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挺好奇的,那個人是誰啊?
可是腦子裡面還是混混沌沌的,像是一碗豆腐腦一樣,什麼也想不出來,一切都斷了片。
迷迷糊糊之中,眼前像是正閉着眼睛對着太陽一樣,又是發黑又是發紅,血腥氣縈繞在鼻端,好香甜……好香甜,這個味道真好聞……好像,也很好吃?
想吃吃看……
整個人人像是站在了一個深淵的邊緣,險險的就要掉下去了,但是僅存的一點精神又充滿了危機感,還是堅持在跟自己說,別動,別動……
滿身沉重,感覺要是真的掉下去了,好像也就解脫了。
像是有人明白了我的這個想法,伸手就往下推我:“去吧。去吧,到了下邊,做個美夢,永遠也不要醒來。”
不知怎麼的,忽然就清醒過來了,心裡也有了警惕,睜開眼睛,只覺得身邊有一個面目模糊的人,是個……女人?
不知道怎麼形容這個感覺,她就站在了我的眼前,可是卻看不分明,像是隔着一層輕紗薄霧,怎麼也掀不開。
與此同時,那個女人繼續伸出手,將我往懸崖的另一側用力的推過去:“你的歸宿,那是你的歸宿……”
我側頭望向了身後,只見真的跟感覺一樣,那裡確實有個懸崖,只見深不見底,黑沉沉的,一眼根本望不到盡頭,一陣子寒氣從下面撲面而來,下去之後,是怎麼樣的粉身碎骨,自然可想而知。
我側過身子閃避過去了:“你是誰?爲什麼要推我?”
那個女人帶着笑,聲音很動聽:“我爲了你好……”
說着,一股勁兒,還是把我往那個懸崖邊兒上推:“去吧,去吧……”
一而再,再而三,實在讓人很煩!
我擰起眉頭,反手倒是將那個女的給往後推了一把:“當我好欺負是嗎?你怎麼不下去?”
那個女人沒想到我會推她,感覺她微微的也怔住了似乎:“你還能還手……”
“你要是再推我,我不僅還手,還會動手。”我也不知道哪裡來的暴脾氣:“你活夠了?反正我沒活夠……你要是想下去,我倒是不介意幫你一把。”
“咯咯咯……”那個女人發出了一陣笑聲,那個笑聲怎麼說呢……感覺非常的老派。
像是舊社會那種賣笑的女子一樣,妖冶而帶着職業性。
我擰起眉頭,仔細的想看看來着何人,可是那個女人像是一道影子一樣,根本看不分明,讓人心裡十分不爽:“笑什麼?難道你真的活夠了?”
“咯咯咯……”那個女人笑的前俯後仰的,接着說道:“我笑的是,要是沒有我,你可也活不了了。無知者無畏,你居然也敢跟我這麼說話。”
“沒有你就活不了?”我盯着那個雲山霧罩的影子,十分納悶的說道:“你當你自己是誰?你是不是有病?”
這話說完了,我忽然就反應過過來了,這個女人給我的感覺,雖然朦朦朧朧,卻是異常熟悉的:“啊,你是那個喜歡多管閒事的靈體啊!整天的在我旁邊嘮嘮叨叨的,今天終於捨得現了真身啦?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要走你趕緊走,別指望我還能哭着求你留下來。”
“哼。”那個靈體冷哼了一聲,像是側頭想了想,才接着說道:“就這麼離開你,未免不值得。”
“難道說你還想讓我給你開點工資?”
“我是說……”那個女人沉下了聲音來說:“上次跟你商量過的事情,你還記得嗎?”
“商量?”我一下子想起來了:“你說……長生不老?”
“你果然還記得。”那個女人帶着點得意,說道:“你有沒有覺得,你的人生,需要潤色?”
“潤色不潤色的不敢說,沒你倒是更好。”我說道:“無利不起早的道理我還是明白的,肯定不會免費贈送,而是想跟我交換什麼吧?身體?”
“你是聰明人,跟聰明人說話最省事了。”那個女人繼續笑吟吟,帶着一種誘惑說道:“你肯定還記得那一對結成了陰陽御鬼之術的老夫婦,他們兩個現在的模樣,你不記得嗎?鬼要爲了人,變成了那個樣子……”
我沒搭腔,心裡卻有點發亂。
是啊,我總有一天會老會死,可是程恪定格了一個永恆,如果真的有幸能相守到老,等我死了的話,那他……
他會不會很寂寞?
還是他會找到了下一個跟他結成陰陽御鬼之術的人?
“你心裡很明白的!”那個女人繼續跟推銷員似的說道:“我可以給你,另一種人生。”
“你說清楚點。”知道危險,但是不得不問。
那個女人微微一笑,說道:“你想不想,跟魏淺承一樣,強大又長生?”
“你說……魏淺承?”我一愣:“你難道……”
“我可以跟你說,長生在什麼地方。”那個女人得意洋洋的說道:“只要,你使用了長生,一切事情,都可以爲所欲爲,這麼長時間以來,你知道長生的本領。”
是啊,如果我真的跟魏淺承一樣的話,就不用跟現在一樣,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只能被程恪保護着,還經常……給他添麻煩。
長生……
“怎麼樣,你好好想想,”那個女人一面望着那深不見底的懸崖,一面跟我說道:“我保證,你不會後悔的,而你也不用付出多少東西……你只要在睡覺的時候,把身體借給我就可以了……是不是,很划算?”
果然,趁着我睡着了利用我的身體那個,就是眼前這個她,讓我簡直跟變了一個人一樣的,也是她。
“而且做人要知道知恩圖報,”看不清楚那個女人的表情,也覺得她是個貪婪的樣子:“你記得清清楚楚,在你遇上困境的時候,我幫了你多少次。”
“答應你之後,你就可以得到我的一切了?”我心裡自然很清楚:“所以歸根結底,你當初幫我,也只不過,是想着對我取而代之,當然不會讓我就這麼簡單的死了,這是你自願的,我爲什麼要感謝你。”
“你那個時運,低的可憐,是有原因的,”那個女人有點惱,但還是忍住了,見我不爲所動,則繼續循循善誘的說道:“沒有我的話,你根本不可能活到了現在,所以……我告訴你,你的命是我給的!”
強調什麼?你又不是我媽,我的命怎麼就是你給的了?
我來得及說話,那個女人又繼續自說自話道:“你心動了,是不是?這是一個最好的機會,如果你能答應我的話……你就可以跟程恪,永遠長相廝守,你會知道,今天的這個選擇,值得……”
我還沒來得及答話,忽然聽到了遠遠的,像是有人在喊我:“陸蕎……陸蕎……”
那個女人像是有一種很憤恨的感覺:“多事……”
這個聲音,是誰在喊我?
“陸蕎……陸蕎……你聽我說,千萬不要被什麼迷惑,你是你自己,你只應該是你自己……”
這個聲音很好聽……是李明朗?
我回過了頭去,還是覺得除了懸崖,我什麼也沒看見。
正在這個時候,沒想到那個女人趁着我失神,重新一鼓作氣的過來,要將我給推下去!我一下子反應了過來,反手就要拉住了那個女人,直接將那個女人一起抓下去,搖搖欲墜往深淵裡墜落下去!
“你……”那個女人沒想到我還有這種本事:“你居然敢……”
“你敢我就敢。”就算已經要落下去,我還是說道:“一命抵一命,也挺划算。”
“ 陸蕎!回來!”
忽然眼前像是有一道從天而降的紅繩子,我一把抓在了手裡,眼看着那個被我抓下去的女人在猝不及防的樣子之中一直墜落到了深淵裡面,我被紅繩子牽着,耳邊呼呼的都是風聲,像是玄幻小說裡面一樣,被拖到了半空之中。
“這次被你逃過去,還有下次!”那個女人人是看不見了,可是那個聲音還是幾乎是詛咒一樣,惡狠狠的在我耳畔說道:“你早晚會回到了這裡來的!你跑不了!我就等着,你求我!”
眼前的一切像是一幅要消融了的山水畫,漸漸在我眼前淡下去了,而睜開眼睛,只覺得陽光炫目,睜不開來。
一隻手趕忙遮在了我面前,爲我擋住了那光,陽光透過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在修長手指的邊緣,將皮膚照的幾乎透明。
“你傻啊!擋着陽光,怎麼給她陽氣!”一個挺厲害的聲音說道:“跟你師哥說的一樣,關心則亂!”
“可是我怕她的眼睛……”
“眼睛重要,還是命重要!”
在那個聲音的呵斥下,那隻手只好縮回去了,陽光重新再我眼前閃耀了起來,我只好眯着眼睛,適應了好一會兒,才勉強睜開了。
現在……我忽然發現,我對陽光,沒有那麼牴觸了!
而且鼻端聞到的香氣,顯然也是供奉在神像前面的線香,我也沒有之前那種頭痛欲裂的感覺了。
仔細看了看周圍,這是一個很古典的中式建築,像是一座祠堂?
勉強撐着身子坐起來,才發現自己正躺在青石地板上,渾身硌的生疼。
鮮花和水果的味道,伴着一陣線香……這個線香的味道,我也分辨出來了,是叫魂用的三錢半!
“你醒了你醒了!”李明朗那張好看的臉映在了我面前:“你認得我嗎?”
我忙點了點頭:“我記得,是跟着你去了太清宮,但是之後就……”
“是我不好,”李明朗有點慚愧的說道:“我不知道,你身上的靈體怕太清宮裡面的天罡氣,要是那個靈體被消滅了,當時被靈體侵蝕的厲害的你,也就……”
“現在我好像沒事了,”我趕緊說道:“所以還是要多謝你!”
李明朗搖搖頭,有點羞澀的說道:“我並沒有那種本事,是我師父救了你。”
我眨眨眼睛:“你師父?啊……我記得,是叫虛平道長?”
“對對對,你還記得?”李明朗眼睛一亮:“你記性還真好。”
我是記得這個名字,但都是從二姥爺和姥爺口中聽說的,自己倒是並沒有見過,自然也就不可能聽到了他的聲音了,可是在失去意識之前,我明明覺得那個聲音,我肯定是聽過的。
該不會,是哪個有過一面之緣的神秘人物吧?
“你師父呢?”我趕緊說道:“剛纔我聽到了他的聲音了,能不能讓我見一面,當面道謝?”
李明朗有點遺憾的搖搖頭,說道:“我師父在給你鎮壓完了那個靈體之後,看你醒了,也就放心了,因爲自己也累得很,就回去休息了,剛纔吩咐我,讓你也在這裡多留一陣子。這個房間,可以壓制你身上的靈體,又不損害你的身體,所以在靈體的威脅被解除之前,你只能留在這裡,千萬不能出去。”
“這裡……”我環顧了一下,問道:“不是說我受不了太清宮的天罡氣嗎?所以這裡一定不是太清宮,是……”
“是太清宮創教始祖璇璣子祖師爺的舊居。”李明朗說道:“在太清宮外面,天罡氣影響不到。”
“原來如此……”我想起了那個靈體來,趕緊問道:“那現在,那個靈體在我身上,怎麼樣了?”
李明朗猶豫了一下子,說道:“師父是想辦法了,但是那個靈體,根本趕不走。”
“趕不走?”我心裡其實是早有了心理準備了,但還是繼續問道:“爲什麼趕不走?”
“因爲……”李明朗咬了咬牙,說道:“其實,你已經死了,是因爲那個靈體,你才能活到了現在的。”
“你說什麼?”我一下子愣住了:“你開什麼玩笑?什麼叫我已經死了?”
“我知道你現在肯定接受不了……”李明朗抿了抿薄脣,這才小心翼翼的說道:“是這個靈體的力量,支撐着你活到了現在的,其實你的魂魄,早應該往陰間去報道了,可是靠着那個靈體超乎尋常的力量,你才能一直以一個普通人的面貌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