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男的。
我正努力想着這個聲音是誰呢,那雙手就開始猛掐了我的人中一下。
那個疼……簡直是猝不及防,我咬了牙,硬是繼續扛住了要裝死,還是一動沒動。
對方像是有點遲疑,重新拍打了我兩下,看看沒有叫醒我的希望,像是有點納悶,就伸手按了按我的頸側。
我自然是活着的,那人沒按出了一個所以然來,有點猶豫,只聽衣衫簌簌的聲音,他好像從自己衣服裡面拿出了什麼東西來,在我鼻子前面晃了晃,結果一陣特別刺激的氣體一下子就衝進了鼻子裡面,又辣又麻,十分燻人,我“阿嚏”一下子,就打了個噴嚏出來。
那個人這纔像是鬆了口氣的樣子,拉着我,就要往外走。
你還能更奸猾點嗎?
反正沒法裝死了,我索性就問道:“你到底是誰啊?你想把我怎麼樣?”
那個人倒是不出聲了,大概怕多說幾句被我給認出來,悶不吭聲的將一個什麼東西塞到了我嘴裡。
我猝不及防,一下子就真的給吞下去了,甜甜的,暖暖的,像是一勺糖水。
“嘔……”
誰知道餵給我的是什麼,萬一毒死我,那可就……我立刻就要張口吐出來,但是那人伸手就合上了我的下巴,手指頭熟練在我鼻子上一捏,只聽喉嚨裡面“咕嚕”一聲,那口來路不明的東西就被我給生生的嚥下去了!
造孽啊!等他的手鬆開來,我還想嘔,卻怎麼也嘔不出來了。
接着,那個人像是挺滿意的,站起來就走了,接着,正要重新將門給關上的時候,外面忽然喧鬧了起來,程恪清越的聲音就在外面:“陸蕎!”
我精神一振,程恪來了!纔想開口,那個人卻折了回來,又不知道從哪裡拿了一塊膠布出來,結結實實的就將我的嘴給堵住了!
接着,拖着我被綁在一起的手,就只把我往一個方向領,我沒法子,眼前是漆黑的,被他這麼一牽,一個踉蹌,傷了的腿立刻疼了起來,整個人一下子栽在了地上,嘴被堵住,叫也叫不出來,趕緊往自己腳的方向伸了伸脖子,示意有傷動不了。
而這個時候,程恪的聲音越來越近了:“陸蕎?”
那個人猶豫了一下,這纔將我給架在了肩膀上。
他身上很暖,一聲不吭的就這麼架着我往外面走。
嘴上被膠布堵了,眼睛又被擋住了,我什麼也看不見,腳上還有傷,手又被捆住,簡直是個一級傷殘,比木乃伊還慘。
這樣防備我逃走,也真是辛苦他們了,實在高看我。
被他架着走了幾步,我身子一晃就先躺在了地上,打算拖延時間,等程恪過來。
那個人沒法子,拖我起來,將我給背在了身上。
挺瘦的……緊張之餘,我越來越好奇了,這究竟是誰啊?
這麼瘦,力氣肯定不大, 本着個非暴力不合作的意念,我開始在他背後扭來扭去,加大他揹我的難度,但是他還是任勞任怨,就老牛似的一步一步往外走。
這個地方很暖很乾燥,而程恪喊我的聲音,漸漸的有點遠了。
我心裡一沉,到底他還是沒找到我……
現在這個時候,全身跟糉子似的,就算我想將璇璣珠給扯下來恢復了陰陽御鬼之術也不能行。
真是人生黑暗。
不知道走了多久,那個人終於將我給放下了,自己也像是體力不支氣喘吁吁的樣子,這時,外面忽然一個聲音低低的響了起來,像是要跟這個揹着我過來的人商量什麼話,揹我過來了的人挺有自信的低聲說道:“她跑不了。”
綁成了這樣,誰能跑得了?
那兩個人像是商量好了什麼,只聽“哄”的一聲,一扇門被關上了。
還能有比這個時候更絕望的事情麼!
勉強着想站起來,但是手被綁住,沒法子掌握平衡,一下子又栽倒了,本來腳上就有傷,費了很大的力氣才站起來, 伸出了綁的結實的手,就開始四下裡試探,好不容易試探到了一面牆上,觸感挺粗糙,趕緊跟黑幫電影裡面演的一樣,將手腕上綁着的布條在上面拼了命的蹭。
可是那布條子卻越蹭越緊,一點能被掙脫開的希望也沒有。
不由得在心底嘆口氣,想必這次,是這麼多出生入死裡面,逃脫難度最大的一次了。
不過程恪既然已經追過來了,我又開始樂觀了起來,也許,他很快就可以找到我了。
正在這個時候,外面傳來了兩個人說話的聲音,像是在爭執什麼,但是因爲這裡隔音挺好,我根本聽不清楚,但大致能分辨出來,是一男一女,像是在爭執一樣。
爲了長生在爭執麼?
我想着湊過去聽聽,偏偏也不知道往哪裡湊,正在這個時候,忽然一個聲音在我耳邊響了起來:“大姐,可算是找到你了!”
祝賀!我心裡一下子就亮堂起來了,趕緊示意他將我嘴上的膠布給扯下來,只聽“嗤”的一聲,那雙小手就將那膠布給扯下來了:“大姐,你被人綁架了這麼久,簡直能把人給嚇死了!萬幸萬幸,終於是找到了你了!”
那膠布撕下來,整個人是痛快多了,我先是深深的吸了口氣,接着問道:“我被綁架了多久?這裡又是哪裡啊?”
“一天一夜了!我不認識這,”祝賀那一雙涼涼的手早就攀在了我的手腕上:“我是跟着大姐夫來的。”
“一天一夜……”我擰起眉頭來:“今天初四?”
明天,就是請日子的初五了!竟然被綁了這麼久麼……
“是啊!”祝賀一面說着,賣力的要幫我掙開那繩子:“大姐,你沒啥事吧?”
“我挺好。”我趕緊說道:“你來了這裡,看見什麼人沒有?”
“沒有啊!”祝賀說道:“好不容易纔找到了這裡的,倒是沒看見什麼人。”
繩子終於鬆開了,我趕緊活動了活動早就有點發僵的手腕兒,
祝賀的聲音緊接着又催促道:“不過不重要,大姐,咱們趕緊走吧!”
說着,就要拉這我走。
我趕緊說道:“急什麼,眼罩還沒弄開,難道要摸黑走……”
說着,伸手往臉上摸,卻什麼也沒摸到,我眨了眨眼睛,手立刻劃到了睫毛上。
“大姐,你說啥眼罩啊?”祝賀的聲音百思不得其解:“哪裡有眼罩?”
我的心像是從萬丈懸崖上滾落了下來,立刻意識到了,我的眼睛根本沒讓人給矇住,是因爲……看不見了!
“祝賀……”我控制住自己,不讓自己的聲音發顫:“這裡沒有燈,是一片漆黑的,對不對?”
不……就算一片漆黑,藉助跟程恪的陰陽御鬼之術,我也能在黑暗之中看見東西。
可是我心裡,還是殘存着一點希望。
但祝賀那一句話就把這一絲希望也給生生的瓦解了:“大姐,你說什麼呢?這裡挺亮堂的啊,大白天的,也不用掌燈。”
大……白天?
果然……
“你看看我的眼睛!”我趕緊說道:“我的眼睛裡面,有沒有什麼異常的?”
“沒有啊?”祝賀的聲音越來越迷惑了:“大姐的眼睛黑白分明,挺好看的,睫毛也長,跟戴了假睫毛似的……”
我想起來了剛纔喝下的那個甜甜的東西。
“哦……”一個哭笑不得的感覺:“應該是爲了杜絕我逃跑,他們在我眼睛裡面動了手腳,我什麼也看不見了。”
“啥?”祝賀的聲音陡然也慌了:“大姐,你看不見了……”
“沒關係……”我接着說道:“總能想到法子的,咱們先走,不然的話,他們一定會以這個來要挾程恪的,目的,就是在續命成功之後,從那麼多競爭對手裡面,取得了長生!”
祝賀咬緊了牙:“到底是誰這麼喪心病狂!”
“還能是誰,肯定是菖蒲他們了。”我吸了口氣,也就明白了:“之所以沒有直接殺了我取出長生,肯定是因爲顧及着,我死了,程恪也會死,這樣在意程恪的,自然只有菖蒲了。眼睛成了這樣,也就是個手段。”
而且,我忽然想起來,之前的那個揹着我的人,是宋之遠。
怪不得能那麼熟練的試昏迷,灌藥,他本來就是個專業人士。
將我弄出了一個噴嚏的,自然也是某種特效藥了。
他也真是夠慫的,敢做不敢當,以爲我看不見,就分辨不出他是誰了……
算了,下次跟他算賬:“走吧!趁着現在這裡沒人。”
“大……大姐……”祝賀的聲音卻又遲疑了下來:“這……”
“沒事,你聽我的,”我在一片漆黑之中摸到了祝賀微涼的小手:“先領着我找地方出去!見到了程恪,再想法子!他們一定,想綁架了我,再引來程恪,好把續命的地點,改成了這裡,再以眼睛要挾,好讓程恪不得不保護好了長生,再把長生交給他們……”
“不是……”祝賀哽咽了一下,說道:“大姐,我是感覺,咱們好像走不了了……”
“什麼意思?”我擰起眉頭來:“門口鎖住了?”
“這倒不是……”祝賀結結巴巴慌慌張張的說道:“因爲門口,來了人……”
“幹嘛這麼急着走啊?”
濃郁的甜香味道襲來,我擰起眉頭,這個聲音,倒是印象深刻:“蛻皮?”
她不是炸了麼!這樣都不死?有沒有天理了還?這麼說最近沒看到她,是因爲休養生息去了。
“你閉上眼睛也能認出我來,真是不容易。”蛻皮的聲音聽上去特別志得意滿:“好不容易能來做客一場,我還沒盡地主之誼呢!”
“犯不着要你這裡的地主之誼。”我擰了眉頭,說道:“沒想到你們算盤打的挺精啊!就算程恪答應了將長生給你們的菖蒲,你們還要動這種歪腦筋!”
“長生太重要,不得不格外仔細,再說,從你這裡吃的虧,一直也不算少。”蛻皮說道:“這一次,不得不防備着點,可是左防備又防備……”
蛻皮的聲音冷了下來:“也沒防備到,你這裡多了一個小鬼!”
祝賀顯然在我身後哆嗦了一下子。
我將祝賀給護在了身後,儘量讓自己對着蛻皮聲音傳來的那個方向:“我眼裡的,是什麼?”
“咯咯咯……”蛻皮像是挺高興的:“哎呀,你察覺出來啦?那個叫目蠱,餵你喝下去的那種東西,就是目蠱的養料,現在看樣子目蠱在你眼睛裡面長得還挺好的,密密麻麻,讓你的眼睛看上去真好看,咯咯咯……”
怪不得,難得祝賀剛纔倒是誇我眼睛漂亮。
蛻皮笑夠了,接着特別解氣的就說道:“不過好看是好看,可惜呢,如果沒有解藥的話,三天之內,目蠱就會從孵化出來,從你的眼睛裡面,‘噗啦’一聲,往外飛, 到時候,眼睛是個什麼樣子,不用我說,你也知道。”
寄生在眼睛裡面的蠱蟲飛走了,想必眼珠子就當場爆掉了,這還用說麼!
“你們……你們怎麼這麼惡毒啊!”祝賀忍不住也咬了牙:“大姐跟你們,到底是個什麼深仇大恨……你們至於要下這麼狠的手麼……”
“深仇大恨?”蛻皮剛纔解氣的聲音,這會兒重新又變成了怨毒:“你可以問問她,本來屬於菖蒲的東西,現在爲什麼全成了她的了?這公平麼?只付出了一雙眼睛,還是便宜她了,到時候,讓她連本帶利,全還回來!”
“一雙眼睛,倒是挺值錢。”我脣角一扯:“是了……就算菖蒲有辦法,程恪也不願意跟我解開了陰陽御鬼之術,而取出長生之後,繼續用我的眼睛來要挾,程恪一定會同意解開的,是吧?以後,長生和程恪,又會重新回到了菖蒲的身邊……”
“這是應該的,這本來就是菖蒲的,你只不過是個影子,根本沒資格得到這一切!”蛻皮自然恨我恨的牙癢癢:“你有沒有想過,你是個賊!”
“大姐不是賊!”祝賀像是忍受不了了:“大姐夫明明喜歡的是大姐!是你們陰魂不散!”
“行了,跟她們說這個沒用。”
目蠱的發作時間是三天……正好是請日子的那個初五,時間卡的剛剛好。
我手心微微有點出汗,現在,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