落出去了!
果然,低頭一看,那個粗布袋子正在地上熠熠生輝,那些個養鬼師見了,當然就將我給放棄了,奔着那個布袋子就湊了過去,跟看見了饅頭渣的一窩螞蟻一樣!
長生丟在了我的手裡,那我不就成了罪人了麼……之前那些罪,也全白受了!
一咬牙,翻身就從小花身上給跳下來了,發了狠將血一撒,血滴一落,那些個離着長生比較近的養鬼師全跟中了槍子兒似的就倒下來了,我趕緊過去要將長生給拿回來,但是我的手剛要夠到長生的時候,就被一隻腳死死的踩在了下面。
痛……俗話說十指連心,那個感覺簡直能把人給疼的斷了電!我擡起頭來,看見一個有二百來斤的壯漢正一邊踩着我的手,一邊要彎腰將長生給撿起來。
撿起來就糟了,可是那隻腳實在太沉,我根本掙脫不起來!以溝序血。
“砰……”正在這個時候,身後一個力道鋒銳的襲了過來,那個壯漢像是風箏一樣的就被掀翻了,而一陣“喀拉”的聲音響了起來,接着,是個刺鼻子的血腥氣。
我擡頭一看,那個壯漢踩過我的腳……齊刷刷斷了!
而壯漢自己,還是滿臉難以置信的樣子,盯着血肉模糊的腳腕白生生的骨頭茬子,和跟自己已經完全沒關聯的腳,半晌,才發出了一聲慘叫來。
我眨了眨眼睛,檀香的味道已經將那個血腥氣沖淡了不少,程恪那單薄頎長的身影,跟每一次一樣,擋在了我前面,清越的聲音鋒銳的像是房檐下掛着的冰錐:“還有誰動過你?”
“沒了沒了!”壯漢的血蔓延了過來,眼看就要沾溼了那個袋子了,我趕緊彎腰將那個袋子給摟在了懷裡,老老實實的縮在了程恪的身後:“你來了。”
“嗯。”程恪滿臉是個不悅。
“陰陽御鬼之術!”老祖宗的靈像是看到了電影裡面的精彩片段一樣,是個樂不可支的樣子:“好!”
程恪像是沒看到那個靈,根本也沒回答,桃花大眼四下裡一掃,整個人那股子說不出的懾人氣勢,實在太過鋒銳強大,將那些個養鬼師全給鎮住了。
他們跟犯了毒癮的癮君子看鴉片似的看着我手裡的長生,是個病態的渴望,但是因爲程恪,卻又讓他們感覺出來了危險。
像是在抉擇,要怎麼火中取栗。
程恪就算面對那麼多嚴陣以待的養鬼師,也是個不慌不忙的樣子,側頭衝我伸出了修長的手來:“給我看看。”
我趕緊將長生託了過去:“禍害遺千年,估計沒壞。”
“我說你的手!”
程恪一雙英挺的眉頭皺了起來,我這才反應過來,忙將被踩過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將那個大腳印子擦下去,才擱在了程恪的手裡。
手指頭腫了起來,而指甲,被踩的淤了血。
程恪沒說什麼,只是轉了頭,凜冽的望着那個已經斷了腳的養鬼師。
那個養鬼師見程恪的樣子,驚駭到了極點,像是看到了索命的鬼,一面忍不住要往後退,口中一面還在囁嚅:“我……我不是故意的……”
說是這麼說,他卻趁着這個機會,忽然像是超人一樣,將自己胸前的衣服給裂開了。
要變身啊?
不是變身,而是他的胸膛,出現了一個黑洞,而那個黑洞之中,正“騰”的一下子,飛出來了一股子毒氣似的黑霧!
“啪。”程恪的手揚了起來,那股子黑霧忽然一下子就散了,而地上,出現了薄薄的一層蟲子。
那些個蟲子背上的翅膀,全跟身體分離了。
“好……好快的出手……”
那些個養鬼師裡,已經有人按捺不住的驚呼了。
“她的指甲被你踩成了那樣,”程恪眯起了桃花大眼來:“所以,你該賠。”
話音未落,只聽一聲“喀拉”,那個養鬼師滿手滿腳的指甲,全生生的像是被一個看不到的力道扯了下去,鮮血飛濺,那慘叫……還是不說了吧。
因爲失血過多,那個大漢倒下了,不知道他還能不能活下去。
一旁的養鬼師們見狀, 全面如土色。
“誰還想搶。”程恪望着那些個養鬼師,淡然說道:“只管過來。”
誰還敢過來!
但是那些個養鬼師們像是商量了一下子,忽然像是打定了主意,居然一起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