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後,我們去參加了席鋒的葬禮,晚秋的天飄着毛毛細雨,人們撐着黑色的傘,聽着牧師最後的禱告。
氣氛顯得十分壓抑,讓人喘不過氣來。他還那麼年輕,卻已經離開了人世。
席母幾番哭暈過去,後來才知席鋒是單親家庭的孩子,上頭還有一個姐姐,父親在他們很小的時候就得病去逝了。
這些年來席母一人承擔着對他們姐弟的照顧,並且逐漸有了屬於她的事業,卻不想中年喪子,這份悲痛,是常人無法承受與體會的。
葬禮漸漸散了,席母被攙扶着離開了墓地,只剩下她年輕的女兒,將弟弟的遺物燒燬。
我走上前,不知該如何安慰,她很要強,直到確定那些人都走了之後,才肯哭出聲來。
“你是誰?”她擦掉了眼裡的淚水擡頭問向我。
“我是學長的校友,所以過來看看他。”
她深吸了口氣,情緒平復了下來,或許是壓抑得太久,她開始對我這個陌生的嗑叨。
“弟弟一直很聽話,成績也很不錯,媽媽對他寄予了太多的期望,以前我總是有些嫉妒,嫉妒他比我得到的多。直到弟弟出事之後,我才明白,媽媽給予他很多的同時,承受的壓力也越大,失去了太多的自由與自我。
做爲姐姐,我真的太不懂事了,不但沒有幫到他什麼,還時常與他發生爭吵,讓媽媽難過。有時候我經常在想,爲什麼死的人不是我?如果可以,我願意代替弟弟,因爲媽媽更需要他。”
突然她身後出現了一道半透明的身影,張開雙臂擁過了她,他輕輕在她耳畔說了句話,隨後消失在空氣中。
我淺笑道:“學長剛纔說,其實他很感激你,讓你不要難過,阿姨同樣也需要你。”
她猛然擡頭看向四周,卻什麼也沒看到,眼中滿是失落:“我看不到他,你只是在安慰我麼?”
“不是安慰,學長剛纔確實來過,現在已經走了,而且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他。”
她選擇了相信,或許她心底是不信的,只是現在她急需要一個安慰與肯定,釋然一笑:“謝謝你,還能記掛着弟弟,過來送他最後一程,這個我的電話,就當我們交個朋友,以後有需要給我打電話。”
我接過她遞來的名片,好生收了起來:“我會的。”
她重新振作,深深看了眼墓碑上的照片,暗自吸了口氣,伸手摸了摸冰涼的石碑:“弟弟,我該走了,我想活着的人不能永遠都沉浸在痛苦之中。或許這對你來說,也不是最壞的結果,我會照顧好媽媽,你去到另一個世界也好好照顧自己,保重。等姐姐以後有空了,再來看你。”
她轉身離開的時候,突然刮過一陣風,墓碑前遺落了一個日記本,頁面被風吹開,刷刷作響。
我下意識蹲下身撿過日記本,準備還給她時,擡頭卻早已不見了人影。
翻開第一頁,寫着席鋒的名字。是剛纔整理燒燬遺物時,落下了的。
楚南棠還在山腳下等我,想了想將筆記本放進了揹包,大步離開了墓地。
遠遠的只見白憶情正揪着一個女孩糾纏着,不知道在激烈爭執着什麼。
“明明是你鬼鬼祟祟的躲在這裡,現在居然還打人?哪有像你這樣霸道又無理的妹子?”
“你放開我,臭流氓,我報警抓你了!”
“放開你可以啊,你剛纔踢了我一腳,快對我說sorry!我就放開你。”
楚南棠彷彿沒看到,低垂着眉眼一心一意等着,聽到腳步聲轉過頭,看到了我,淺淺一笑。
走到他跟前,他擡頭溫柔的摸了摸我的頭髮,說道:“回去了。”
“嗯。”
看到白憶情沒完沒了的與女孩爭執,我上前將他們拉開:“別吵了,白憶情,你怎麼跟一個女孩子較勁兒?”
“她剛纔……剛纔不止踢我,還對我人生攻擊!”
女孩白了他一眼:“你沒對我人生攻擊?就你這張賤嘴,肯定一輩子打單身,娶不到媳婦兒!哼!”
“你!你詛咒我別的都成,你怎麼能咒我討不到媳婦兒?”
“我就詛咒你討不到媳婦兒怎麼了?!”
白憶情氣瘋了,揪着她不肯放:“我告訴你啊,我白憶情要是真討不到媳婦兒,這帳就算你頭上,就拿你來頂替!”
“白憶情,人女孩是正氣頭上,你別較真。”
我還想勸‘架’來着,楚南棠拍了拍我的肩膀,搖了搖頭,示意我別多管閒事。
我一邊和楚南棠走到一旁,疑惑的多問了句:“他這麼在意做什麼呀?難道人家罵他討不到媳婦兒,就真討不到嗎?”
“小白這命格,天煞孤星,就是一條單身到死的命,就算娶了老婆也會被他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