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小姐,您不用緊張,我先給你做個筆錄。”李輝說着,打開了執法記錄儀。
沐欣然擠出一抹笑容,點點頭。
李輝開始例行詢問:“姓名、年齡、性別……”
“沐欣然、30歲、女性……”
“等一下。”韓彬擺了擺手,插話道:“沐欣然是你身份證上的名字嗎?”
沐欣然猶豫了一下,搖頭:“不是”
“做筆錄的信息,必須跟你身份證上的信息一樣,明白嗎?”韓彬道。
“知道了。”沐欣然應道。
李輝重新詢問道:“姓名、年齡、性別……”
“我本名沐芳,34歲,女性……”
趙明眉毛一挑,有些詫異的看了沐欣然一眼,姓名也就罷了,怎麼連年齡也是假的?
“你什麼時候接到勒索電話的?”李輝接着問道。
“昨天,也就是十一月八號。”
“確切時間。”
“昨天上午十點,我當時剛起牀,就接到了勒索人的電話。”
“勒索人當時的原話是怎麼說的?”
“他說,我手上你有私人的視頻,想要回去的話,準備一千萬的贖金,否則,我就把它放到網上。”沐欣然回憶道。
“有沒有說怎麼交贖金?”
“他說讓我先準備好錢,等他電話。”
“他打過幾次電話?”韓彬問道。
“一次。”
“勒索視頻呢,給我看看。”韓彬提議。
沐欣然猶豫了一下,有些尷尬道:“這是我的私人視頻,我當時在換衣服,不太方便。”
“沒什麼不方便的,我是警察,來這就是爲了破案,所有有價值的線索,我都要親自查看。”韓彬正色道。
沐欣然遲疑了片刻,將自己的手機解鎖,找出一個視頻遞給韓彬。
韓彬點開視頻,仔細的查看了起來。
李輝和趙明也有些好奇,但他們的專業性顯然比不上韓彬,還是沒好意思湊過去看,有一種貓爪撓心的感覺。
韓彬瞥了一眼旁邊的李輝:“愣着幹嘛,繼續做筆錄。”
“誒。”李輝應了一聲,卻有些提不起勁。
“偷拍視頻的地點,是在這個房子裡嗎?”李輝問道。
“對,就在主臥。”沐欣然說道。
“根據你的估計,是哪一天偷拍的?”
“具體哪天,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我這套睡衣是新買的,應該是我這次回琴島之後才拍的。”沐欣然說道。
“你什麼時候回的琴島?”
“十一月三號。”
“也就是說,偷拍的時間是十一月三號到十一月七號之間。”韓彬說道。
“應該是吧。”沐欣然說道。
“趙明、魯文,你們去檢查一下門鎖,有沒有被撬的痕跡。”韓彬道。
兩人起身離開後,韓彬繼續問道:“你經常來這個房子居住嗎?”
“不是,我平常都住在京城,一般都是不拍戲的時候,纔來琴島這邊散散心,一年大概來個六七次,加起來也就一個月左右的時間。”沐欣然說道。
“你這次回琴島都有誰知道?”韓彬問道。
“經紀公司,我爸媽、我老公、我助理。”沐欣然說道。
“偷拍的時候都有誰在?”韓彬追問。
“就我一個人,這個房子就是圖清淨纔買的,我很少請朋友過來。”
“你愛人沒在這邊住?”
“他是做生意的,這段時間工作比較忙,沒時間陪我。”沐欣然解釋道。
就在此時,趙明走了過來:“彬哥,我們查看過了,門鎖完好,沒有被撬的痕跡。”
韓彬點點頭,繼續詢問沐欣然:“你這次回來,有沒有發現窗戶被破壞的痕跡?”
“沒有。”
“都誰有這個房子的鑰匙?”韓彬道。
“就我,還有我丈夫。”沐欣然說道。
“確定?”
“確定。”
“你丈夫現在在哪?”
“還在外地。”
韓彬摸了摸下巴:“你沒告訴他自己被勒索了?”
“我丈夫在談一個很重要的項目,我不想讓他分心,就暫時沒跟他說。”沐欣然解釋道。
“你這次返回琴島,都有誰來過這個房子?”
“就我和李霞。”
“李霞也在這住嗎?”韓彬問道。
“我這個人喜歡清靜,就給李霞在附近訂了個酒店,一般有事的時候纔會找她。”沐欣然說道。
“臥室的攝像頭,你有沒有動過?”韓彬問道。
“我不敢讓太多人知道,自己又不會弄,就沒有動。”
“你就不怕繼續被監控?”李輝疑惑道。
“有監控的是主臥,我換到次臥住了。”沐欣然說道。
“主臥在哪?”韓彬問道。
沐欣然指了指沙發後邊:“就是這個屋子。”
韓彬看了一下屋子的朝向,對着一旁的魯文道:“根據監控的角度,這個監控應該在門口上方,很有可能在中央空調附近。”
魯文點點頭。
“找到了攝像頭,採集指紋之後,直接拆下來就行了。”韓彬說道。
“直接拆下來,會不會驚動勒索人,察覺沐欣然報警了?”李輝問道。
“就算沐欣然不報警,她也會拆了這個攝像頭,不可能一直留着,這跟報警沒有直接的關聯。”韓彬解釋道。
沐欣然不是一個人,她有錢、背後還要經紀公司,要處理一個攝像頭並不是難事。
“沐小姐,我希望你能通知你丈夫,儘快來警局做個筆錄。”韓彬說道。
“你們懷疑我丈夫?”沐欣然皺眉道。
“談不上懷疑,只是例行詢問。”韓彬道。
“可是,他這段時間沒來過琴島,跟這件事也沒什麼關係,用不着詢問他吧。”沐欣然說道。
“門鎖沒有被撬的痕跡,只有你和你丈夫有房子的鑰匙,我們請他來做筆錄,只是想問問他那把鑰匙有沒有丟失或者借給其他人,排除一些可能出現的意外情況。”韓彬道。
“我知道了。”沐欣然低聲應道。
“我想再檢查一些你的房子,看看能不能發現其他線索。”韓彬說道。
“您隨意。”沐欣然起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韓彬在客廳裡轉了一圈,沒有發現可疑的線索,又去其他臥室轉了轉,依舊沒有看到什麼異常,不過,當他走到陽臺上的時候,發現了一個菸灰缸,裡面放着一些菸頭。
此時,趙明和李輝也去其他屋子搜查了。
客廳裡,只有沐欣然和李霞坐在沙發上。
韓彬走了過去,坐到了沐欣然的身旁:“沐小姐,您最近有沒有的罪過什麼人?”
“沒有吧,我從來不主動得罪人的。”
“那你有沒有懷疑對象?”韓彬追問。
“沒有。”沐欣然搖頭道。
韓彬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從兜裡掏出一盒煙,遞給了沐欣然一根。
“謝謝,我不抽菸。”沐欣然婉言謝絕。
韓彬又將煙遞給李霞。
“我也不會。”李霞拒絕道。
“既然你們都不抽,那我也不抽了,免得你們不習慣。”韓彬笑了笑,將煙收了起來。
“對了,這房子最近有沒有打掃過衛生?”韓彬問道。
“十一月三號的上午,我打掃過衛生,因爲空置的時間比較長,屋子裡的灰塵不小,欣然又喜歡乾淨,每次入住前,我都會打掃一下。”李霞說道。
韓彬面色不顯,心中卻有些疑惑。
他在陽臺上看到了菸灰缸,裡面留下了菸頭,如果這兩人都不抽菸,那麼肯定還有第三個人來過,而剛纔做筆錄的時候,沐欣然說只有她和李霞來過這個房子,明顯是在撒謊。
“從十一月三號到今天,真的只有你們兩個人來過這個房子?”韓彬再次確認道。
“是的。”沐欣然應道。
韓彬扭頭望向一旁的李霞:“你十一月三號打掃過陽臺嗎?”
“打掃過,陽臺挺乾淨的,沒有什麼雜物,我就擦了擦地。”李霞說道。
“我剛纔去過陽臺,發現陽臺上有個菸灰缸,裡面還有吸剩的菸頭。”韓彬說話的時候,眼睛盯着沐欣然的表情:“你們兩個既然不抽菸,那菸頭是誰留下的?”
沐欣然微微皺眉,低下了頭說道:“對不起,是我撒謊了。”
“擡起頭來,回答我,誰抽的煙?”
沐欣然深吸了一口氣:“是我。”
“爲什麼撒謊?”
沐欣然掐着額頭,露出無奈的神色:“我是個演員,拍戲的時候需要扮演各種角色,應酬各式各樣的人,壓力很大、非常大,又不能跟別人傾訴,偶爾也會抽根菸解解壓。”
“我對你抽菸的原因不感興趣,我問你爲什麼撒謊?”韓彬質問道。
“我是個公衆人物,我是個好妻子、是個好演員,我的形象不允許我抽菸,這也是經紀公司給我定的規矩,一旦違反了這個規矩,被媒體或狗仔拍到了,我會面臨着覺得違約賠償。”沐欣然道。
“我是警察,不是狗仔隊,我對你抽菸的事不感興趣,但是你刻意隱瞞或遮掩一些跟案件有關的線索,很可能會影響到警方的調查。”韓彬警告道。
“是,我知道錯了,絕對不會再欺騙您。”沐欣然一臉真摯道。
韓彬一直在盯着對方,並沒有發現沐欣然撒謊的跡象。
“你抽的是什麼煙?”
“啊!”沐欣然驚訝出聲來。
“我問你抽的是什麼煙?”韓彬重複道。
“我……”沐欣然回憶了片刻,道:“雲煙,我抽的是雲煙。”
“砰!”韓彬一拍茶几,呵斥道:“胡說八道,菸灰缸裡的菸頭明明是中華,你還敢撒謊!”
沐欣然做了個深呼吸,擠出一抹笑容:“對不起,是我太緊張了,我一般都喜歡抽雲煙,但是這次來琴島沒帶煙,就從櫃子裡拿了一盒我老公的中華,我老公比較喜歡抽這個牌子。”
“呵呵。”韓彬笑了起來。
韓彬的笑聲,讓沐欣然有些沒底,反問道:“韓警官,有什麼問題嗎?”
“菸灰缸裡的菸頭不是中華,是雲煙。”韓彬道。
沐欣然愣住了,額頭上佈滿了細密的汗珠,昨天已經立冬了,今天還沒有燒暖氣,這個時候流汗,絕對不是熱的。
“韓警官,您真會開玩笑。”
“你覺得我像是在開玩笑嗎?”韓彬反問。
李霞起身,向着陽臺的方向走去。
“站住。”韓彬呵斥了一聲,告誡道:“向警方提供虛假線索,誤導警方辦案,可是要承擔刑事責任的。”
李霞停下了腳步,扭頭說道:“韓警官,我是去給您倒杯水。”
“多謝你的好意,我不渴。”韓彬道。
李輝看到這邊有情況,走到了韓彬的身邊。
“沐小姐,是您主動報的警,我們警方來幫助你破案,你要是故意提供虛假線索,等於是間接幫助了嫌疑人。”李輝說道。
沐欣然臉色有些難看,咬着下嘴脣:“我沒有提供虛假線索,我真沒那麼做。”
“陽臺上的菸頭是誰留下的?”韓彬追問道。
沐欣然低頭不語。
“你不想在這說,那咱們就換個地方。”韓彬起身,對着衆人說道:“帶上她倆回警局做筆錄。”
“韓警官,請等一下,我說,我全都告訴您。”沐欣然趕忙起身,拉住了韓彬的胳膊。
她是個公衆人物,一旦跟着韓彬去了警局,第二天肯定會上頭條,別管她是受害者、還是嫌疑人,這對她來說都不是什麼好事。
韓彬一扭身,將胳膊抽了出來:“說。”
沐欣然皺着眉,又沉默了一會,道:“除了我和李霞之外,的確還有其他人來過。”
“什麼人?”
“是我一個朋友。”
“說具體點。”
“他叫李漢宣,他來這看過我,陽臺上的煙是他抽的。”沐欣然說道。
韓彬坐下來,翻開了日記本,道:“爲什麼故意隱瞞?”
“李漢宣也是藝人,只是他跟我不是同一個經紀公司,他也想來我們經紀公司,就想通過我幫忙介紹,因爲涉及到公司的機密,所以我沒有告訴您。”沐欣然嘆了一口氣,似乎害怕韓彬不信,又補充道:
“他和我私下接觸的事,一旦被經紀公司知道,很可能會被封殺,而他的合約又沒到期,不能立刻來我們經紀公司,被經紀公司雪藏一段時間沒了熱度,我們經紀公司的也未必會再籤他,所以我纔不敢暴露跟他接觸的事。”
韓彬盯着沐欣然,讚道:“其他的暫且不說,你是個好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