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莫淵還是第一次因爲不是吃味的事情這般怒斥莫卿,竟是連蠢也脫口而出絲毫不計較。愛睍蓴璩如此這般被對待,卿兒的脾氣又能好到哪裡去?就這樣直直賞了莫淵一記耳光!他肉行至這般田地了,這廝還要罵他!真是不體貼!
“你以爲是我自願來的啊?!還不是被朝中那些頑固不冥的老頭子們給聯合起來擠兌至此的啊?!”莫卿氣憤至極,一張小臉兒紅彤彤的怒等着莫淵與他對峙。
“卿兒,隨我回去吧。”沒曾想卿兒在朝中竟是受到了如此對待,這並不是起初莫淵將他安頓在彌煙的本心。見自己心愛的人兒受委屈莫淵遂是大步上前緊緊將卿兒擁進懷中,溫柔的勸說道。既是在彌煙受排擠,與在蛇宮又有什麼區別呢?但不同的是,他定是不會放任族人這般欺害卿兒至這般地步。
“哎,我自認不是那貪生怕死之人......可是現如今,我也會感到害怕......”窩在莫淵懷中,卿兒悶悶的說着:“倘若無牽無掛,生死又何妨?可是現如今,你給予我血骨、精魂與新生,都是這樣的來之不易,又是何等脆弱。我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再也看不見你......”說着說着,卿兒竟是在莫淵懷中哽咽出聲更是用力緊緊擁着他的腰身怎樣也不願撒手。
卿兒感恩的話語,滿滿的都是對莫淵的愛意,直叫莫淵深深感動,正沉浸在這份酸楚並快樂的喜悅中,不料懷中原本緊緊抓着他不放的卿兒竟是突然推開了他,拋給他的是讓莫淵既生氣又震驚的話語:“可事到如今,我決定進去瞧瞧。”
原以爲卿兒想的明白這次不過是虛驚一場,終於可以將卿兒毫髮未傷的帶回去,豈止他竟是鑽起了牛角尖:“不是想的聽明白麼?怎麼又變卦非要進去瞧瞧了?”就算心中一百個不耐,莫淵也是溫柔的對待着莫卿。
“既然在世人的眼中,如今我已是戴罪之身。如此也正中那些個殲臣的下懷,我又豈能臨陣脫逃?想是這樣做,圖了一時安逸卻是留的一世罵名。卿兒不要這樣。”莫卿揚起臉兒定定的看着莫淵,希望他能夠理解。
的確,臨陣脫逃不戰而敗不是卿兒的性格,可是莫淵仍是不放心,也不做聲,如同卿兒一般定定的瞧着眼前已是變得俊美無暇的小人兒,不知該是說甚可好。
知道莫淵心中依舊還在猶豫,莫卿更是上前一步緊緊揪住莫淵胸前衣襟,懇求到:“卿兒自小就在你的羽翼下成長,包括在天界時也是如此,受了莫淵你不少照顧。可是繼續以往,卿兒永遠不會展翅高飛。我有信心定會平安歸來。”莫淵不放心,就勸說他到放心爲止。
“......”莫淵依舊沉默不做聲。心中思緒翻飛,既是覺得卿兒說的有道理,又是於心不忍,不忍他豁出性命進入西霞冒險。
“還記不記得當初你爲何讓我跟隨姬無殤回彌煙?不就是因爲有帝王之勢可以護我周全,不論是人馬也好還是姬無殤的天佑本事也罷。可是如今我已被趕了出來,流放至此,當然不可能再受皇恩庇佑。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西霞漫布瘟疫,怎會有人不怕死的來尋我加害與我?所以,卿兒該進去。進去保命。”莫卿說道,誓要將莫淵的疑慮擊碎。
正如卿兒所說,人界帝王就連神仙也要敬讓三分,更別說是莫涼這樣的妖怪了。只要是入仕之人都受皇恩庇佑,只一身官服便是讓那些個妖界小雜兵不敢接近。
現在卿兒已是被流放至此,要說比起來,還真是要比去邊疆帶病好的多。西霞之境瘟疫蔓延,民生慘烈,充滿了戾氣與瘴業,這等濃重的亡者怨念亦是妖魔鬼怪不敢接近的東西。所以正如卿兒所說的那樣,西霞已經成了他絕佳的避難所。
“那卿兒可要答應我,若是扛不住了,就喚我來,接你回家。”莫淵終是妥協,並拔出自己發間的金蛇扭紋簪別在卿兒髮髻之間,此物便是他留給卿兒的護身符。
“卿兒知道了,倒是你,出來這麼久了,別讓人起疑心,早些回去吧。”邊說莫卿邊是將莫淵往門外推。
事情纔剛剛解決,就將他掃地出門,莫淵甚是無奈,最終答應的好好的道:“好好好,我這就走,別推了別推了。”話音剛落卻是猛然轉頭,用他這順言附語的雙脣吻住卿兒微微張啓,且因話音剛落未來得及閉合的殷紅小嘴兒。
許久未曾見面,思思念念已是化作狂風驟雨一般激烈的深吻向莫卿襲來,訴說着莫淵心中滿載的相思之情。
莫淵的思念,卿兒自諭一點兒也不會比他少,故而這會兒也不推搡不抗拒,任由這濃情蜜意的深
吻落在自己脣上、心間。
一吻作罷,莫淵已是情動扔想繼續行事,卻是被莫卿攔了下來,之間卿兒反應迅速,在得知莫淵伸進自己衣衫中的手越發不規矩想要做什麼的時候,反手朝着莫淵的寶貝就是用力一攥:“爹爹,時辰不早了,您該回去了,莫要得寸進尺。”
火熱的欲.望被卿兒的小手攥在手中,既是難耐又是折磨,這磨人的小東西何時學會了這一招,真是害苦了他。再喬眼前的卿兒雙脣因愛吻而變得更是嬌豔欲滴,無時無刻不撩撥着人的心神。再看下去只怕更是把持不住。
“好好好,卿兒撒手,爹爹這就走了。”在怎生的把持不住,莫淵也是知道再繼續下去只會討個沒趣惹愛人生氣。
得了莫淵的保證,卿兒這才撒了手放過他。只可憐了這莫淵,今夜回蛇宮的路上定是要尋一處冰泉好好爲自己降降火才行。
時光飛逝,匆匆而逝,三日的光景如春風一般悄然從衆人的身邊輕擦而過,卻又是讓人摸不到,抓不着。
三日的準備,藥鋪掌櫃不知是那銀票好使還是被莫卿的誠意所感動,總算是拿了錢沒有不做事。大大小小馬車上,藥材竟是裝了十車有餘,讓莫卿瞧了甚是滿意。不爲這車上的藥材多與少,只因掌櫃的已是幾斤所能調集來了慶谷絕大多數控制疫情的藥材,也好讓莫卿聊無遺憾。
除了他們三個,自是沒有人願意同他們一起進入西霞這死亡之境,莫卿只得讓人將馬車都首位相連連接在了一起,串成一條長長的車龍,方便他們控制馬兒進得西霞城門。想是這樣,緊靠他們三人也是能夠一次就將所有藥材運送進去的。
西霞本是疆土,並無城門,可是疫情太過嚴重,爲了防止裡面的病人逃跑出來傳染給外頭的人,官府便是讓人圍着廣袤的西霞之界修了長長的城牆,有那險峻陡峭之地石材運不上去,亦是用木樁代替。竟是將內外隔成了生、死兩世。
進得西霞,放眼瞧去,哪裡還有人們曾經生活過的痕跡。連年的大旱、洪澇,如冰火兩重天一般沖刷着西霞的大地。寸草不生,土壤貧瘠,破敗的城池已是多年沒有人居住一般,只剩下老舊的殘垣斷壁。
加之如今瘟疫四行,凡是能在城中見到的人,也基本上都是死人,西霞已然變成了傳說中一般駭人的空城、鬼城。
好不容易見到個活着的病人,也已是奄奄一息雙眼空洞,無望的注視着莫卿這一行剛踏入這死亡之城的人們。即便是燃起生的希望,卻也是連呼救的力氣都沒有,只留得喘息與眨眼的氣力,迎接着即將到來的死亡。
原以爲看見個活人便是離着他們聚居的地點更進了一步,便是可以用藥救人,沒曾想現實竟是將莫卿的想象擊的殘破不堪。人,的確是越來越多了,可是卻是沒有幾個活着的,躺在死人堆上面的僅剩的幾個活人也已經是隻留下苟延殘喘的份兒了!再瞧這一路走來,清水已是烏黑,死者身下的土地更是仿若水分被吸乾了一般猙獰。這一切都是因爲這場瘟疫所致。處處死人,處處是病痛的折磨低聲嘶啞的痛苦呻.吟,每時每刻都會有人閉眼嚥氣,而那死不瞑目之人卻是不在少數。
再往前行了沒有多遠,莫卿就瞧見人們用來堆放屍體的地方,這亂墳崗子竟是堆積了這麼多已是亡故的人們。也有忍不住悲痛不顧自己也是病入膏肓伏在屍體上痛哭流涕的人。不知身下亡者究竟是他的至親之人還是摯愛之人。看到這裡,連出入慣了生死的路郎與七郎都不禁熱淚盈眶,真的是太慘了!多少殺戮刑伐也是抵不過老天一怒,天地面前,連廣袤的西霞大地也是這般渺小,不堪一擊......
只知道西霞雖然名字叫的好聽,多年來卻是沒有她的名字一般美好,災難接踵而至,如今已是成了人間煉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