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將人兵分三路,莫卿開始調派起了人手來。愛睍蓴璩
一路由他自己親自帶隊,將城中與鄉下,人口密集的地方所有能看得見的屍體都聚攏起來,就地焚過。好在西霞封地多年災害所致,人口稀少,本是七七八八百十來個城池,也都在連年災害中破敗消亡,如今有人居住的只有主城和周圍三座城池。就算這樣,也是滿目瘡痍早已分不出哪裡是城鎮,哪裡是鄉野。
熊熊烈火,灼熱了衆人的臉,也刺痛着莫卿的心。心中暗暗發誓,決不讓還活着的人白白悲傷,定是要還給他們一個可以在此久居安業的西霞沃土!也算是慰藉了這些妄被焚滅的屍骨。
大火燒了整整三天,纔將蒐集來的屍骨焚燒殆盡。至於這灰燼,莫卿都讓人小心翼翼的收集起來埋入大地。如此一來,也算是讓衆人入土爲安了……
已然被沾染的大地,該是要怎麼辦?莫卿帶着人馬在各個城池中搜刮人們曾經釀造的烈酒,灑向着烏黑的大地,一把火將其燃了。這酒美,味香,伴着烈火洗刷了大地、敬了天地、敬了亡靈。
莫卿這邊兒的事兒做完了,就將人手都分給路郎與七郎,自己只留一個嶽崢陪在左右,幫襯着尋找還活着的人,救治他們…..
好不容易清理出來一家看似醫館的地方,這裡鍋竈也算一應俱全,足夠莫卿熬藥爲百姓們治病。
把在城中、荒野尋到的活人都聚集到一起,日日診病夜夜看護,早前帶進來的藥材這會兒也發揮了功效。原以爲西霞中能有多少人呢,買了那麼多的藥材,如今看來卻是一半就夠。已是不知原本這西霞的人口就這樣稀少還是因爲這場瘟疫都亡故了去。
就這樣,白日裡莫卿便是呆在這廢棄的醫館中將湯藥都熬製好了分發到後院的病人手中。若是山中聚居處有藥材不夠了的,莫卿便讓嶽崢在這裡看着,自己親自給他們送去。只因嶽崢的身體也不是那個健康的,實在不忍心他來回奔波,既是要照顧山中的人們還要時時刻刻盯着自己,生怕自己做了什麼有**份的髒活累活。可對莫卿來說,既然來了這裡,便是沒有什麼高低貴賤之分,往往不將嶽崢的話放在心上,更是聽不進去。
二路由路郎帶隊,將乾草投入河水之中,吸走水中的污穢之物,再打撈上來晾乾焚燒掉。因爲一路莫卿已是將屍水的源頭遏制,這邊路郎治理起河道來也算順風順水。感嘆,這西霞的河道本是在嶽崢的帶領下被治理的十分有序,卻是又碰上了這等大疫,若不是莫卿及時趕來,怕是真的是天要亡西霞。若不是莫卿到來,嶽崢放出最後備用的人手,怕是等人都死光了,河水外溢,倒黴的只有彌煙國土上剩下的版圖了。
路郎不認爲自己是個善人,多少姬無殤交給他暗中去做的事情不是殺人越貨的事情?死在他劍下的人,似是不比西霞的亡者要少。可是,路郎卻是覺得,最殘忍的不是他,而是世人。就是這樣一座等待着救助的城,卻被世人孤立起來捨棄掉。
結果呢?在官吏的驅使下,百姓們遠離西霞,軍隊封城,到頭來若是西霞亡則彌煙亡,因果循環,並不是置之不理就能得以解決的事情。
路郎親眼所見西霞中的情景纔算是真正瞭解到接下來將會發生的事情。爲了避免這慘烈的狀況蔓延整個彌煙疆土,路郎只能帶着人手沒日沒夜的忙碌,清理水中的污穢。整整忙了三個月纔算是將西霞的河水治理清澈。
待看到有鳥兒迴歸,畔水而居的那刻,站在船頭上收緊衣襬依然打撈着水中稻草的路郎,終是會心的笑了。
三路由七郎帶隊,將西霞河下游疏浚,將已被路郎人馬治理清澈的河水都引向西霞的大地上,讓乾涸的大地吸收。如此一來,再過一年,這大地就能種植糧食供百姓使用了。莫大人生怕救活了百姓卻是養不活百姓,故而連來年百姓們的生計,都被大人考慮在心中了去。七郎不禁佩服。
原先的汪洋,在被治理乾淨、被大地吸收過後,則變成了一片片土壤肥美的大地,連七郎見了都甚是欣喜。
不禁如此,莫卿還讓七郎帶着人改水道,把所有的人手都調派給了七郎。將從西霞河上游留下來的灑灑清泉匯成的江河引出西霞……
西霞,在有條不紊的被治理。彌煙帝都,姬無殤也時時微服出巡偷溜出去聽聽百姓們最近在談論什麼話題。好在殲臣再多,他的禁宮,他身邊的人還算乾淨。往往都能讓他順利出宮不被發現。
坐在茶館中要了一壺清茶,姬無殤聽着百姓們笑談最近哪裡哪裡又發生了什
麼好玩有趣的事情,心中卻是嘲諷,自己身爲一國之君在朝堂上聽不到真話,竟是跑來這三教九流雲集的小茶館打聽消息來了。
忽而一個帶刀而來的彪形大漢闖進了姬無殤的視線:“哎我說哥幾個!你們可是最近西霞怎麼樣了麼?”只見此人臉上佈滿了喜悅之色,卻還想賣個關子遲遲不肯說,倒是將自己憋得滿臉通紅。
“怎麼啦?你去西霞了?我說李大刀,你這膽子也真夠大的,去西霞不怕死麼?”聞言有個書生模樣的男子卻是跑去了角落離得這個名喚李大刀之人最遠的地方,生怕他身上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傳染給自己。
“哈哈哈,瞧瞧你那熊樣!西霞都被封住了,李大刀哪裡進得去,他又不會飛檐走壁。就他這身材,想飛還飛不起來呢!哈哈哈。”又是一個地主老財樣子的中年男人譏諷道。
“去去去,李大哥,你別聽這土財主瞎說。快說說,西霞如今怎麼樣了?”是個姑娘家家收起手中雙刀柔聲細語紅着臉頰對剛進來不久就被數落一頓的李大刀說着。還時不時的替他解圍。
“看看,還是我的阿紫妹妹對我好!你們這羣糙漢子。”李大刀樂呵呵的說道,此話倒是引起了衆人熱烈的起鬨。原來這倆人是老相好呀。
“行了行了,別鬧了,快說吧,急死我們了!”不知打哪兒來的少俠,竟是不走正道,從窗戶爬了進來,身後還帶着他的隨從若干。
“我和你們說啊!那死人之地西霞,竟是流出清澈乾淨的河水來啦!”李大刀激動的說道。
“誒?也就是裡面沒事兒了?那皇帝將左相貶了去,這不還是貶對了?”阿紫姑娘附和着說道。
原是這李大刀辦事兒路過慶谷,不遠就是西霞,聽聞當地人說起前些日子來到的那個美人宰相的事蹟,心下好奇,想要進去瞧瞧。要說哪天這李大刀要是死了,怕是定是被自己的好奇給害死的!
西霞周圍全是駐兵,人煙稀少的地方沒有駐兵也是有高高的城牆和柵欄。怎麼就找不到個能進去的地方呢?誒?前面有水聲,此處李大刀多年前也來過,並未有河流纔是,索性前去看看。
這一看卻是不好,只見原本用於圍住西霞的柵欄早已不知被河水衝到哪裡去了。河流不大不寬,卻是湍急,李大刀也不敢貿然上前。小心翼翼靠近沿着河水上游望去,裡面不是西霞是哪裡?而這河水清澈甘冽,還有魚兒在水中油走,這番景象不禁驚呆了這個走南闖北見多識廣的漢子。
西霞已經轉危爲安!
“可不是麼,當初我就說事情沒有那麼簡單。若是想要那美人兒宰相的命,大可以一刀殺了他就是,何苦送去那麼個嚇人的地方!”土財主又一副無所不知的樣子道。
“土財主,你懂什麼!這事兒就是不簡單,也比你的‘不簡單’還要不簡單。朝廷中的事兒,你要是能猜透,那你就是皇帝老子了,還在這數什麼銀子,況且也沒多少銀子。”那矯情書生,路過土財主又是尖酸刻薄的說着。就是瞧着這滿身銅臭味還自以爲是的人不順眼。
“臭小子,我招你惹你了!非要這樣諷刺我!”土財主卻是惱了。掄起拳頭就向書生襲去,那書生也不是省油的燈,抽出腰中彆着的摺扇招招破解土財主的攻勢,且瞧這兩個人都是英雄榜上不下前十的練家子。
這邊兒打的熱鬧,更有人愛湊熱鬧,但卻不是姬無殤所愛好的。如今他滿心只有一句話充斥着自己“西霞沒事兒了”!如此說來西霞沒事兒了,那卿兒也沒事兒了,才短短四個月西霞就已然從只會淌出污水而被朝廷封鎖的死亡之城變成了一塊福地。
心中的衝擊久久不能平復,站起身來,姬無殤默默的向宮中走去。早已不管城門守衛訝異的目光。
卿兒起死回生,將個西霞救了回來,也着實給了右相他們一記耳光。姬無殤心中大塊,更多的還是因心中巨石突然落下隨之而來的落差感。前一刻他還在時時爲卿兒擔心,擔心他有沒有感染這瘟疫又擔心在那荒蕪的西霞他有沒有過得好,更是擔心虎落平陽被犬欺,有沒有被那地頭蛇嶽崢欺辱。可是下一刻得到的消息就是莫卿不僅活的很好,還是給自己掙了一口氣。這要他怎生不激動?!
既然莫卿那邊已經恢復正軌了,自己眼前的這些個殲臣,也是時候該得到相應的懲罰了。可是右相多年來在朝中根深蒂固,一時半會兒很難搬倒,況且姬無殤手中右相貪贓枉法廣結黨羽的罪證還不全面。現如今,姬無殤只能退一步求其次,朝着禮部侍郎下手。
r>心中盤算着勝率,姬無殤拿捏着火候,明日定是要讓禮部侍郎爲卿兒受過的苦陪葬。
至於自己,姬無殤眸色幽暗,想是不多幾日,卿兒就該永遠屬於自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