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術士逃不掉了。”高手平靜的指出這個事實。
周圍的半生物質,那些霧氣的來源,已經整個被剷除掉了。不管凱查哥亞特爲何選擇這種煙霧,但是它的優點和侷限都很明顯。它的消散速度很快,所以除了預定的控制區域之外,它不會對其他地方造成什麼影響。這意味着在失去補充之後,它們很快就看不見了。
換而言之,冥月術士們在原本煙霧覆蓋的區域成功的清理出了一塊區域出來。在這個區域內已經沒有煙霧的遮蔽了。這個區域包括那棟大樓,還有周圍的一整圈。現在冥月術士已經控制了整個區域。
“她爲什麼不飛出去?”陸五問道。“我的意思是……從最高層直接出去。”
在陸五看來,琥珀這麼被困住是很難理解的。因爲她能夠飛,直接從最高層離開,讓冥月術士們撲一個空即可。
“魔力殘痕。”高手做出的解答。“別以爲術士們可以隨意使用魔力而不被發現……只要不是遊騎兵。對小術士來說,飛行可不是一個好選擇。魔法殘痕會暴露她的行動,在空中的短暫停留會讓她變成靶子。雖然她有可能在冥月術士攻擊中倖存下來並且逃入濃霧之中,但這場賭博勝算不大而且後遺症嚴重。小術士做的是對的,除非迫不得已,否則她最好不要這麼做。而且我能夠看出來……那些冥月術士們並不是瞎貓碰到死耗子……這意味着他們有辦法能夠鎖定小術士。她是逃不掉的。”
“那這樣下去……”
“沒有機會!”高手直截了當的回答道。“搭檔,就算是你也能明白……在當前這種情況下,一個術士被敵對陣營的術士逮到會是一個什麼結果……更別說她是第一律術士,殺死她能夠帶來難以形容的榮譽和獎賞。”
……
“你們幾個,在這裡,注意。我們的獵物逼急了可能從空中逃走。”斷指對着身邊最後幾個人下令。正常情況下術士不會飛翔,因爲這種做法事實上會讓人成爲靶子。但是逼急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所以至少表面上,他層層設防是一種穩重。
當然,真正的理由是什麼,那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前方的空氣已經變得灼熱,肺部吸入的空氣都充滿了火焰的氣息。凱查哥亞特的工程建設的真是奇怪,有些不合常理……但現在他已經明白過來,這裡實際上是一個工廠,一個生產車間,而且是高能耗的那一種。空氣中的熱量僅僅是少量泄露出來的能量而已。
這也是他身邊最後幾個手下了。也就是說,再上一層的時候,就只剩下他一個人。
想到這一點,斷指的臉上就不自覺的浮現一絲笑容。接下去不管發生什麼,都是他自己一個人承擔——當然,如果有什麼什麼收穫,也是他一個人享受。
不過這裡還會發生什麼呢?他一定也不在乎,也不懼怕。因爲他已經在命運之河中看到了自己所期待的那個未來。
沒錯,他早已經看到了一切……包括凱查哥亞特的死。他什麼都不用想,不需要去細細追究這些背後發展的邏輯和關係,只需要按照命運的指引,去做那些自己應該做的一切,然後就能夠得到自己的獎賞。
很少有術士會去看自己的未來。對大部分人來說,這是一種有危險而且很容易形成依賴的行爲。事實上這麼做風險很大。但是斷指知道,危險的源泉歸根結底在於弱小而非其他。
事實上一切也都在證明這一點。那個凱查哥亞特的神秘女孩到底有多少力量?他不知道。但是他現在依然留下了足夠的力量,面對任何挑戰。
這一層的情況和之前都不同。進來之後看到的就是一種蠕動的東西……像是那種沒有固定形體的變形蟲一樣,只是擴大了無數倍,大到足以佔據了整個樓層。不過變形蟲裡面可就不是無害的原生質了,而是火紅色,沸騰的宛如岩漿一樣的物質。
要特別說明的是,那玩意並不是僅僅“看起來像”岩漿。事實上,這層岩漿狀物質不停的翻騰着,冒出一個個氣泡,而這些氣泡時不時的衝破變形蟲的外膜,釋放到外面。灼熱的氣息近距離吸入的話,令人感到肺部都似乎在燃燒起來。
完全令人無法理解的異域科技呢,和術士們的科技截然不同。不過哪怕不理解到底是怎麼回事,依然能夠感覺其中的厲害之處。更加讓人覺得心境動搖。這樣的東西哪怕是僅僅複製出來……應該也會很了不起吧。
斷指花了很短的時間觀察了一下四周。他上來幾層了?九層還是十層?或者更多一點?但是根據直覺來判斷,這樓也就剩下沒幾層了。也就是說,獵物藏身的範圍已經很有限了。
空氣中能夠感覺到稀薄的魔力殘痕,說明有一個術士之前從這裡經過。斷指知道對方經過這裡並不很久。從時間和魔法殘痕的濃烈程度結合起來判斷,這個術士的力量並不強大,至少以斷指的標準而言不值一提。甚至連軍團裡普通標準都遠達不到。唯一讓人奇怪的是,這種程度的力量早就待不下去了吧?畢竟這個吸能效果是全覆蓋的。想來也只是凱查哥亞特有特別的安排了。
這一層特別的高,在火焰變形蟲的上方,有着用鋼鐵達成的架子,形成一個立體的階梯迷宮。這裡就顯然是供人類或者是毀滅者這樣的生物行走活動的了。但是卻看不出它到底是用來幹什麼的。
整個樓層,下面全部被這隻(也許不止一隻)不斷蠕動的火焰變形蟲佔據,只有幾個出入口似乎被加上了某種禁制,讓變形蟲不肯去接觸。否則的話,斷指大概就會一頭撞到變形蟲的身上,到時候發生什麼就難說了。
不過,天花板上卻已經看不到之前每一層都能看到的缺口了。不知道還有沒有更高一層。如果有的話,那估計也不是用正常方式開啓的了。
“小姑娘,我知道你在這裡!”斷指降落在鐵架之上,感受着腳下涌上來的灼熱氣息。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凱查哥亞特還真的是造了一堆看不懂的玩意。不過他很快把注意力從這件小事上挪開,關注更加重要的事情來。“應該能聽得懂人類的語言吧?!”
他聽到了一聲預料中的罵聲……聲音又快又輕,是某種地方口音?雖然這個世界的語言和文字早已經被統一了,但是事實上各地口音和用語習慣卻總是有不同的。這也迅速證明了他的一個判斷。
斷指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濃,不是那種真心實意的笑容,而是摻和着太多的東西。三分是嘲諷性質,三分則是輕鬆,更多的是野心家看到目的就在前方時候的心滿意足。
他終於明白他在追捕的獵物究竟是什麼了。
他手中沒有鏡子,但是他知道自己此刻臉上的笑容正是他之前曾經在命運長河之中自己曾經看到過的,一個苦苦追尋奧秘的人,最終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謎底時候會露出的笑容。
“原來……是輝月術士嗎?”他大聲的說道。“可是據我所知,凱查哥亞特並沒有和輝月術士們結盟。或者說,如果結盟的,那就絕對不是眼下這種場面。”他環視四周,觀察着尋找聲音方向。她就在這裡,但是藏在哪裡了呢?
“所以這就很有意思了……”他大聲的說道。“既然和陣營無關,那麼爲什麼一個輝月術士會參合其中?凱查哥亞特用什麼收買了你?但是,哪怕凱查哥亞特確實掌握着足夠讓人動心的籌碼,他爲何又會選擇你呢?”
他停頓了一下,聽不見答覆,於是轉而去觀察空氣中那淡薄的魔法殘痕。這可以說是術士的魔法最大的缺陷了……這就是爲什麼低階術士的遊騎兵會成爲一支如此難纏的部隊的緣故。
在這種時候,弱小反而成了一種優勢。那個輝月術士顯然也已經盡力了。空氣中殘留着的是幾不可辨的輕微魔法殘痕。讓人極難追查,必須花費極大的精神才能辨別出魔法殘痕的流向,從而分析出輝月術士的去向。
心中的那股本能的不安再一次涌動起來,提醒他如果全神貫注就會有遭到偷襲的可能。雖然他對於自己的力量很有信心,但是怎麼說他在追逐的可是一個第一律術士。
沒錯。他現在確信了這一點,他在追擊的是一個輝月陣營的第一律術士。唯有如此,方能將種種矛盾的東西給予一個完整的答案。
通常情況下,第一律的魔力太過於珍貴,以至於是根本不會投入危險的戰場的。但是事有例外。如果一個第一律術士特別弱小的話——比方說就他觀察到的情況——那麼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這就是爲什麼凱查哥亞特會找上這個小姑娘的緣故。只是說不清楚凱查哥亞特爲什麼能找到這麼一個小丫頭。因爲理論上說,對於第一律術士,哪怕是廢的,陣營也都是嚴加保護的。因爲根據一種沒有任何證據的迷信,人們相信她的後裔之中,有着更高的機率誕生第一律術士。當然了,廢物級別的受到的關注理所當然比不上普通的第一律術士……後者那真的是珍稀動物的待遇。或許這就解釋了凱查哥亞特爲什麼能夠得到她的幫助,也只能得到她的幫助。
如果是過去那也就算了。在確定真相後,一切到此爲止。畢竟一個廢物,一個被凱查哥亞特私下“拐”過來的輝月術士並不值得冥月術士們花費太大的精力。相對而言,這座城市重要多了。但是現在的情況卻是截然不同。因爲這個世界有了“吞噬”。
凱查哥亞特研究出來的,通過吞噬死去術士的力量而讓自身魔力之源壯大的邪惡魔法,宛如詛咒一樣,讓整個世界陷入動盪的的萬惡之源。
如果能殺死一個第一律術士,並且吞噬掉她的本源的話……那麼同樣身爲術士的斷指,也就擁有了第一律魔力。
在術士之中至高無上的……足以讓人超越這個世界的侷限,達到另外一個高度的第一律魔力。
如果說有什麼力量能夠讓所有的術士都爲之仰望的話,那就是可以支配時間和空間的第一律魔力。和破綻百出的第二律魔力不同,第一律魔力是完美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