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吹過,在這個小球場上帶起了一陣涼意。
在陸五面前的是一個對方選出來的球員,姓馬名輝,身材高大,體格健壯,四肢強健。穿着一號球衣,留着一頭短髮,年紀看上去比陸五略大一點。怎麼說呢,就像是孫寶貴的隊友們看上去就不像是運動員一樣,這位看上去就像是運動員,職業的那一種。
兩支隊伍都已經聚集在這邊了。要特別說明的是,張家榮的隊伍此時已經結束了訓練,正打算離開。而孫寶貴的隊伍卻顯然遠沒有結束。按照時間來計算的話,可以推測張家榮的隊伍應該是下午兩點到三點之間聚集在這邊的,此時已經訓練了兩個小時左右。而孫寶貴的隊伍應該在三點半左右才聚集起來的,正是下班提前溜號能達到的最早時間。
不過這個比試的場面,卻怎麼都顯得有些怪異。
因爲兩個的裝備差別很大。
說到底,馬輝穿着一身球衣,腳踩球鞋,全身上下都是汗,已經熱過身。相反,陸五身上穿的是很常見的牛仔褲。這種褲子雖然也靈便,但是那是正常活動而言,要說是踢球,卻多多少少會對人體有所束縛,比起對方一身球衣卻也差得遠了。此外他腳上是旅遊鞋,雖然說日常行動很方便,但是在球場上卻是不如對方的球鞋的。
雖然是兩個人的比試,但是兩支隊伍都聚集過來,很自然的分成兩羣,站在兩個選手的身後。
這種比試也沒什麼嚴格的規定或者裁判什麼的,就是兩個人互相比拼搶球,努力的把球控制在自己的腳下過人。要是你三番五次過人成功,那你自然是贏家。相反球到腳下就被人搶走,或者球根本就搶不到自己腳下,自然就是輸家。當然,如果雙方控球的時間大致相似,哪怕是四六開程度的接近,也會被大家當成是平手。並不會有嚴格的計時裁判來判定誰勝誰負。當然了,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足球歸根結底是團隊的對抗,這種一對一的單挑只是小道,大家並不是真的很在意勝負。
“那個傢伙看起來有點樣子啊。”張家榮身邊的一個男人悄然說道。
“我看他很平常啊,一點也沒有運動員的樣子。”張家榮不解。
“不,普通人的話,被這麼二三十個人圍觀,怎麼着都會有緊張的。你看他的手,自然下垂,看起來一點都不緊張呢。他肯定是經常被人這麼圍着的……我現在覺得他有可能真的是外地來的職業球員。”
“這有什麼奇怪的?街上賣小吃的攤販,被一羣人圍住也很正常的呢。反正我不覺得他能贏。看他等會搶不到球的時候,孫寶貴那幫人估計會沮喪的連訓練都沒勁了吧?”
他笑起來。雖然這是一次以“比試”爲名的試探,但其實他並不關心陸五到底有多少水平,或者說孫寶貴的隊伍到底有多少實力。說到底,他只是想看到孫寶貴那張沮喪的臉而已。
比試很快就開始了。馬輝先開球,帶着球朝着陸五這邊就過來了。只見兩個人短兵相接,轉眼之間就要接觸了。馬輝大概是想要引起滿堂喝彩,居然來了馬賽迴旋——在帶球逼進到一個距離陸五足夠近的距離時,他突然用一隻腳踩在球上,瞬間將球停下來。按照通常的情況,在陸五剎那遲疑的瞬間,他將轉身完成180°的轉身,並用另一隻腳的腳底將球向後拉去,如此一來就實現了過人,最後加速把球向前撥去。
可惜的是陸五的動作快的超出他的預料之外。就在馬輝踩在球上,將球停下的那一瞬間,陸五一個勾腳,直接把球給勾走了。
球直接到了陸五控制之下。
馬輝大怒,立刻再一次衝上去,想要把球搶回來。在這方面,他可是經過無數次訓練和實戰,哪怕稱之爲千錘百煉也不爲過。但是這一次,他卻失敗了。那球就好像有靈性一樣,被輕輕一挑,正好從他腳邊擦過。就在他注意力被本能的吸引到球上面的時候,已經從他身邊一閃而過,完成了帶球過人。
就算是邊上的張家榮也注意到情況有些不對頭。
他的注意力都已經從死對頭身上挪開,轉到場上正在比拼的兩個人身上。從球被陸五截走之後,它就再也沒有回到馬輝的腳下。細細看的話,卻也感覺不到陸五技巧上有什麼過人之處,就是動作要比別人快上那麼一點。所以每每馬輝覺得自己一定能攔下的時候,球就是擦着他的腿邊過去。
一次兩次可以認爲是輕敵,五次六次或者可以被認爲是不熟悉對方的技術,但是十次八次……這事就沒那麼簡單了。
“怎麼會這樣,這傢伙不是職業的嗎?!”他輕聲的問身邊。但是不得不說,雖然說中國職業足球的水平稀爛,但是職業和業餘的區別還是能看得出來的。不能說馬輝動作太慢或者犯了什麼嚴重的錯誤,事實上,他的拼搶非常兇猛,而且積極主動,反應也是可圈可點,動作更是相當靈活。但是呢,他的對手確實要比他強上那麼一線。
就這一線的差別,球就這麼一次次的從他腳下擦身而過。除了一次顯然是瞎貓碰到死耗子類型的截球成功之外,他根本挨都挨不到球。而且就算那一次,他也馬上在下一個回合被陸五截走了球。
每個人都看出來了,這個叫陸五的,要麼也是職業的,要麼就是那種“大隱隱於市”的高手。
不過這也沒啥奇怪的。說句實話,以中國職業球賽的水平,要說民間有人比他們更會踢球,一點都不值得讓人驚訝。
“老猴子找了幾個人過來?”張家榮問身邊的。
“好像就只有這一個。你看,那邊就是他的揹包……他看起來也是初來乍到呢,連旅館都還沒去。而且現在這個時間也是極限了吧?再不來的話,估計也沒辦法當外援了吧?”
“只有一個嗎……”張家榮眼睛裡閃過一絲陰狠的目光。“給馬輝做個暗號!”
“家榮,你想幹什麼?”
“想幹什麼……哼哼……不是說了,武功再高,也怕菜刀。球技再屌,一腳也能撂倒!”
說話之間,陸五再一次成功的帶球過人。按照這種較量的不成文的規則,這一回合陸五已經贏了,馬輝不能窮追不捨。而陸五跑開一小段距離後會停下,掉頭再次面對馬輝。雙方進入下一個回合。
但是這一次,馬輝顯然不甘心,直接從後面剷球。
四周響起了一陣低壓壓的驚呼聲。每個人都知道,剷球十分危險,幾乎可以說是足球運動中最危險的動作了。類似於他們這種業餘玩票的球隊,根本不會進行剷球,特別是飛鏟的訓練。而在實際的比賽中也絕不會使用這一招攔截。畢竟一旦受傷可不是好玩的。
而這一次飛鏟也確實出其不意,效果好的驚人,不但把球截下來,同樣也把人給剷倒了。
不止一人發出了驚呼。
馬輝第一個爬起來,連聲喊着對不起湊上來。剛纔這一腳他有着切實的實感,可謂踹了個正着。這種程度的力量,加上陸五以這種速度飛撲出去,哪怕沒有骨折,至少也是扭傷。
別說骨折那種程度的傷勢了,哪怕不嚴重的扭傷都需要至少十來天時間來恢復。
當然扭傷什麼的最好,就算是最嚴重的,也就是骨折,他也不必怕。反正例如足球、籃球之類對抗性比賽中意外傷害是常事,只要賠醫療費,也沒什麼後果。最多隻能說自己不小心什麼的。他嘴裡拼命的說着抱歉的話,卻偷偷的朝着張家榮這邊做了一個“搞定”的手勢。
陸五推開過來扶的幾個人,慢慢的從地上爬起來了。
有那麼一瞬間,他看起來腳步踉蹌,似乎真的受傷了。但是等到他完全站起來走了幾步之後,一切疑問就煙消雲散了。他看起來腳步穩定有力,剛纔被剷倒只是撲倒,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
要特別說明的時候,這個時候觀衆已經不只是兩支隊伍了。剛纔他們湊在一起的緣故,吸引了其他好幾個隊伍過來。本來麼,今天訓練也差不多了,大家準備散場,看着不遠處人聚在一起,自然會想着過來瞅瞅怎麼回事。
“喔,這傢伙很不錯啊。”邊上,兩個穿着另外一種顏色球衣的人看着剛纔這一場比賽。前面說過,業餘踢球的是絕對不會做出剷球的舉動的。單單這一點就能看出這人絕對受到的是正規的訓練,而非業餘的這種莊稼把式。而且剛纔他的拼搶動作也都很熟練,不像是業餘的。當然從另外一個方面來說,能夠把這樣一個“疑是職業的”壓得根本搶不到球的陸五,自然水平更高了。“這個程度,絕對是高手。”
“喂喂,別長別人志氣啊,我們可是要拿第一的,星期六是我們的!”
“怕個毛啊。足球可不是拳擊,是一對一單挑的。他再厲害,再牛逼,也只有一個人罷了。”回答的這位不屑一顧。“老孫那隊伍都是拖後腿的,靠一個人有什麼用?就算他是滿身是鐵,又能打幾根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