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陽昨天晚上一晚上沒睡,不知道該背對陸珩洲好還是面對他好。陸珩洲倒是背對着他睡得舒坦,來陽看着陸珩洲熟睡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真想揪着他的頭髮把他罵醒:你把小爺弄得心神不寧睡都睡不着,你自己倒香得很!
可是他還是沒這麼做。
用手枕着頭,來陽經過一晚上的思想鬥爭,決定以後要和這個兄弟保持一定距離。
這條路這麼難走,自己墮落沒事,不要拉兄弟下水。何況……
來陽回想起那個夜晚,那在耳邊的,一聲聲喘息……
來陽捂臉:好像就是他自己作的!罪惡的酒精!
下午,來陽的父母果然準時回到了家。在院門口和陸珩洲分手後,聽到動靜的寧雅蘭就尖叫着打開門,還穿着室內拖鞋就衝出來摟着來陽上下其手……
“陽陽啊我的陽陽,想死媽媽了,快讓媽媽看看你有沒有瘦啊,哎喲我可憐的陽陽哦……”
“媽!”來陽窘得不行,用眼神示意陸珩洲還在呢。
寧雅蘭這才收斂點。對着陸珩洲溫柔地笑笑:“珩洲啊,來我們家吃飯吧。阿姨做了好吃的。”
別啊!好不容易可以擺脫尷尬境地的來陽是死活不願意再和陸珩洲共處一室了,拼命捏寧雅蘭的手,暗示她不要邀請陸珩洲,寧雅蘭卻是不理會,還在盛情邀請他。
“不了阿姨。”陸珩洲帶着疏離的笑,禮貌地拒絕了寧雅蘭。然後低頭,把自行車推進了自己家。
“你這孩子,怎麼回事呢。人家照顧了你這麼久,你連頓飯都不讓人家吃。”
來陽嘴上打着哈哈,實則欲哭無淚,心想媽你不知道你再讓他接近你兒子你兒子就要被吃了!
母子兩親親熱熱進了家門,殊不知對面有一雙眼睛正看着他們,在對面門關上的一瞬間,陸珩洲合上了自家貓眼的蓋。
轉身,靠在門上,看着空蕩蕩的家,心裡竟涌上幾分悽楚。
“陸珩洲。我媽說我最近這段時間表現的很好,我也保證不會再去找那些人了,所以以後你就不用等我放學了。你學習比較重要。早上,早上也算了吧。”
隨着越來越冷的天氣和越來越大的雪而來的,是萬衆學生爲之憎恨的期末考試,但考完就是寒假了,所以學生們對考試簡直又愛又恨。
來陽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的期末考試,他墊底慣了。但他媽媽着急啊,成天張羅着要給他找老師補課,來陽像個沒事人似的,該吃吃該睡睡,照樣遲
到早退。但還是像他向爸媽保證的那樣,沒有再去找他那幫狐朋狗友。
其實所謂的狐朋狗友,也就是顧清酒吧裡那幫人。他其實挺瞧不上那幫人的,如果來陽算得上爛的話,那幫人可以說已經爛完了。礙於顧清,來陽不得不和他們周旋,但現在顧清走了,就沒必要再跟他們扯在一塊了。
說起顧清算了。來陽嘆氣,不提也罷。
從那以後的這段時間,來陽和陸珩洲就很少能見着面了。陸珩洲早出晚歸,來陽晚出早歸,兩人總有辦法錯過。這樣一來二去,兩人竟然有小半個月沒有碰面。來陽卻覺得陸珩洲並沒有真正離開他的生活,不是在學校廣播裡聽到他的名字,就是在父母嘴裡聽到——“珩洲又拿獎啦。”“你怎麼也不向你珩洲哥哥學習學習!”。但在陸珩洲的世界,來陽卻是徹底消失了。不再打架惹事的來陽淹沒在了一衆普通學生中,銷聲匿跡。
陸珩洲的生活回覆了之前的平靜,死一般的平靜。每天按時上課下課,吃飯做題,學校圖書館家裡三點來回。臉上均是一派面無表情。
來陽是沒怎麼把陸珩洲的心思放在心上的,雖然他年齡不大,但他並不幼稚,他了解那種感情,他覺得陸珩洲只是一時情迷意亂,等他們分開一段時間,陸珩洲就能清醒過來。他自己也很清楚地知道他和陸珩洲是不可能的,先別說其他,光是他心裡還裝着個人,他們就不能在一起。
所以當看到陸珩洲推着自行車和一個女孩子走在一起時,來陽心裡一直懸着的石頭終於落了地。
“好久沒見啦!”來陽幾步上前,很驚訝的樣子看着陸珩洲旁邊的女孩子,“誒這是誰啊?”
女生一頭利落的短髮,五官長得很精緻,不施粉黛,卻也讓人很驚豔。穿着一件粉色的棉衣,下身是半身冬裙。和陸珩洲站在一起,竟是出奇的協調。
陸珩洲沒有回答,沉默地看着來陽,抓着自行車的手不自覺開始用力。
倒是他身邊那個短頭髮的女孩子大大方方地開始介紹自己:
“我叫孟易茗,是陸珩洲的同學。”說着,孟易茗把揣在兜裡的手伸出來,挽住了陸珩洲,歪頭俏皮地一笑,“但我更想你叫我陸珩洲的女朋友。”
“不是的!”陸珩洲觸電般甩開孟易茗的手,慌亂地解釋。來陽別開眼,毫不在乎地對着孟易茗笑笑,嘴上打着哈哈:“真噠?”
“差不多了。他太害羞了。”孟易茗爽朗一笑。
“哈哈,那加油啊。”來陽又對
着陸珩洲說道,“你別太過分啊,人家美女都這麼主動了。我不會告訴阿姨的,你放心。”
說完,來陽裝作沒有看到陸珩洲氣得通紅的瞪着他的眼睛,轉身大步向家裡走去。
就這樣吧,就這樣吧。
這是他們之間,最好的結局。
來陽自以爲瀟灑,卻不知身後發生了什麼。
陸珩洲一臉冷漠地甩開孟易茗再次貼上來的身體,結了冰的字從嘴裡蹦出來:“放開。”
孟易茗毫不在乎地笑笑,把被甩開的手重新揣回兜裡,一點都不尷尬:“我還以爲你喜歡的是怎樣的呢,沒想到就是個小男孩。”
“你閉嘴。”
“我閉不閉嘴,他也看不到了。陸珩洲,他不在乎。”
“不用你提醒。”
“嘖,你怎麼這麼固執呢。女生多好,又軟又香,你幹嘛非得喜歡男……”
陸珩洲把自行車龍頭一轉,擋住了孟易茗,昂着頭垂着眼輕蔑地瞟着她。
孟易茗心底一陣發寒。
然後陸珩洲嗤笑了一下:
“你怎麼知道他不軟?”說着,陸珩洲伸手撫上了孟易茗的脣,輕輕一按,“他的脣比你的軟多了。”低下頭,陸珩洲靠近孟易茗,兩人氣息**,曖昧四起——孟易茗情迷意亂地擡起頭,想要去觸碰陸珩洲的脣,卻被陸珩洲偏頭躲開——
“以後你離我遠點。”
說完,陸珩洲頭也不回地騎上自行車走了。
孟易茗呆在原地,身體控制不住地發抖,低着頭的她被短髮遮住了臉頰,讓人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半晌,陸珩洲的身影消失在巷子盡頭。孟易茗仰起頭,一臉決絕。
年輕的生命,把愛情看成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像一隻鳥,一生的追求就是揮着翅膀在一段又一段感情中掙扎,羽翼日漸殘缺,他們卻不自知,還在瘋狂地向前飛,撲進下一段感情。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爲之,雪,落地無聲。爲這個小巷更添寂寥。感情這種事,能說得清對錯嗎?她不肯放棄,就能說她傻嗎?他明知前路難走還是義無反顧向前,就能被稱之爲勇敢嗎?萬事萬物,都不應該給他規定對錯。你永遠也不知道他在這段感情裡得到了什麼,或是失去了什麼,所以不瞭解,不評論,是對一段感情最大的尊重。
畢竟感情這種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箇中甘苦,只有自己知曉。
值得與否,也只有自己能評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