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樓,會議室。
馮保國、丁錫峰和三名陌生男子坐在會議桌旁。
三名陌生男子中爲首的一名正是刑偵總隊,重案支隊大隊長黃匡時。
馮保國笑道,“黃隊長,咱們上次見面還是在泉城開會,這一晃都有兩年了吧。”
“是呀,馮局還是老樣子,一點都沒變。”
“今天晚上我定個飯店,咱們聚聚。”
“馮局,到了您的地,我肯定不會客氣,不過還是等案子偵破後,咱們再踏踏實實的好好聚。”
“那也行。”馮保國自然清楚查案最重要,但人家第一次來,該有的客套還得有,不管去不去,自己邀請了。
“咚咚……”外面傳來一陣敲門聲。
“進來。”
韓彬和包星推門走了進來。
“坐,正等着你們呢。”馮保國招了招手,指着對面的黃匡時介紹,“韓彬,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省廳重案支隊的黃匡時大隊長。”
“黃隊長你好,我是市刑偵大隊二中隊隊長韓彬。”
“你好。”黃匡時打量着韓彬,笑道,“咱們雖然是頭一次見,但包星這小子可沒少說起你。說你不光查案有一手,還精通足跡鑑定,改天咱們好好交流交流。”
韓彬點頭示意,坐到了丁錫峰身邊。
馮保國道,“人來齊了,黃隊長,你說一下案子的詳細情況吧。”
“好。我們這次調查的是一起綁架案,案發時間是5月22號傍晚五點半,被綁人一共有兩名,都在想芬國際小學上學,一名小男孩叫張超,一名女孩陳欣。
被綁地點在泉城想芬國際小區地下車庫,女孩陳欣的母親高敏芝開車接他們下學,高敏芝停好車,打開車門準備下來的時候,突然從車後面衝上來兩名男子,一名男子控制住了高敏芝,另一名男子上了汽車後座控制了兩名孩子。
劫匪開車離開了想芬國際小區,之後就給兩名孩子的父親打了勒索電話。這就是案件的大致經過。”黃匡時喝了一口茶水,潤了潤喉嚨。
丁錫峰問道,“小區的名字叫想芬國際小區,小學叫想芬國際小區,聽起來像是配套小學,按理說應該距離學校不遠,爲什麼還要開車接孩子?”
“丁隊長猜的不錯,小區和小學的確只隔着一條馬路,如果下學後直接回家,自然是不用開車的。但這兩個孩子下學後又去了補習班,那個補習班距離稍微遠一些,大概有十分鐘的車程。”
韓彬問道,“黃隊長,您剛纔說只有兩名被綁人,那高敏芝呢?”
“綁匪已經將高敏芝釋放了。”黃匡時翻了一下筆記本,詳細解釋道,“劫匪打了高敏芝丈夫的電話,讓高敏芝的丈夫準備兩百萬現金,如果敢報警就撕票。爲了表示誠意,當天晚上又給高敏芝丈夫打電話,願意先釋放一名人質,讓他去泉城郊區接人。
高敏芝丈夫到了地方後,看到了自家的汽車,發現高敏芝坐在副駕駛室,手腳被捆綁着,人已經被迷暈了。
來琴島之前,我們也給高敏芝做了筆錄,據她說兩名嫌犯都是男子,聽不出來口音,中等個,都戴着鴨舌帽和口罩,看不清模樣,不過,綁架她的那名男子手上有老繭,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
她被綁架沒多久,就被劫匪迷暈了,瞭解的情況並不多。”
馮保國問道,“從被綁架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四十個小時,嫌犯有沒有再聯繫?”
“有,他們一直再逼迫家屬準備贖金,但一直不肯說交贖金的地點。我們在查看案發現場附近監控時,發現有一名可疑男子前幾天出現在想芬國際小學門口,這名男子叫孫友國,有綁架的前科。”
黃匡時走到投影儀旁,放上了一份孫友國的資料和照片,“我們在小學門口的監控中,一共發現了他三次,分別是5月18、5月20號和5月21號,22號就案發了,所以他的嫌疑很大。
我們鎖定了這個人,開始調查他的行蹤。
5月23號,也就是昨天下午,他乘坐高鐵來到了琴島,我們查到了這個線索,連夜趕來琴島調查。這就是我們目前瞭解的情況。”
丁錫峰聽完後,沉思了片刻,道,“是誰報的案?”
“報案人是另一名被綁人張超的父親。我們是昨天凌晨一點多接到的報警,因爲距離綁架時間已經過去了6個小時,劫匪帶着孩子已經跑得沒影了,延誤了調查的時機,如果家屬早點報案,也不會這麼被動。”
“爲什麼這麼久才報警?”
“劫匪打電話威脅被綁人的父母,說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劫匪的監視之下,如果敢打電話報警就會立即撕票。兩個孩子的父母都嚇住了,爲了孩子的安全,誰也不敢輕易報警,一直拖到了半夜。
我們接到報警後,也考慮到劫匪可能會監視被綁人父母,並沒有立即上門調查,而是採取了較爲隱蔽的方式和被綁人父母接觸,不管劫匪說的是真是假,都儘可能的避免被發現。
劫匪遲遲沒有說交易的具體地點,我們也不能一直傻等着,就想着雙管齊下,先找到孫友國的下落。但我對琴島的情況不熟悉,還得請貴局協助調查。”
馮保國不以爲意道,“黃隊長說這話就見外了,協助省廳查案本來就是我們市局的責任。對了,你們是怎麼確定孫友國到了琴島?”
“我們查到了孫友國的購票信息,知道他乘坐高鐵趕到了琴島,但一到琴島就失去了他的線索。”
丁錫峰問道,“關於兩名孩子的藏身地點呢?”
“暫時還沒查到。”黃匡時搖了搖頭,“我估計兩個孩子很可能還藏在泉城。省廳其他同事在調查兩個孩子的下落,我們主要是追蹤孫友國的下落。”
丁錫峰明白了,說了半天,他們只負責協助追捕孫友國,這個綁架案的主導權還在泉城重案支隊。
馮保國問道,“老丁,你有什麼想法?”
丁錫峰遲疑了一下,“韓彬的辦案能力,在整個琴島刑偵支隊都是數一數二的,我建議讓他協助黃隊長抓捕嫌犯。”
馮保國聽出了丁錫峰的言外之意,他並不想參與協助調查的任務。
這也可以理解,丁錫峰現在是副支隊長,讓他去協助黃匡時,他心裡肯定不舒服。
“韓彬,有問題嗎?”
有了上次滇州抓捕嫌犯的經歷,韓彬知道了案件主導權的重要性,他也不大想協助黃匡時調查,畢竟,大家不是直屬上下級關係,誰願意被指揮來指揮去。
但當着馮保國和丁錫峰的面他也不好拒絕。
“沒問題。”
“那行,黃隊長,就讓韓隊長的二中隊協助你們抓捕孫友國,如果辦案時遇到了其他困難和需要,你也可以直接聯繫我。”
“好的,馮局。”
雙方客套了幾句後,馮保國和丁錫峰找藉口離開了,屋子裡只剩下重案支隊的四個人和韓彬。
黃匡時主動握手道,“韓隊長,這段時間麻煩你們了。”
“您客氣了,咱們都是魯州公安系統的,一家人。有什麼任務,您儘管吩咐。”
上次去滇州,韓彬請大梨市警局的人協助調查,結果強龍不壓地頭蛇,大梨市警局的人掌握了案件的主動權。
這一次反過來了,省廳重案支隊的黃匡時到了琴島,請琴島警方協助調查,按理說韓彬這次變成了地頭蛇,但是面對黃匡時這條強龍,別說是他了,就是丁錫峰也壓不住。
無他,人家是省廳來的,比市局要高一個級別,根本連打擂臺的資格都沒有。
“韓隊長,你比較瞭解琴島的情況,你覺得孫友國出了火車站會逃亡哪裡?”
韓彬露出了一抹苦笑,老子是熟悉琴島,可也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琴島這麼大,鬼才知道他藏在哪。
“這個不好說,既然知道他乘坐的車次,不如查監控視頻追蹤。”
黃匡時道,“這個我之前也想到了,通知了鐵路警方協助,他們調取了孫友國乘坐高鐵的監控。但是出了車廂沒多久,我們就失去了孫友國的蹤跡,我們懷疑他應該是在監控盲區換了衣物,高鐵站的人太多了,找起來難度非常大。”
韓彬有些意外,“你們已經查看了琴島火車站的監控?”
“不錯。”
韓彬腹誹,這省廳的名頭就是不一樣,到了琴島一樣好使。
“黃隊長,您更瞭解案情,您覺得孫友國這個當口來琴島是爲了什麼?咱們可以針對他來琴島的目的,猜測他的去處?”
“說實話,從現有的線索來看,我們也不知道他來琴島幹嘛,從高鐵車廂的監控來看,他是一個人來琴島的,並沒有同夥陪同,也沒有帶着兩個被綁人,確實不太符合常理。”黃匡時點了根菸,抽了一口,
“不過,我有一個猜測,孫友國可能是來趟路的。
劫匪一直沒有說交易地點,會不會是想將交易地點放在琴島。這樣的話,被綁人家屬即便報了警,也會打泉城警方一個措手不及,這也是我們急於找到孫友國的原因。”
“如果真像您猜測的那樣,孫友國是爲了拿贖金纔來的琴島,那麼他並不是長待,肯定是拿到錢立刻走,也就沒有固定的落腳點,很可能會住在酒店。”韓彬想了想,繼續說道,“咱們可以派人去酒店調查,看看是否有他的入住信息,調查的方向就以火車站爲中心,您覺得怎麼樣?”
黃匡時點點頭,“這個主意不錯,另外,孫友國屬於慣犯,有前科,可能有一定的反偵察能力。不排除他用其他人身份證開房的可能,排查不僅僅限於他本人的身份信息,符合入住時間的人都要排查一下。”
韓彬摸了摸下巴,“這樣的話,工作量就大了,只能請當地派出所協助調查了。”
“這個沒問題,需要什麼協查手續,我去申請。”黃匡時瞅了一口煙,“韓隊長,除了這一點,你還有其他調查方向嗎?”
聽這口氣,像是在考校自己,不過黃匡時不光是省廳的,級別也比韓彬高,倒是有這個資格。
韓彬想了想,答道,“嫌犯出了火車站,也可能會乘坐出租車離開,我會派人去出租車公司調查,看看是否有人在火車站接過疑似孫友國的乘客。”
“嗯,是個方法。”黃匡時淡淡的應了一句。
韓彬彷彿想起了什麼,追問道,“黃隊長,孫友國的手機號查過嗎?有沒有什麼線索。”
黃匡時彈了彈菸灰,“確定了孫友國的身份後,我就讓人查了他的手機號,一直處於無法接通的狀態,無法定位。從通訊記錄看,應該有段時間沒用過了,這也從側面增加了他的嫌疑。
他現在應該有其他的手機卡在用,要麼是不記名手機卡,要麼就是用其他渠道買來或者是親朋好友的手機卡。我已經派人去核查他周邊親朋名下的手機號了,如果查到了線索,會第一時間通知我。”
兩人談的差不多了。
韓彬提議,“黃隊長,要不我將二中隊的人叫過來,您直接安排任務。”
黃匡時看了一眼手錶,“叫過來吧,咱們認識一下,儘快行動。”
韓彬正要起身,一旁的包星道,“韓隊,還是我去吧。”
“嗯。”韓彬自然不會跟他客氣。
“黃隊長,你還有火車站的備份監控嗎?我想查看一下。”
“有。”黃匡時站起身,將電腦遞給了韓彬。
韓彬接過電腦,點開文件夾,先查看了高鐵車廂內的監控,黃匡時就站在一旁,用手指着電腦屏幕,“這個戴着鴨舌帽的人就是孫友國,他的這身裝扮還挺好認的,但是下了高鐵沒多久,就找不到了。”
韓彬點點頭,快放了車廂內的監控視頻,孫友國坐着的時候依舊戴着帽子,韓彬看不清楚他的容貌,這樣的監控也沒太大意義。
韓彬查看監控,主要是查看他的體型和走路姿勢,一個人可以化妝、換衣服,但是他的走路姿勢是很難改變的,韓彬反反覆覆查看了十數遍,反覆研究,已經烙印在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