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您認識收古屍的人嗎？”
“咱們這邊因爲氣候原因出土的古屍並不多，無論是賣古屍，還是收古屍都不多見。說到收古屍，西北那邊出土的比較多，氣候乾燥、容易保存。”王慶升啜了一口茶水，繼續說，
“據我所知，咱們琴島只有一具比較出名的漢代女屍，就放在琴島博物館。那具女屍再加上陪葬的文物，少說也值個幾千萬。”
韓彬若有所思，“漢代的女屍？”
“對，就是漢代的，我還專門去琴島博物館看過，屍體已經風乾化了。陪葬了不少玉器，老漂亮了。”
“舅舅，您說僞造古屍不好賣出去，那琴島博物館的那具女屍容易賣嗎？”
“那肯定的呀，那具古屍要是出手，喜歡古屍的收藏家肯定會瘋搶，賣個幾千萬都不意外。”
包星砸吧了砸吧嘴，“這些收藏家還真變態，花幾千萬就爲了買具屍體。”
王慶升又滋溜了一口茶，“在你眼裡那是屍體，在他們眼裡那是文化、是幾千年留下的文物，是一個時代存在的證據，是人類歷史的見證。”
韓彬問道，“那些收藏家既然這麼喜歡古屍，有沒有人打過博物館漢代女屍的主意？”
王慶升想了想，“能收藏古屍的人都有錢有勢，用錢買他們不在乎，但要說偷博物館文物，我覺得應該不至於，他們這種人也不大想惹這種麻煩。”
“用他們的話說，能用錢解決的事那都不叫事，何必給自己找麻煩，憑白惹一身騷。”
“越有錢、越怕死，這話可不是白說的。”
韓彬下意識的說，“有錢人怕死，沒錢的人可未必怕。”
“韓隊，你的意思是說，有人在打那具博物館女屍的主意。”包星說完，又覺得有些不對，“可是他們直接偷就得了，又何必再多弄兩具屍體。”
韓彬猜測道，“沒聽過狸貓換太子，他們是想用假的屍體調換真的屍體，這樣就能順利通過碳十四鑑定，古屍也就能賣出一個高價。”
包星追問，“如果他們想要那具博物館的女屍，直接偷就得了，又何必非要仿製假的屍體調換？”
韓彬分析道，“我覺得應該是兩個原因，第一是博物館屍體直接被盜，博物館方面肯定會報警，這具屍體屬於國家的財產，警方調查的力度會很大，嫌疑人能不怕嗎？”
“但是調包的話，就很可能神不知鬼不覺。只要博物館的人沒發現，他們就不用擔心被警方追查。”
“第二點，我舅舅剛纔也說了，那些有錢有勢的人，也不願意招惹麻煩。一旦博物館的屍體被盜，警方大力的調查此事，收藏家肯定也會心裡犯怵。甚至根本不敢收購贓物。他們賣給誰？”
“而狸貓換太子恰恰可以消除這兩個隱患。”
王慶升也聽懂了，“彬子，照你的意思說，博物館的女屍很可能被調包了。”
“這只是我的猜測，但我覺得這種可能性較大，畢竟利益動人心。”
包星也贊同韓彬的分析，一條大拇指，“韓隊，還是你厲害，咱們查了這麼久都不知道嫌疑人的目的，您直接來了個抽絲剝繭，直搗黃龍。”
韓彬看了一眼手錶，“走，咱們去趟博物館。”
王慶升將杯子裡的茶水一飲而盡，“走，我跟你們一起去。”
“舅舅，您去幹啥？”
“那具漢代女屍在咱們琴島古玩圈也是赫赫有名的，出了這麼大的事，我能不去看看。再說了，你們懂鑑定古屍的真假嗎？”
王慶升也算是半個專家，帶上他沒準有用，韓彬笑道，“中午，我請您吃頓好的。”
“少在這誆我了，你小子查案忙起來能顧得上我。”
韓彬訕笑了一聲，好吧，還真顧不上。
包星拿了個兜子，將剩下的堅果都倒進了裡面，“王叔，我拿了一些堅果您路上吃，順便再給我講講古玩圈裡的事唄。”
王慶升抓了一把拿在手裡，笑道，“倒是個機靈的小夥。”
想想也是，不機靈韓彬能帶他來？
三人上了車直奔琴島博物館。
路上，王慶升又講了一些關於古屍鑑定的知識，韓彬兩人也算是受益匪淺。
琴島博物館。
琴島博物館佔地面積很大，一共分爲七個展廳，這家博物館並非按照文物的種類區分，而是按照年代劃分。
先秦、兩漢、隋唐、宋元、明清、近代六個不同時期的展廳，第七個展廳屬於紅色展廳，會展覽一些爲國家的統一、發展做出傑出貢獻人物的文物。
進了博物館之後，韓彬沒有聯繫博物館的負責人，而是先買票進入了兩漢展廳參觀，那具女屍是東漢時期的人物，據說是魯地的一位郡主，根據陪葬的規模來看這位郡主生前很受寵，從出土的文獻看，女屍應該是在靈帝年間去世的。
韓彬親眼看到了那具女屍，放置在一個透明的玻璃罩裡，身上穿着一件漢服，頭上還戴着玉器，不過屍體已經風乾了，也不知是不是先入爲主的原因，韓彬總感覺這具女屍和陸月娥有幾分相像。
“包星，你怎麼看？”
“像……也不像。”包星也有些犯嘀咕，你說像吧，這是一句乾屍，跟陸月娥的容貌差距很大。要說不像吧，他又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太TM詭異了。
“你小子這不等於沒說嘛。”
“韓隊，那您怎麼看？”
韓彬輕咳了一聲，“我跟你的想法一樣。”
包星“……”
韓彬看了看旁邊的王慶升，暗道自己也是傻，這不是有現成的專家嘛。
“舅舅，您怎麼看？”
王慶升摸了摸胖卻不再雙的下巴，“以前，我經常來這家博物館，也見過這個東漢的女屍，看着像是沒太大變化。不過，真要像你說的那樣，有人想要玩狸貓換太子，那肯定是這方面的專家。只要把外形弄的像一些，想看出來也不容易。”
“那怎麼辨別？”
“只有打開鑑定嘍。”王慶升努了努嘴，“不過，我估計這裡的負責人應該不會同意。”
“爲啥？”包星反問，“我們是來幫他們查案的，他們還不願意配合？”
王慶升回答，“不是配合不配合的事，而是古屍的保存是有講究的，溫度、溼度、光度等等，任何一項異常都可能會對古屍造成影響，畢竟是幾千年前的老物件了，說句不好聽的，萬一壞了。警察也賠不起呀。”
“除非警方有十足的把握，否則，他們不會輕易答應打開保溫櫃。”
包星遲疑了片刻，“韓隊，我倒是有個想法，就是不知道合適不合適？”
“你說。”
“咱們認不出來，也算是情有可原，畢竟，咱們只是看到陸月娥的照片，沒有見過陸月娥本人。但陸月娥父母不一樣呀，他們沒準能認出這具乾屍是不是陸月娥。”
韓彬正色道，“這個想法不錯，陸月娥的父母很可能辨認的出來。但這件事不能這麼做。”
陸月娥的父母看了之後太激動，萬一損壞了某件文物，韓彬可賠不起，他也不想冒險承擔這種責任。
何必給自己找不痛快呢。
“舅舅，您認識這裡的負責人嗎？我想跟博物館方溝通一下。”
王慶升愣了一下，這打哪說起呀，他一個古玩街擺地攤的小販，怎麼可能認識博物館的負責人。
當然，話肯定不能這麼說的。
“之前的負責人倒是認識，不過，現在他已經不再博物館工作了，新來的我也不大熟。”
韓彬點點頭，對着一旁的包星吩咐，“包星，你去把博物館的負責人請過來。”
“是。”
包星應了一聲，麻溜的找到了一個博物館的工作人員，直接亮出了自己的警官證。
不一會，工作人員就請來了博物館的副館長。
“這位同志，我是博物館的副館長賴建華，聽說你找我有事？”
“賴館長好，我是市公安局刑偵大隊的包星，我們韓隊長想請您過去說幾句話。”包星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賴建華問道，“什麼事呀，還勞駕兩位市局的同志來一趟。”
包星答非所問，“還是讓我們韓隊親自跟您說吧。”
賴建華點點頭，跟着包星走了過去。
“韓隊，這位就是博物館副館長賴建華先生。”
韓彬伸手跟對方握了握手，“賴館長，您好。”
“韓隊長好。”賴建華招呼了一聲，反問，“您來我們博物館是有什麼事嗎？”
韓彬掃了一眼周圍的遊客，“賴館長，最好是能換一個安靜的環境說話。”
“沒問題，請跟我來吧。”賴建華帶着韓彬三人去了休息室，並且親自泡了一壺龍井招待三人。
賴建華給三人倒上茶水，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三位請用。”
“謝謝。”韓彬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茶水入口，有一股清香，味道很不錯。
王慶升也忍不住讚道，“好茶。”
賴建華笑了笑，望向了一旁的韓彬，“韓隊長，您來我們博物館是有什麼任務嗎？”
韓彬放下茶杯，“我們接到線人的舉報說貴博物館很可能遭到了盜竊。”
賴建華愣了一下，“這不可能吧，我怎麼不知道這事，如果博物館失竊了，我們員工應該會第一時間發現。”
韓彬道，“我們今天過來就是爲了查清楚這一舉報是否屬實。”
賴建華追問，“那個線人還說其他的了嗎？比如具體什麼東西失竊了。”
“據線人說，貴博物館失竊的很可能是一個漢代的女屍。”
“不可能呀，您剛纔也看到了那具女屍還好好的放在那裡，怎麼可能失竊呢。”
“您別急，我的話還沒說完，據線人交代，盜竊嫌疑人不僅僅是偷走了漢代女屍，而且還用一具乾屍僞造成了女屍的模樣。換句話說，現在躺在保溫箱裡的女屍很可能是假的。”
“不不，絕對不可能，怎麼會有這種事。”賴建華連忙否認，額頭上突然佈滿了汗水。
韓彬問道，“賴館長，你怎麼一下子出了這麼多汗？”
“哦……這個漢代的女屍算是我們博物館的鎮館之寶，您剛纔說它可能被調包了，我被嚇了一跳。不過仔細想想，這種事根本不可能，博物館晚上是關門的，有監控，還有保安，怎麼可能被盜了。”
“賴館長，我們的消息也不是空穴來風呀，考慮到安全起見，還是希望您能排查一下。”
“呼……”賴建華長舒了一口氣，“這樣，三位稍等片刻，我出去看看。”
“可以。”
“怠慢了。”賴建華撂下一句話，快步走出了休息室。
“砰！”的一聲，門關上了。
包星低聲問道，“韓隊，當您說道東漢女屍的時候，這個賴館長明顯變了臉色，他會不會有問題？”
韓彬點點頭，他也覺得這個賴館長有些異常。
“舅舅，您怎麼看？”
“你要叫我看古董還行，看人，我比不上你。”王慶升自顧自的倒了一杯茶水，“別說，這茶水還不錯，比起咱們在茶樓裡喝的，品質只高不低。”
過了一會，門從外面打開了，賴建華走了進來，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韓隊長，我剛纔去核查了一下，那具東漢的古屍沒有任何異常，虛驚一場。”
“賴館長，您是怎麼覈查的？”
“韓隊長，我們博物館自然有一套檢測的辦法，再說了，博物館真要丟了東西，我能不着急。用不着您上門，我親自就去警察局報案了。”
韓彬皺了皺眉，賴建華都這般說了，他總不好再讓博物館打開保溫箱檢測，他可不覺得自己面子能大到這種地步。
“女屍真沒有問題。”
“絕對沒有問題。”
韓彬話鋒一轉，“那會不會是其他文物被調包了？”
“這個……”賴建華再一次愣住了，博物館這麼多件藏品，真要檢查起來可是個大工程，“應該不至於吧。”
韓彬正色道，“您敢保證嗎？您要敢保證的話，我立刻就走。不過，真要出了事，可跟我們警方無關了。”
賴建華還真不敢保證，他只是一個副館長，萬一博物館真丟了東西，他還把警察趕跑了，那這事還不得他來扛。
“韓隊長，那您說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