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臉色難看極了,上下打量了他好半天才說:“我和張先生打了幾十年交道了,你當我不認識張先生嗎?他三個孫子都已經結婚成家了,幾時冒出你這麼年輕的孫子。”
那男孩子笑嘻嘻地說:“您老也沒說錯,您認識的張先生是我大爺爺。我家的爺爺排行第九。您既然認識我大爺爺,也應該知道我大爺爺家沒一個人肯接他的班。我之前一直生活在城裡,去年纔回來一次。我大爺爺看我頗有慧根,哭着喊着把衣鉢傳給我了,以後我就是老張家的傳人了。”
雖然做陰陽先生不是現在的年輕人能夠接受的事情。可是他一句張老先生哭着喊着,讓外婆聽了頓時黑了臉。
就連我這個在旁邊聽着的人都覺得不順耳,這還是他大爺爺了,而且說起來是他師傅,尊師重道也不懂嗎?
外婆轉頭對學田說:“你去弄一輛車子,把張老先生接過來。最好你自己去一趟,老先生要是不肯來,你當面向老先生請教幾句也是好的。”
見外婆壓根不拿他當回事,這個年輕人聳了聳肩,突然說了一句:“可惜你們只怕是白跑一趟了。我大爺爺上個星期已經辦了儀式,收山洗手,無論看事問事一概不接待。”
外婆吃了一驚,立即問富田舅舅道:“張老先生收山洗手?怎麼沒有消息傳過來啊!”
富田舅舅尷尬着說:“我也是今天去了才知道的。”
年輕的陰陽先生又不陰不陽地加了一句:“我大爺爺說,不想驚動四里八鄉,也不是什麼好事,沒必要大張旗鼓的。所以就自己村子裡的人知道。”
他一口一個我大爺爺我大爺爺的。感覺好像在罵自己一樣,我聽着實在忍不住想笑,又覺得實在不太禮貌,連忙捂住了嘴巴。
這傢伙好像也感覺到了一樣,看了我一眼,挑起眉毛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突然說道:“這位美女印堂發黑,臉帶桃花,雙眉有逆,恐怕最近要有不好的桃花運了!”
聽到他說這話,我簡直吃了一驚!這傢伙是蒙的呢還是真本事啊?我昨晚上遇到鬼,他今天一下子就看出來了!
外婆聽了他的話,又認真的看了他一眼,臉色稍微好轉。
“你叫什麼名字?”
見外婆終於肯正視他了,這傢伙笑嘻嘻地遞上一張名片給外婆:“我叫張帆。聽說您老人家也是很有本事的,以後有不懂的還要您老人家多多指點啊!”
外婆見他一下子這麼謙虛,點了下頭,臉上也有了笑容。
張帆看了看天色還未黑,要學田叔現在就帶他先去五畝地走一趟。
學田叔看了看外婆,外婆對他點頭說道:“去吧,先看看是個什麼情況。我這把老骨頭就不去了。那些黃紙也帶着,總是有備無患。”
堪墳看勢,莫說外婆去了沒幫助,就是有幫助也不能去。女人屬陰,去了只會更壞事。
外婆讓舅舅跟着一起去,自己和我先回家了。
回到家,外婆嘆氣對我說:“原本我想請教張老先生,他年紀大,見過的事情也多。沒有想到老先生不做了。這個年輕的陰陽先生,就算是吃這碗飯的料,又哪裡見過你這種事情啊!”
沒過一會兒,聽着外面又有人喊起來。
我和外婆急忙出去,又是學田叔家的方向。
趕到的時候,已經圍滿了一屋子的人。五婆婆正坐在堂屋裡拍着腿唱歌一般的哭道:“這可怎麼是好啊!這是活活的要害死我的金孫啊!這纔是作孽啊!”
鳳琴嬸子的屋裡已經圍滿了一些年輕的嫂子。有人就嚷嚷道:“還拖什麼啊,趕緊找車子往醫院送啊!”
原來,學田叔走了沒一會兒,鳳琴嬸子就開始流血了。五婆婆到底是過來人,一問鳳琴嬸子的日子,立即就說是要流產的徵兆。
這時,已經有人把學田叔叫回來了,又有人幫忙聯繫車子,急急忙忙將鳳琴嬸子往醫院裡送。
臨上車的時候,陰陽先生張帆也趕回來了,他很不高興地叮囑學田叔:“你把你老婆送到了醫院,無論如何也要趕回來啊,今天晚上要是不去一趟,發生什麼事情我可不敢保證。”
學田叔不住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