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棠看着他搖了搖頭,輕嘆了口氣:“我把靈笙交給你看着,可是一點也不省心吶。”
白憶情臉一紅:“祖師爺爺,我也就三腳貓的功夫,您教給靈笙的法術,都未必不比我好啊。”
“從今開始,你就跟着我學吧。”
白憶情驚喜的瞪大了眼睛,正準備行拜師之禮,楚南棠扶過他的手:“別拜,你也算是我無名道派的後生晚輩,我不收徒,但可以教你一些防身的法術。”
“爲什麼不收徒啊?”
“?煩。”楚南棠無情的說了句:“以後我不在的時候,由你保護好靈笙。”
白憶情用力的拍了下胸膛:“祖師爺爺放心吧,我一定拼了命的,也會保護好祖師奶奶的。”
我狠擰了下白憶情的胳膊,臉上燒得厲害:“死小白,真想把你的嘴給縫起來!”
白憶情疼得整張臉都扭曲了,連連求饒:“再也不敢了,祖師奶奶饒命啊!”
楚南棠站在一旁,笑出聲來:“別鬧了,現下要緊的,便是將那些屍體找人處理了。”
之後我們報了警。消防隊員將那三十一具屍體給拉了上來,經過當年此地失蹤人口覈對調查,確認了身份之後,便一一通知了家屬來認領。
結果那些家屬都聯繫不上了,大都過得不好,要不就已經重新組建了新的家庭,開始了新的生活,這三十一具屍體無人認領。
當地政府組織了一下,將這三十一具屍體埋葬在這塊空地上,建了墓碑。
原來當年工廠熔爐爆炸,老闆怕追究其責,謊報了死傷人數,給死者家屬一大筆錢安撫後,將屍體藏在了廢棄的下水道里,一藏便是整整七年。
至於爲何因爲熔爐爆炸,說是修檢員貪污,將維護費中飽私囊,導至熔爐長年失檢失修,才發生了人爲事故爆炸。
工廠爆炸之後,老闆也帶着家屬去了國外,再也沒有回來。
看着他們將這三十一具屍體安葬後,楚南棠替他們誦經超渡,本以爲事情便已經安息。
正準備離開時,已是傍晚,那收破爛的老大爺又出現了。在那兒燒着什麼,嘴裡呢吶低語的念着:“回來了,小誠回來了啊,好,好啊,讓那些害死你的畜生都遭到報應。”
只覺一陣陰風吹過,我猛的打了一個寒顫,總覺得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遠處走來一個戴着墨鏡穿着黃色薄長風衣的女人,身後還跟着一個像模像樣的術士先生。
看到我們。那漂亮的女人走上前問了一下情況:“請問,那邊突然多出來的那些新墳是怎麼回事?”
白憶情擠開了我,一臉熱情打量着眼前的美人說:“美女,話說你又是來做什麼的?”
“你不用管這麼多。”
“那你也不用問這麼多。”白憶情衝她擠了擠眉,長嘆了口氣:“靈笙,咱們走吧。”
“等等。”那美人叫住了我們:“我剛從美國那邊回來,對這裡不太熟悉,能不能帶我去附近走走?”
“你是在跟我說話嗎?”白憶情調侃的問了句。
我暗暗翻了個白眼,這白憶情真是個花心大蘿蔔!那美人放低了高冷的姿態:“當然是你,如果滿意,會有報酬給你的。”
白憶情並不缺錢,但他性子賤,立時表現時一臉很感興趣的模樣:“真的嗎?那太好了!能不能順便告訴我你的名字?”
“我叫李玫,英文名……”
“呵,中文名就行了,英文我不懂。我叫白憶情,你看着好像比我大,但是我也不介意你叫我一聲‘情哥哥’。”
楚南棠負手聽着,突然笑了一聲,我壓低的聲音問他:“你笑什麼呀?”
他說:“小白也就這點出息。”
話音剛落,白憶情衝我們揮了揮手:“祖師爺爺,靈笙。你們先回去吧,我晚點會自個兒回來的。”
李玫下意識回頭朝我們這邊看了過來,疑惑的問了句:“我只看到一個人……”
“還有一個是鬼,你信不信?”
“我看你這人,滿口胡言亂語。”
……
楚南棠走了兩步突然頓住了步子,我擡頭問他:“南棠,怎麼了?”
“看來事情還沒有結束。”
“怎麼說?”
“我剛纔忽然感應到一陣強大的怨念從李玫身上傳來。”
我回頭看了眼白憶情他們消失的方向:“小白會有危險?”
“跟上去。”
我們追了一段距離,發現那術士倒在地上,而白憶情與李玫已經不見了身影。
楚南棠拿出一隻紙鶴,對着那紙鶴吹了口氣,那紙鶴飛拍着翅膀向前飛去,我們緊跟在紙鶴後面,輾轉來到了一處十分偏僻的小山丘。
只見白憶情正昏迷不醒的躺在地上,那女人埋着頭露出青色獠牙,張口就去咬白憶情的脖子。
楚南棠畫出一道符來,將李玫擊退了數步,此時李玫早已不是那時光鮮亮麗的模樣。
青白的皮膚青筋暴出,眼睛的顏色像是死去已久快腐爛的泛着白。
她擰了擰耷拉着的頭,將視線定格在我身上,楚南棠上前一步將我護到了身後。
“靈笙,你先躲起來,等我收拾了她。”
“咯咯咯……”李玫的聲音竟是個陌生的男聲,透着十足的狠戾:“臭法師!”
這種情況我還是第一次遇到,與以往碰到的怨靈不一樣。
楚南棠連連畫出幾道符,將他困在了陣法中,一掌將附在這女人身上的怨靈給打了出來。
看上去是一個很年輕的男人,額頭正中央有一個圓形的血口子,像是槍口傷。
然而躺在地上的那個女人,身體竟然快速在腐爛,看那模樣,明明像是已死去多日的。
屍體就躺在白憶情不遠處,他幽幽的轉醒了過來,睜開眼便看到眼前這腐屍,叫得倒抽了口氣,連滾帶爬的退後了數步之遠。
待看清楚眼前的情形時,打了一個冷顫藏到了我這邊。
“看你下次看見個漂亮女人還隨便亂勾搭!”
“還別說,下次真不敢了。”白憶情又打了一個冷顫:“這女的死了有些時候了啊。”
“小白,這是怎麼回事?”
“這種叫借屍還魂,用了障眼法迷惑了所有人的眼睛,這鬼的法術不能小覷!”
楚南棠正與那鬼鬥得兇殘時,突然那瘋子踉踉蹌蹌的朝這邊走了過來。
“小誠,小誠啊……你回來了?小誠,爸爸給你做了飯,等你回來。”
聽到老瘋子的叫喚。那鬼臉上的表情有片刻的悲傷。
老瘋子將那一堆亂草扒開,只見一盞墳駭然出現在眼前,已經很久沒有人來掃墓了,墳堆破敗不堪。
老瘋子趴在墳堆上細細抽泣:“小誠,你說今天回來,怎麼還不見你回來?你總是這麼說,總是這麼忙,回來了也不與我說說話。”
那鬼頹然跪倒在地:“法師,讓我和父親見最後一面吧,見完這最後一面,我會去該去的地方。”
楚南棠長嘆了口氣。撤掉了陣法道:“你只有十分鐘的時間,十分鐘以後,速速離去。世間萬物,皆有因果循環,你擾亂人間秩序,最終苦的是自己。”
他忌出瀝魂,在瀝魂珠的洗禮下,他的面目不再可怖,竟恢復了活人時的模樣。
他伸出雙手,驚喜的看着如同新生的靈魂,淚如雨下。或許連自己都忘了,曾經活着時的模樣。
“多謝法師!”他朝楚南棠拜了三拜,起身走到了老瘋子的身後,輕喚了聲:“爸,我回來了。”
老瘋子身子一震,不敢相信的緩緩回過了頭來,神智清醒了些。
“小誠?小誠啊……你,你真的回來了?回來了,回來了,回來了……”老瘋子聲音暗啞,哽咽出聲。
“爸!”父子倆相擁失聲慟哭。
老瘋子一臉慈愛的嘮叨着。還像生前那樣:“爸爸知道你工作忙,可是忙也要回家呀!我做好了飯,等到都涼了,你也不回來吃。”
“對不起……對不起!”
“算了,不怪你。爸爸知道,你不想讓那些人瞧不起你,所以你拼命的學習工作。不要怕,爸爸給你攢了錢,攢了給你討媳婦的錢,你回家陪我吃個飯。”
“爸,你老了,不要再去撿垃圾,賣不得什麼錢。攢着的錢,你自個兒留着花。”
“誒~不行不行,那個錢不能動,要給你討媳婦兒的。”
……
“爸,已經太晚了,太晚了……你先回家去吃飯。”
“你又要加班呀?都多久沒回家了?”
“嗯,要,要加班,你不要等我回家,早些睡吧。”
“那好吧,回家要做飯了,回家做飯了……”瘋老頭起身蹣跚着步子慢慢的離開了墳地。
小誠看着父親的背影重重的嗑了幾個頭:“兒子不孝,今生養育之恩,來生當牛做馬報答!”
小誠的身影慢慢在空氣消失,似乎事情總算是告一段落了。
後來瞭解到,那李玫竟是原工廠老闆的女兒,當年工廠老闆帶着一家人逃到了美國,近幾年一直不順利。
兒子出車禍死了沒多久,女兒在一次出遊被發現淹死在河裡,之後屍體消失不見,很難想像,一具早已腐爛的屍體,竟然飄洋過海回到了家鄉。
而那鄭誠,是瘋老頭唯一的兒子,瘋老頭以前並不瘋,他老婆難產死了,就留了這麼個兒子,他早起貪黑的一個人又是當爹又是當媽,將兒子撫養長大。
供他上了一流的大學,畢業後被李老闆高薪聘請了,事發後,爲了逃避責任。李老闆欺騙了鄭誠,讓他擔下罪責,承諾他會想辦法將他保釋出去,並利用他對李玫的情意,引誘他把女兒嫁給他,還承諾送他去國外深造,讓他和父親都過上好日子。
鄭誠相信了,只要承擔下這罪責,風雨後便是晴天,能娶到心愛的女人,還能出國深造。那是他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
可誰知,李老闆食言了,帶着妻小丟下了鄭誠去了國外,之後鄭誠被判了死刑,含冤而死,鄭老頭跑了所有的關係,誰也沒有理他,寫狀書,告法院,攔官車,找媒體……從此以後就瘋瘋顛顛了。總想着兒子會回來。
我和白憶情後來去了鄭誠墓地,給他掃了下墓,燒了些紙錢,楚南棠替他誦了經。
“這俗世有兩大無可奈何,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在。”
白憶情長嘆了口氣,蹲下身一邊燒着紙錢道:“是啊,經過這件事,讓我深深明白了一件事,珍惜你身邊所擁有的人,別等到想要對他(她)好時。卻已經物是人非了。永遠有做不完的工作,永遠有忙不完的事情,沒了工作還可以再找,搞砸了事情還可以重新再弄,可是親人、愛人、朋友,卻是不能夠替代的。”
我失笑,泛起了一絲苦澀:“小白,這可真不像你會說的話。”
“只是感慨,感慨……”
“那你以後也別這麼三心二意,艾紫挺好的。”
白憶情訕訕的笑了笑,抹了把額際的冷汗。
處理完這些事情,暑假過去了三分之一。匆匆買了火車票,與楚南棠一起回了家鄉。
那是這些年來,第一次獨身回去,沒有與沈秋水他們一道。
火車上,我與他十指緊扣,對未來滿是憧憬與希望。
“夫人傻笑什麼?”他湊到我耳畔問。
“高興。”我頓了頓,又說:“和你在一起。”
楚南棠失笑,低語:“我也是,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就不會想其它的。”
我仰頭抿脣假裝一臉嚴肅:“想什麼其它的?”
楚南棠眸光深沉的看着我:“那些不重要,靈笙,以後……我們好好在一起。”
我長嘆了口氣:“可是我會老,你永遠都不會老,等我老了,你還是這般模樣,該怎麼辦呢?”
“一張皮相而己,不需要計較。”
我張了張嘴,不想惹他難過,笑着抱過了他的手臂:“那你不能嫌棄我。”
“怎麼會呢?我怕我自己配不上你。是認真的。”說罷,他眸光深遠的看向車窗外,那一閃即逝的風景。
輾轉換車,來到了小鎮,去村裡只有一趟公交車,時間剛巧,五點之前回了家。
奶奶正要回屋做飯,遠遠的看到我回來,激動得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覺。揉了揉眼睛,嘀咕着:“哎喲,我這老眼昏花,又出現錯覺了?”
“奶奶!不是錯覺,是我回來了。”
直到我握住她的手,感覺到真實,奶奶才相信我是真的回來了。
“靈笙?!靈笙你回來了。”奶奶抱着我,還像小時候那樣拍着我的後背:“回來就好,奶奶正要做飯呢。”
“我幫奶奶一起做飯。”
“怎麼,就你一個人回來?”奶奶朝我身後張望着,看不到楚南棠:“沈先生和顧先生這次怎麼沒有與你一道回來?”
“他們……他們工作太忙了,所以就我一個人回來,奶奶,別想那麼多了,快進屋吧。”
晚上,陪奶奶做好了晚飯,感覺很親切,就像回到了從前,沒想到時間一眨眼就過了去了。
“下次要記得帶顧先生與沈先生一道回來,奶奶醃製了好些菜呢。”
我無奈的看着奶奶不停忙碌的背影,心中無比惆悵,人和人之間的感情真是脆弱。
“奶奶,我接你一起去城裡生活,好不好?”
奶奶在廚房裡洗碗,滿不在意的說:“我一輩子呆在老村子裡,都習慣了,去那裡生活,整個人都會不自在。”
“可是你一個人在這裡,我不放心。以後上大學,也不能經常回來看您。”
奶奶笑了笑:“年輕人就該有年輕人的生活,奶奶老了,守在這裡能安安靜靜的渡過餘生,就很知足了,而且你不在的時候啊,鄰里鄉村也時來看我,這不,你走之前,小虎子他娘也纔剛來瞧過,送了些新鮮菜過來呢。”
“奶奶……”
“不要再說了。”奶奶從廚房裡走出來。拉過了我的手:“有句話說,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你覺得對奶奶好的,奶奶未必覺得好。對奶奶來說,能夠永遠的留在這裡,落葉歸根,纔是此生最好的歸宿了。”
奶奶的態度無比堅決,我十分無耐,沒有再勸說下去。
吃完飯,祖孫倆和以前一樣,沒事兒時搬了小板凳兒。坐在院子裡乘着涼,聊着閒話。
“有沒有中意的對象?”奶奶似乎很熱衷於這件事兒。
我悄悄瞥了眼站在院子大樹下的楚南棠,臉頰只覺微燙,抿脣想了想說:“奶奶,這種事情還早。”
“不早了,村裡的女孩兒都找對象了,你咋還不找呢?”
我失笑:“外邊都沒這麼早的,比村裡結婚要晚很多。”
奶奶若有所思的想了想:“這樣啊,那入鄉隨俗。”
聊了會子,奶奶又想到了沈秋水:“我瞅着沈先生對你很好,人又長得俊,你考慮一下沈先生?”
“奶奶,你糊塗了?沈先生都比我大上這麼多,哪能啊?”
“沈先生看着挺年輕的,上次來比三年多前,好像年輕多了。”
奶奶不說我還沒有注意過,確實,初見沈秋水他說三十歲,這三年多來,他就一直這個模樣,好像還越活越年輕了。
“奶奶,你就不要擔心我的終身大事了,有了好的對象,一定會帶來給奶奶看的。”
“好好好……你可要抓緊囉!”
……
奶奶睡得早,待她睡下後我悄悄從牀上爬起,與楚南棠一同漫步在鄉間的小河畔。
夏夜的星空將這夜色點亮,天上的銀河彷彿掉到了人間,我撿起石塊,拋棄小河裡,水影盪漾開來。
楚南棠突然問了句:“你爲什麼不喜歡沈秋水?”
我一臉疑惑:“我爲什麼要喜歡沈秋水呢?”
楚南棠沉默了一會兒說:“他外表英俊,多金,對你還很好,奶奶對他倒是十分中意。”
“哦~楚先生,你吃醋了?”
楚南棠輕咳了聲:“有點兒酸。”
我笑了出來,他坦白的時候,竟覺得有些可愛。
“南棠,因爲我喜歡上了你啊,所以就不會喜歡沈秋水。”
他從身後將我擁住:“如果我沒有出現在你的面前,你總有一天,會喜歡上沈秋水。”
這個問題我沒有想過,哪有這麼多如果,或許,可能……當你用這個詞的時候,其實早已與你所想的背道而馳了。
“你後悔了嗎?”
“怎麼會呢?”他無奈的嘆了口氣:“我是怕你後悔。”
“南棠。你總是說怕我後悔,其實你不用考慮這個問題,我只是想知道,你心底究竟害怕的是什麼?”
他苦澀的笑了笑:“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因爲認真了,所以害怕。因爲放進了心裡,所以變得不灑脫。”
“南棠,你的告白,有點特別。”
“是嗎?”他想了想問:“那你覺得應該是怎樣的?”
“應該坦坦蕩蕩的,比如說……我愛你。”
他竟有些羞澀,但並沒有轉移視線:“說來有些慚愧,我以前只是悄悄的喜歡過一個人,卻從來沒有開口說過。”
“爲什麼不開口說呢?你不說,她永遠都不會知道的。”
他一臉凝重,無奈一笑:“沒能說出口,也沒來得及說出口……但是這次不一樣,靈笙,我也愛你。”
心臟在那一瞬跳動得有些無法自控,我暗自深吸了幾口氣,凝視着他移不開視線。
“楚先生,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嗯?”
“你是從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
楚南棠表情僵了僵,隨後說道:“我也不知道,只是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心裡就已經滿滿都是你了。”
我靠近了他的懷裡,緊擁過了他:“說來也慚愧,第一眼看到你時,我可能就喜歡上你了。”
楚南棠失笑:“那時候應該只是單純的喜歡,並非男女之間的愛情。”
“不是的,那種悸動,只是在看到你的時候纔會有。但是當時並不太明白,爲什麼第一眼的時候,會那樣喜歡一個人?會想要永遠看着那個人?會想一直一直就這樣跟在他的身邊。直到現在我才明白,那就是愛情。”
“夫人。”
“嗯?”
楚南棠笑問,眼神卻無比的認真:“我想吻你,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