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子打電話說晚上要過來,饞我煲的鯽魚湯了。
下班我先去水產品店買了一尾兩斤左右的鯽魚,然後又去菜市場買了一點萵筍,香菇和火腿,我要好好的煲一罐湯。
已經有四五天沒有煲湯了。發過那個短信之後,我再沒有和林聯繫過,也沒有再去看方馨,又開始整日像遊魂一樣遊蕩在網絡裡。深夜的時候,在空間裡編造一些醉酒的故事,只爲給林看,可是卻對QQ裡林或勸諫或安慰的留言置若罔聞。柳姨也打電話詢問怎麼幾天都不去,是不是不舒服,我說哪裡有,單位組織學習呢。
林也沒有給我打電話或者發短信,大概也是覺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吧。然而我知道,他一直在關注我空間的動態,想從我的字裡行間找到我思想的痕跡,我偏不讓他得逞。我空間裡都是些歌舞昇平的景色,甚至血色羅裙翻酒污,我想讓他看到我其實很快樂。
然而我真的很快樂嗎?我其實已經快要變成一個哭皮包了。每天吃的很少,睡的很少,在網上找一些悽悽慘慘的愛情故事,然後就爲他們(還是自己?)的愛情流眼淚。然而這些又不能對任何一個人說,因爲這是見不得陽光的,這隻能是我自己的苦。
鈴子來的挺早,我的湯剛剛轉文火慢燉的時候,她就進來了。她有我房間的鑰匙,從這裡嫁出去之後,鑰匙我一直也沒拿回來,告訴她隨時可以回來的,當孃家一樣。但是她婚後這還是第一次來。
鈴子白了,也胖了,頭髮剪短了,肚子也已經能看出來,已是一個成熟少婦的模樣。一進屋就吸着鼻子說好香。
讓湯慢慢地煲着,我們坐到沙發上去說話。還是老規矩,我喝咖啡,鈴子喝奶。鈴子端着奶杯子,仔仔細細地端詳我,誇張地說:“卉,你怎麼了?失戀了?”
“我又沒戀,失什麼?”我有些心虛地強辯。
“我們小卉從來都是處變不驚的,可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失魂落魄過哦。”鈴子一臉的高深莫測,讓我很想揍她一頓,但是我知道,即使懷孕了,我也不是她的對手。
“胡說八道,我怎麼會失魂落魄?不過這幾天在幫助一個支教老師校對整理文集,確實有點累。”我信口胡說。鈴子倒是對此沒有追究,可是我自己卻彷彿忽然看到了靈光一閃,有何不可?飄飄說過的,她正在寫一本關於山區孩子教育問題的書,我當然可以幫幫她。
“哦,我說呢,瘦了,又這麼蒼白,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鈴子調侃。
“那你也不可憐可憐我,還讓我給你煲湯。”我也不甘示弱。
“小彬看得我才緊呢,哪兒都不讓去,說要保胎,都是他媽媽教他的。我身體這麼好,哪裡要保胎?今天趁他不在家,趕緊來看你,你還不領情。”鈴子連珠炮似的說。
“哈,把你當大熊貓養起來了?當國寶的滋味不錯吧?”輪到我調侃她了。
“還好吧。終於有了自己的家,可以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胡作非爲了。小彬人也還好,對我也不錯,他就是有點貪玩,我現在這樣子,能不計較的也就不計較了。”聽着鈴子隨意地說着,我看不出她是否快樂。可是什麼叫“我現在這樣子”?懷孕也是女性比較有魅力的時候呢。
“看來還是有需要計較的事情。”我也開始尋根究底。
“需要計較的事情當然很多。以前是他天天接我下班,一起回家,現在經常電話遙控,我該不該計較?開始時他天天都要摟着我睡,現在經常一個人打遊戲到深夜,我該不該計較?這樣的小事還多了,我如果都要計較,我就不能活了。所以我就不計較,我掌握兩個原則,第一,他賺的錢要如數交給我;第二,不可以在外面過夜。其餘的,我睜隻眼閉隻眼就過去了。”
我愕然地看着鈴子。這還是那個心比天高的美麗女孩兒嗎?是因爲小彬太過現實,還是生活本身就如此現實?人一結了婚,就一定會走向這樣一種模式嗎?是什麼在維繫着婚姻?一紙婚書?愛情?責任?義務?錢?我真的無語,這不是我想要的婚姻,我要那個愛的人,窮也好,富也罷,只要能夠生死相許。
也許我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