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就這麼回去麼?”胡靈儘管受不了那樣令人作嘔的場景,但還有些不甘心。
“先到村裡去,看看有沒有人願意告訴我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葉幸走在前面,頭也不回。
“嗯。”胡靈這下心裡舒坦了,她也迫不及待想要了解情況。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下山的小路上,葉幸也不說話,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胡靈不好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生怕打擾到他。
不一會兒,兩人回到姑娘爲他們安排的那座院子,鄰院仍然吵吵嚷嚷的,兩人好奇地趴在牆頭看了看,原來是大家在院子裡聚餐。之前悲傷的氛圍一掃而空,大夥兒推杯換盞,喝得不亦樂乎。
葉幸與胡靈面面相覷,實在沒興趣看他們胡吃海喝,便乖乖坐到屋裡去。
沒待多久,姑娘端着豐盛的飯菜送過來,輕輕放置在餐桌上,將碗筷分別擺在兩個人面前:“喏,先吃點兒吧,讓你們久等了,我安排好了那邊的事情再過來。”
“哦,你先忙。”葉幸禮貌地應了一聲。
姑娘不再多說,點頭出門去了。
葉幸方纔留意觀察了一下,看這姑娘的穿着,不像是常住在這裡,倒像是從市裡來的,心下便也覺得奇怪。
“好累哦,這飯能不能吃啊?”胡靈眼瞅着一大盤子菜,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直流口水。
葉幸見她沒出息的模樣,翻了個白眼兒:“吃吧,她總不能害我們吧。”
聽了這話,胡靈便不再忍耐,全然不顧形象,狼吞虎嚥地吃起來。
一直等到傍黑天兒,鄰院的人都散了,姑娘才又回來。
胡靈倒也機靈,在人家這裡白吃白喝,又什麼忙都幫不上,何況還想讓這姑娘給他們講講今天發生的事情,總不能對人家又臭又硬的態度,於是靈機一動,先是將這姑娘上下打量一番,見她身上的白色長裙優雅大方,恰好襯托出她的氣質,便湊上來討好:
“姐姐,你這件衣服真漂亮!”
姑娘微微一笑,略帶歉意:“今天真是不好意思,這兒也沒什麼可以解悶兒的,你們無聊了吧?”
“沒有沒有,挺好的。”胡靈連連擺手。
“我姨媽性子急,姨夫一走,她這日子也是不好過,之前她態度不好,你們可千萬別往心裡去。”姑娘說着,低下了頭。
葉幸聽她既然說到這上頭來,便也不在意:“沒事兒,我看你也不是這個村子的人吧?”
姑娘稍一遲疑:“嗯,我夫家在市裡,家裡出了事情,才趕回來幫幫忙。”
“姐姐,這到底都發生了什麼啊?”胡靈側着頭,試探着問。
“難道真的可以讓人死而復生?”葉幸也連忙追問,“還有,那些蟲子是怎麼回事兒?”
“你們……都看到了?”姑娘有些驚訝。
葉幸與胡靈面面相覷,默契地點點頭。
“好吧……”姑娘深深嘆了口氣,又顯得格外幽怨,“既然這樣,我也不瞞你們。哪有什麼起死回生啊,人死了,就真的不在了……”
“可是……”胡靈想說什麼,還沒說出口又硬生生把話吞了回去。
“我們這裡的山上,有一種奇特的蟲子,當地人把它叫做復活蟲,就是你們看到的那種。復活蟲可以通過人的耳鼻口進入人的軀體,它們喜歡吃人腐爛的內臟,當蟲子灌滿整個身體的時候,它們在飽餐的過程中會觸碰人的神經,致使人可以做一些簡單的動作,可以根據大腦中的記憶自己走回家,然而他們其實是沒有意識的。”
胡靈聽得目瞪口呆,連連驚歎:“這麼可怕……也太詭異了吧,死人還能回家?”
姑娘看了她一眼,繼續說道:“凡是家裡有親人去世,如果大家捨不得他離開,就會把屍體擡到山上去,等到第二天,這個人就自己走回來,當蟲子把屍體內臟全部吃完,水分全部吸乾,最後留下的,就只是一具行走的乾屍。”
“如果這樣,屍體可以保存多久?”葉幸皺了皺眉。
“這要看情況了,一般短的一週,長的一個月左右。”
葉幸思索了一會兒,半信半疑:“你姨夫明天真能回來?”
“我也不確定,畢竟這是第二次送去,如果進去的復活蟲太少,就回不來了。”
“那屍體怎麼處理?”
“就一直放在那裡,因爲家裡人相信,總有一天他會回來的。有時候時間久了,那些記憶的神經都已經被吃完了,復活蟲會寄居在屍體裡面,說不定隨便走到哪兒去,以前這種情況不小心被外界的人撞見幾次,他們就說這裡鬧鬼,不敢來了。”
胡靈撅着嘴思索了半晌,小聲嘟囔:“我覺得那些死去的人……他們一定不希望自己的身體經受這些。”
姑娘聽見胡靈的話,表示無可奈何,只搖頭嘆息道:“唉……誰知道呢,反正人已經不在了,就當是給活着的人留些慰藉吧。”
葉幸沉默了半晌,猛然想起了什麼:“我第一次到這兒來,是老爺子告訴我的地址,看樣子,他並不是讓我來捎個信兒這麼簡單啊……”
胡靈不解地看過來,側着頭沒有說話。
姑娘則好奇了,不敢相信葉幸說了什麼:“老爺子去找你?他可是一輩子都沒離開過村子啊!”
葉幸不知該怎樣解釋,說了實話又怕她不信:“我看見的……可能……不是人。”
“啊?這世上難不成還真有鬼?”姑娘簡直哭笑不得。
葉幸沒有急着辯解,反而更加平靜:“有沒有鬼,或許今晚就知道了。”
“葉寶寶,你想幹嘛?”胡靈心下一驚,趕忙問道。
“我只是有種預感,他們今晚會回來的。”
被葉幸一說,胡靈頓時驚覺:“頭七?”
姑娘呵呵笑了,覺得他們不可理喻:“你們年輕人,怎麼居然信這些?”說着,撤下餐桌上兩人吃過的殘羹,裡裡外外忙碌着準備晚飯,再不參與此話題。
葉幸無奈地攤攤手,與胡靈相互交換個眼神,就等着夜裡驗證他們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