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個女人瘦小黝黑,身上穿的也是一身土布衣裳,打扮和這老婆婆如出一轍。
她的頭髮挽在腦後,鬢邊還戴了一朵白花。這分明是死了丈夫的打扮。
再看老婆婆的衣裳。也是素淨的打扮。
想到剛纔老婆婆罵吳永福的話,又想到吳永福自己說的話,我心裡頓時有了一些想法。
這時,從路的一頭又跑來一個黑黑瘦瘦的孩子,就是剛纔路口看到吳永福喊壞人的那個男孩。
他手裡抓着一塊大石頭,跑到吳永福面前用力砸過去,嘴裡還罵道:“壞人。壞人!”
吳永福怎麼可能會被一個小孩子打中?
他奪過石頭,拎着孩子的一條胳膊,將他舉起來,在空中蕩了一個圈,惹得那老婆婆和女人都失聲尖叫起來,孩子在空中不斷大聲罵着吳永福。
我看得心驚肉跳,生怕吳永福對那孩子做出什麼,到底那孩子年?小,再怎麼也不應該!連忙抓住金鉞的胳膊說道:“快。把那孩子接下來,不要鬧出了什麼事。”
金鉞立刻上前,輕輕巧巧地將那男孩從吳永福手上接過來。
那男孩好像瘋了一樣。對着吳永福又咬又抓,一副不可罷休的樣子。
金鉞將那孩子塞給兩個女人,沒好氣地說道:“管住自己的孩子,別讓他再闖禍。”
又勸說吳永福:“快走吧,在這裡和一個孩子較什麼勁啊!”
吳永福對着地上“呸”了一下,吐出一口濃痰,警告道:“算你們運氣,下次再這樣我就對你們不客氣了!”
說完就向前走去。
看着吳永福走在前面,一瘸一跛,我回頭。只見那兩個女人站在門口,目光冷漠地望着我們,老婆婆的一雙眼睛怨毒之極,嘴角突然露出詭異的笑容。
我立即感覺一陣寒意,急忙回頭不看,再看走在前面的吳永福,腳步一拐一拐的,心裡有一種不安也在擴大!
——
老潘頭的家大概是村子裡最氣派的房子了!
門口好大一塊空地,房屋高大雄偉,古老的大門上還有着雕花的浮凸。
大門開着,從外面就可以看到院子裡,進屋是一個天井,正對面一排房子有五間房。中間一間正對着大門,顯然是堂屋,中間還有個火塘。火塘上吊着一個鐵鍋。
有兩個男人,一老一少正好坐在火塘旁說着話。
老人的頭上裹着一條深色的帕子,手裡拿着一隻水煙槍,正咕嚕咕嚕吐着抽着水煙。
年輕的男人大概不到三十,臉上黧黑,穿着一件深色的夾克,和外面的人打扮沒什麼兩樣。
吳永福站在門外,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潘大爺,老三!好久不見啊!”
這年輕人就是潘老三,他擡起頭,夕陽斜斜地照射進來,他慢慢站起身,躲開太陽光,從裡面走出來。
他的手指裡還夾着一根菸,看到吳永福,就挑起眉毛,神色輕佻地說道:“喲,這是哪陣風把你吹來了,好一陣子不見你了,我還當你不會再來啦。”
說話的同時,也拿眼睛不住打量我和金鉞。
吳永福毫不介意地說道:“我怕什麼?還能有人吃了我,不過我本來是不打算來的,今天是撞了邪了,潘大爺,您幫我看看。”
他又迷惑地回頭看我們,對潘老三說:“你不認識他們?他們是來找你的。”
潘老三搖搖頭,不出聲,依然上下不停地看着我們。
金鉞上前一步,嘴角微微勾起,說道:“你認識李宸吧?”
潘老三臉上一愣,立即點頭。
金鉞又說道:“李宸從你手裡買過一根碧玉簪子吧?”
潘老三還是點點頭,似乎有點發呆!估上向號。
金鉞道:“那就對了。”
他看了一眼左右,淡淡說道:“怎麼,難道你的習慣是門外站着談事情。”
潘老三立刻醒悟地伸手說道:“請進請進。”
吳永福這時已經走了進去,他自來熟地拿了一張小板凳坐在那老人身旁和那老人說着話。
“老爺子,您幫我一個忙,幫我看看,我的腳今天不小心踩了篾片,這一路走來,真是疼死我了!”
潘大爺“唔”了一聲,擡頭眯着眼睛審視我們,一雙眼珠子精光四射。
他問道:“老三,這兩人是誰?”
潘老三這時連忙附耳過去,小聲說道:“是辰州李家的朋友。”
潘大爺點頭又“嗯”了一聲,轉眼看吳永福的腳。眉毛立刻皺了起來,嚴肅地說道:“去,把腳洗了!”
吳永福連忙答應,自己起身,問了潘老三木盆在哪,然後拿了木盆去屋外的井裡打了水,洗乾淨了才又進來。
他才洗乾淨腳,那隻草鞋又髒,只有踮着腳一步一步蹦進來。進屋後坐下,把腳板心亮給潘大爺看。
潘大爺的臉更加黑了!
他只看了一眼,就移開目光,問道:“現在還疼嗎?”
“疼,疼的好像有根針紮在骨頭裡一樣,就好像還會往上爬的感覺,最開始還是腳板疼,現在連小腿都疼了!”
潘大爺的神色更凝重了,他緩緩對吳永福說道:“永福啊,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吳永福嘆氣說道:“就是今天早上,在進山的路上踩了一根篾片,不然我也不會往你們村子裡來。”
他說完這話,也沒忘了我們,笑着說道:“其實我原本是不打算進來的,帶了你們到山上,我就返回去的,這腳今天疼成這樣。我想着也只有潘大爺可以治了!”
其實,我們心裡也明白,這傢伙大概原本想在半路上暗算我和金鉞,只是因爲腳受了傷,這纔不得不和我們一起來到化渡村。
潘大爺嘆了口氣,對吳永福說道:“永福,我治不了。你這個傷來的蹊蹺啊!上次就說了讓你不要得罪?家人,這就是得罪了?家人引來的後果啊!”
吳永福一聽大駭,連忙說道:“這和?家人有什麼關係?再說了,那不就是一個糟老婆子嗎?她能有多大能耐?”
老潘頭搖頭,臉上的神情分明是覺得吳永福太蠢。他告誡地說道:“再怎麼糟,誰知道她有什麼殺手鐗沒使出來?你不要小瞧了?家。這村子裡,沒一個是省油的燈,早說了不要得罪人,你偏偏還鬧得那樣厲害!”
他沉聲說道:“這篾片,十幾年前我也曾經見過一次。那時候,我還是在外面。當時,我也是同另一位朋友結伴到另外一座山裡去。同行的那位朋友長得一表人才。當晚,我們借宿去了一家人屋子裡住。誰知道那屋子裡就只有一對母女。那做女兒的瞧上了我那位朋友,第二天就要留我們。我那位朋友不肯,說自己早就娶了堂客。結果一出門,就踩到了一根篾片。”
“那母女兩人同他說,只要他肯留下來,就幫他解毒。那位朋友起初不肯,同我立即就走了,當天晚上,他就因爲腳疼發起高燒來。當時他那個疼就是和你一樣。起初是腳板疼,後來就好像有根針一樣,慢慢順着血管往上爬,一直疼到膝蓋裡面!”
吳永福一聽,臉色好像死人一樣,灰暗灰暗的!
潘大爺取下口裡的水煙槍,在火塘邊上敲了兩下,接着說道:“後來,我把他送到醫院裡,解毒打針樣樣都用過,都不管用,沒辦法,我就只有找人擡着他,又去求那家母女兩人。”
潘大爺說完,不住搖頭嘆氣:“爲了留住他的一條命,我也只有勸他娶了那家的女兒。”
他又憐憫地看着吳永福說:“這事八九是那?家婆子乾的,你的行蹤一打聽都會知道。也只有她,恨你入骨。”
吳永福聽了,不敢置信地問着潘大爺:“這東西就沒有法子治了?”
潘大爺搖頭說道:“我是沒法子的,就算有法子,?家那老婆子和你有殺子之仇,她會給你治嗎?”
吳永福聽了,神色猙獰,立刻吼道:“日他先人,她兒子自己做了遭雷劈的事情,她還反倒怪我。”
潘老三冷笑道:“再怎麼壞,那也是她兒子,她肯定是要維護自己兒子的,這點你也看不穿?白活了幾十年!”
吳永福臉上的肌肉不住的跳,穿上草鞋,立刻起身,厲色說道:“老子現在就去她家,找她拿解藥,否則的話,老子就剁了她家的小崽子!再把她家一鍋端了,老子一條命,她們四條命,媽的老子也賺了!”#~
潘大爺立即喝住他:“站住!”
他指着吳永福,字字句句地說道:“你想死我不管,可你從我這裡出去就要找人家孤兒寡母算賬,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是我教唆的,你別連累我。”
吳永福呆在原地,目光閃爍不定地看着我們每個人。
他的胸脯不住起伏。大概想到自己馬上就要死了,心情也是糟糕之極!
潘大爺白了一眼吳永福,說道:“自己好好去想想,你把人家兒子的骸骨弄到哪裡去了!”
吳永福神色一怔,立即吼道:“他兒子死了,我到哪裡去找,難不成我還拼了命到崖下面找他兒子的骸骨?我吃飽了撐的。”
潘大爺用力敲了一下水煙槍,聲音非常洪亮地對吳永福吼道:“整個村子裡,只要是姓?的人都去找了,就算是隻螞蟻也能找出來,你敢說你沒藏到哪裡去?你要是交出來,說不定還有你一條命,你要是交不出來!你就等着死吧!”百鍍一下“來自陰間的鬼夫爪機書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