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傷情沒有我嚴重,也就是說,我比他先中招!”佛吉尼亞雖然精神不振,但他的智力並沒有因此而受損:“所以說,阿貝倫和麗絲現在已經被我傳染了?”
哈迪搖頭:“從常理上推測,你說的是對的,但從更深一層的角度來說,我更傾向於阿貝倫撒謊了。”
“怎麼說。”
“昨晚我見過他,他說自己的光明治療術沒有用。可我現在覺得,光明治療術並不是完全沒有用,至少能緩解這種邪惡力量的發作。他應該比你更早就中招了,靠着一手光明神術,苟延殘喘到現在。”
“是這麼回事嗎?”佛吉尼亞的表情變得很陰狠:“我把他當朋友,還邀請他參加宴會,他居然敢如此對我。”
本質上,知道自己得了大病,甚至有可能傳染的情況下,居然還來參加宴會,說明他沒歹心都沒有人相信。
哈迪嘆了口氣:“不奇怪,他連自己女兒都想毒殺!”
“還有這事?”
卡琳娜被父親差點毒害的事情,並沒有流傳開來,只有很小一撮人知道。
畢竟家醜不可外揚。
看着佛吉尼亞好奇的表情,哈迪無奈地說道:“還是關心一下你自己的身體吧,你知不知道你就要死了。我用鎮定術勉強壓住了擾亂你精神的邪惡力量,但壓制不了多久的,現在要想辦法找出真兇。”
“我知道。”佛吉尼亞看了看自己胸前的‘窟窿’:“但也無所謂了,能活到這個歲數,看着兒子也找到了自己喜歡的女人,小兒子也在你的手上當着小領主,我很知足了。”
哈迪奇怪地看着他。
“哈迪,你知道作爲一個領主,並且身爲父親,做什麼事情最會被自己的孩子討厭嗎?”
“什麼?”
“活得太久了。”
“領主的權力,誰都想要。我曾經很恨我的父親,我恨他爲什麼能活那麼久,爲什麼我到35歲了,都無法繼承領地。在他的雙翼下,我覺得自己活得像是個木偶,沒有任何自由可言。我曾經很恨他,在無數個深夜裡,詛咒他快點去死!所以我不想馮布這麼看我,真的不想。”
哈迪下意識挑了下眉:“那你上次還問我要世界樹花瓣。”
佛吉尼亞微笑地看着哈迪。
此時哈迪明白了,他並不是幫自己要的,而是幫別人。
或者就是幫自己的嫡長子。
他看出來了,佛吉尼亞領主這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其實我覺得你還可以搶救一下。”哈迪緩緩說道:“只要繼續用鎮定術,我能再壓制你體內的邪惡力量,然後用好一點的馬車,配合輕靈術減輕馬車的重量,可以在十天內把你送到光明教庭,我和光明教皇有點關係,應該能說服她幫你治療。她的實力比阿貝倫強大得多,不說完全治癒你,但至少壓制你體內的邪惡力量,應該還是能做得到的。”
“你那不是有點關係,你那是……”佛吉尼亞想笑着諷刺哈迪兩句,但隨後他猛地咳嗽起來,黑色的心臟在劇烈跳動,似乎要從胸腔裡跳出來一般。
哈迪立刻施放了個睡眠術。
隨後佛吉尼亞腦袋一歪,昏死過去。
哈迪的視線看向胸腔中的心臟,此時似乎又變黑了些。
此時房門輕輕敲響,哈迪去打開了門。
是馮布站在外面。
他進後來,看到老佛吉尼亞又不省人事了,便着急地問道:“哈迪閣下,我父親怎麼樣!”
“不太好。”哈迪嘆了口氣:“做好心理準備吧。”
這一句話,讓馮布的臉色變得煞白。
他的嘴脣動了幾下,用沙啞的聲音問道:“真沒有辦法了嗎?”
佛吉尼亞都沒有活下去的打算了,再怎麼救也是浪費時間和精力。
“你去通知艾布納吧,如果運氣好,可能能見他最後一面。”
馮布的身體晃動了一下,他走到牀頭前跪下,哭嚎道:“父親,父親……爲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明明哈迪閣下都來了,明明我們有機會去光明教庭治療的。”
悲痛的聲音,響徹整個房間。
哈迪走到旁邊靠着站着。
馮布的哭嚎,只是形式,作爲傳奇級別的人物,他能感覺到普通人的細微情緒。
也就是說……佛吉尼亞剛纔說的話是對的,馮布對父親的死,確實是沒有多少悲傷。
或許,還有些高興?
眼前的場景顯得就有些可笑了,一個快要死掉的父親,一個哭得一點都不真實的兒子。
他嘆了口氣:“小佛吉尼亞閣下,我有件事情需要你幫忙。”
“請說。”馮布站了起來,擦了下眼淚:“你是父親的朋友,我會盡一切滿足你的要求。”
“現在城門關了,但我需要出城,希望你能給個手令,讓我可以通行。”
“這個沒有問題。”馮布猶豫了會,說道:“我可以問問閣下打算做什麼嗎?”
“找到真兇。”
“那就麻煩哈迪閣下了。”馮布忿恨地說道:“如果閣下能活捉真兇,一定要交給我,我會將他千刀萬剮。”
哈迪深深地看了對方一眼:“會的。”
很快,馮布就將一張印有城主府徽章的手令交給了哈迪。
哈迪也沒有多說什麼,便離開了。
從河溪城裡出來,哈迪趁着夜色來到卡琳娜的家。
馬蹄聲在這裡迴盪。
哈迪在門前站了會,並沒有進去,他用精神力掃描了這裡,發現裡邊沒有一個人後,便離開了。
他回到自己的莊園中,發現一樓大廳還亮着,進去一看,發現莫尼卡和艾比雅貝兩人在聊天。
哈迪走過去,問道:“你們怎麼還沒有睡覺?”
從河溪城到這裡,就算是快馬也得半個小時,加之從城裡出來的時候也已經挺晚了,所以哈迪回到家裡的時候,已經算是深夜了。
“在等你呢。”艾比雅貝笑着說道:“奶奶說,一定要等你回來,她才安心。剛好我也想陪奶奶聊聊天,所以就拖到現在了。”
房間中有着淡淡的微香,說不清是誰身上的味道。
哈迪走到餐桌前坐了下來,說道:“佛吉尼亞快要死了。”
莫尼卡輕輕地哦了聲,沒有太大的反應。
她是見過佛吉尼亞,但……根本不熟,幾年都未必見一面的人,她怎麼可能會有反應。
幾乎和陌生人差不多。
艾比雅貝更沒有什麼反應,她只是單純地有些好奇:“佛吉尼亞是誰?”
“這裡的領主。”
她下意識地點點頭,隨後她驚訝道:“這裡的領主要死了嗎?”
“和阿貝倫一樣的問題。”
聽到這話,莫尼卡終於有反應了,她問道:“阿貝倫傳染給佛吉尼亞的?”
“可能性很大。”哈迪哼了聲:“剛纔我去卡琳娜家看過了,他已經不在了。”
莫尼卡說道:“他走了也好,我本來就想趕他走的。”
“母親,我想請你幫個忙。”
莫尼卡先是愣了下,隨後眼裡泛起狂喜的情緒,她連忙不迭地點頭說道:“好好,沒問題,你說。”
“你曾在傭兵,也曾是追獵人,比較擅長抓人,我希望你能幫我一起追蹤阿貝倫。”
“好,沒問題,我這就去換身衣服。”
說動,莫尼卡便站了起來。
她現在一身睡衣,不是太方便行動的。
艾比雅貝也站了起來:“哈迪,我也要一起去。”
“嗯,沒問題。”
雖然艾比雅貝現在才十歲,但戰鬥力卻相當強大,比哈迪十歲的時候不知道強到哪裡去了。
而且這也是一種實戰鍛鍊。
得到哈迪的同意,艾比雅貝立刻跑到樓上去。
很快兩個女人都跑了下來。
莫尼卡換上了一身比較輕便的皮甲,還是有不錯戰力的。
而艾比雅貝則是單純地換上了一身輕便的衣服。
她既是戰士,又是魔法師,年紀輕輕已經學會被動式防禦魔法護盾了,因此她更需要的是靈活性,而不是護甲。
艾比雅貝提着長劍小跑到哈迪身邊,說道:“我已經準備好了。”
哈迪摸摸她的腦袋瓜子,然後看向莫尼卡:“母親你呢?”
“我得再花幾分鐘準備一下。”
說動好走到了中庭外,然後從衣服裡拿出一個和中指差不多大的,碧綠色的口哨。
然後便吹了起來。
她連吹了幾聲,卻似乎沒有聲音發出來。
艾比雅貝疑惑地眨眨眼睛:“沒聲音?壞了?”
“應該是聲音頻率太高了,我們人耳聽不見吧。”
莫尼卡笑道:“哈迪說得沒錯,這聲音我們是聽不到的,但獨角獸能聽得見。”
“獨角獸!”艾比雅貝的眼中充滿了興趣:“我在精靈族幼兒園的時候,也見過幾只,只是很可惜她們都不太喜歡我。”
哈迪笑了起來,這事他知道,當時艾比雅貝才五歲,被獨角獸嫌棄,哭着跑回家的。
其實也很正常,當時的艾比雅貝還沒有學會如何控制自己的菲尼克斯火焰,那東西是噬魔的,而獨角獸又是比較偏向魔法的生命,看到艾比雅貝感覺就像是老鼠見到了貓,喜歡她纔是怪事了。
“現在的獨角獸應該喜歡你了吧。”莫尼卡好奇地問道。
“但我已經不想再騎着她們了。”艾比雅貝笑道:“精靈騎士和精靈召喚師都不適合我。”
而這時候,莊園後面的山上傳來馬蹄聲,隨後一道紅色的,明亮的‘火焰’從山腰處撲了下來,落到莊園的草地上。
它全身散發着溫暖的紅光,照亮半個庭園。
即華麗,又颯爽。
這紅色的獨角獸看看周圍,然後繞着哈迪轉了一圈,說道:“莫尼卡,你兒子的味道越來越好聞了,充滿了陽光的氣息,很不簡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