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而過,言語暖本來計劃着早點回學校,她實驗還沒做完,奈何現在殘着一隻手,回去也是無用。她按照谷飛鳥給她的那個偏方,堅持每天喝一大碗又黑又苦的中藥湯。
自從那天谷飛鳥給她打了電話之後,言語暖的心思就被勾引了起來,一天不聽聽他的聲音,她就渾身難受,她問了苗滿倉,自己給谷飛鳥打電話會不會違反紀律?是不是不太方便?她記得谷飛鳥當初在火車上告訴自己電話號的時候是這麼說的,說有監聽,給她她也不能打。
苗滿倉說你打啊,沒事!放心打,他要是不方便接的時候就是關機的,只要開機就是方便接。
於是言語暖這電話打得滿天飛。
後來谷飛鳥終於受不了了,跟她說,晚上8點之後是他們的自由活動期間,最好這個時間打過來,其他時間一是有可能他關機,二是有時候他確實不太方便接。
有好幾次言語暖中午的時候打過來,他們正在吃飯呢,一桌子人就那麼曖昧不已的盯着他,盯得他胃疼,而且監聽那幫兄弟,也十分氣人,呆着沒事就拿他開玩笑。
言語暖得了命令,老老實實的每天晚上8點按時給他打電話。
她偶爾連哄帶騙的跟谷飛鳥撒嬌,說這湯藥實在是太難喝了!自己這手啊是不疼了,但是這胃呢,疼的厲害,這還是都怪你,你還得補償我!
漸漸的倆人聊得多了,谷飛鳥已經習慣了她經常性的耍點無賴,再不像剛開始那麼容易內疚、自責,偶爾也會回兩句嘴,開幾句玩笑,說言語暖你太嬌氣了啊,我還沒說你話多煩的我耳朵疼呢,我最近這聽力都明顯都下降了,我找誰負責去!
言語暖立刻接嘴,你找我啊找我啊,我會對你負責的,你真的聽力下降啊?你可別客氣,快來找我負責吧,我給你報銷飛機票錢啊?真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谷飛鳥一邊笑一邊說,恩,我信,我怎麼可能不信呢,你們西安那自古就出君子,最著名的就是那個嶽不羣啊,這人你認識吧?一定跟你特熟。你們倆都是君子,不過前面還得加個字,僞。
兩人之間的通話其實每次都很短,而且一直都是言語暖主動打給谷飛鳥,只有一次例外就是谷飛鳥給她偏方那次。
而且每次掛電話的時候,谷飛鳥態度總是很堅決,一般都會說一句,無聊,掛了吧!或者沒什麼事別佔用軍用線路,掛了吧。
然後就毫不猶豫的咔嚓掛了。
言語暖每次聽着電話那邊傳來嘟嘟的忙音,都有點失落。盯着電話默默運氣,自己這捕鳥計劃,實在找不到什麼突破口啊,除了每天按時按點的給谷飛鳥打個電話,關心下他的情況,她好像找不出什麼其他方法來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雖然谷飛鳥現在跟她很熟了,倆人有說有笑,沒事還打打擦邊球,偶爾也讓她臉紅心跳不已,感覺是挺親近,但是歸根到底,倆人的關係更像是朋友,很要好的朋友。
這麼始終沒有個實際進展,讓她有點着急。
她害怕啊,上次那個素描事件讓她深刻的意識到,谷飛鳥同志那絕對不是無人問津的垃圾股,那是人見人愛的大熱門啊!
天下美女千千萬,她實在是害怕什麼時候斜刺裡殺出個程咬金來。
人心不可測,長距離的戀愛都很容易出問題,更何況是長距離的單戀呢?
所以當務之急,是必須解決這無法見面的距離問題,空間的遙遠會造成心理上的遙遠。
她雖然暫時沒辦法拉近倆人的心理距離,但是她必須要找辦法拉近倆人之間的空間距離。
言語暖做了決定,要找個機會見一見谷飛鳥,這不僅是想要有所突破,更重要的是,她非常想他,這種想念,根本不是電話能解決的。
她每天都覺得自己記憶出了問題,怎麼腦海裡顯現的那張臉孔那麼不真實呢?
機會很快來了,這第二天就是元宵節,言語暖白天去了趟醫院,莊固淵最近研究了一下穴位的按摩,制定了一套按摩方法,言語暖立刻高高興興的學了起來。
言語暖在晚上八點準時打通了谷飛鳥的電話,她躲在陽臺上,藉着月亮的幽光,廢話連篇的講了半天甜而膩的話,鋪墊了很長時間,最後谷飛鳥說沒事了吧?
言語暖才期期艾艾的說,那什麼,我要回學校去了,能不能順路去看看你呢?爲了不讓谷飛鳥有拒絕的機會,她把莊固淵搬出來了。
“我昨天去醫院又跟莊主任談了下,他已經制定好了暫行的治療方案,這個需要配合上一套物理治療,還有一套穴位的按摩手法,我都學會了,這在電話裡也說不清楚,我得當面教你,你學會了之後要堅持每天按摩這些穴位,每個月還得定期做檢查。”
谷飛鳥問她,你一隻手怎麼學的按摩?
言語暖發現自己漏算了,支支吾吾,“那個,我錄了視頻的麼……”
谷飛鳥說那你把視頻文件給我不就得了嘛。
言語暖咬着嘴脣半天沒說話,心裡罵谷飛鳥你個呆鳥!你這個笨鳥!你這不解風情的蠢材!
谷飛鳥接着說,你什麼時候來啊?我得請假才能出去,最近時間比較緊張。
谷飛鳥沒說他上次執行任務的時候腦子一熱,放了兩下冷槍,回來就被慄孝國給狠批了一頓,最近他看見慄孝國就躲得遠遠的,不願意去觸他的逆鱗,這假期可不是那麼好請的。
言語暖有點沒緩過神來,“你讓我去啊?”
谷飛鳥說,是啊,你不是要把視頻給我嘛?
言語暖立刻搭上了斷開的神經線,啊哈!原來剛纔自己誤會了這呆鳥的意思,他本意不是在拆穿自己說學了按摩的謊言,他就是沒理解自己一隻手時怎麼學的,他說你把視頻文件給我,也不是說讓言語暖通過網絡什麼的給他傳輸,而是教他按摩手法的時候直接讓他照着視頻學就得了。
呦吼!
言語暖立刻原地滿血復活了,跟他商量時間。
谷飛鳥說那我們在瀋陽見吧。
“瀋陽太遠了,我到XX站下車吧,離你們那裡近一點,你來回也方便。”XX站不在火車的直達線路上,言語暖需要倒車,但她寧願自己費點事。
言語暖此前在苗滿倉那裡得到消息,谷飛鳥他們駐紮的地方比較偏僻,人煙稀少,而且他們那裡嚴格的封閉式管理,屬於最高級別的軍事保密單位,所以言語暖沒癡心妄想去他駐地參觀。
他肯請假出來見自己一下,就是極好的。
谷飛鳥他們那裡交通也不是很方便。她知道谷飛鳥從駐地到瀋陽要好幾個小時,他的假很難請,一來一回路上太耽誤時間了,如果真選在瀋陽,那兩人的見面真就是見一面那麼短的時間了,這可不是言語暖所希望的。
谷飛鳥說那你要倒車,不太方便吧,還是瀋陽好了。
言語暖態度很堅決,不不不,一定要在XX站,我票都買好了。
谷飛鳥也沒拆穿她,怎麼可能,我還沒答應你來,你就提前買好了票啊?
而且谷飛鳥覺得在哪裡見面這是小事,都可以,也就沒再堅持同意了,然後就聽見言語暖又非常無賴的自誇,“你有沒有覺得其實我挺賢惠的?”
谷飛鳥腦海裡浮現她洋洋得意的臉龐,心裡樂開了花,嘴上還不饒人,這一天天的都習慣了,不跟她逗兩句嘴就覺得一天還沒完,“賢惠啊……”他故意拉了個長聲,表示自己還真在認真思考,吊起言語暖的胃口來,然後很正經的慢慢說:“覺出一半來!就是前面的那一半,你知道吧?沒事了吧,那我掛了!”
言語暖這個氣啊,什麼叫前面的那一半?賢——閒是吧?
掛了電話谷飛鳥臉上還帶着笑意,高偉正好從衛生間出來,再一次將他逮個正着。
“哎,你怎麼又這麼快就掛了?哪有你這樣的,打電話的時候裝酷,掛了電話自己偷着樂,你多說兩句能死啊?表裡不一成這樣你圖個什麼啊?我跟你說,你這種人就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悶騷!”
谷飛鳥心情不錯,跟他扯了兩句洗漱去了。
高偉最近正在熱戀中,他如今的作息是這樣的,早晨起來去晨練,然後早飯的時候給女朋友打個電話,化身人肉鬧鐘喊她起牀,白天正常訓練,晚上8點解散之後,迅速鑽入衛生間洗漱,然後就躺在牀上開始跟女朋友熬電話粥,一聊兩個點都是短的,一直到女朋友睡着了,他這邊才掛線。
這跟谷飛鳥的表現簡直天壤之別。
熱戀中的人總喜歡跟別人分享下自己幸福的小心情,高偉本來想着自己談戀愛了每天跟女朋友黏糊,但是身邊的戰友還都單着,恐怕要羨慕嫉妒恨,他縱然是幸福的開了花,面對着這一窩子血氣方剛的壯小夥,恐怕也要表現的矜持點,自己的快樂不能建立在別人的痛快之上不是!
可是讓他憋着不表現幸福,這真太TMD難受了,憋不住啊!
他很可惱,覺得肚子裡已經再沒地方裝他秘密的小幸福了,他如同個懷孕的小媳婦,月份大了,藏不住了。
高偉這邊正惆悵呢,忽然發現他的親密好兄弟谷飛鳥好像也掉進愛情的小河溝了,嘿!他立刻找到了傾訴的對象。
高偉跟谷飛鳥的關係本來就好,倆人多年的兄弟,自然無話不談。高偉總是批評谷飛鳥,他覺得谷飛鳥這一點也不像是在談戀愛,老是端着架子,表現的不夠熱情。
他們每天晚上8點解散之後,就是自由活動時間,大家一般趁這個時候做些娛樂活動,或者打打電話。
谷飛鳥每天晚上8點解散了回到宿舍之後,就端坐在桌子旁邊等電話,人家那姑娘的電話不打過來,他就一直坐着等,也不說主動給打回去,而且明明就很享受這個電話,偏偏每次都像趕着救火似的就掛了,高偉很八卦的給他掐着時間,沒有一次超過5分鐘的。
這哪行啊!
他狠狠的把谷飛鳥批評教育了一回。谷飛鳥認真聽完他的長篇大論,就回了他三個字,你不懂。
高偉一肚子火,我不懂?我有什麼不懂?老子一個禮拜搞定婚姻大事!
然後他就在電話裡跟女朋友說了這事。高偉的女朋友聽他說完給出了自己的意見,每對戀人都有自己的相處模式,可能谷飛鳥他這是欲擒故縱呢?不過這樣的人她是不會喜歡的,高偉不可別跟他學,你要是敢對我那麼冷淡,我立刻就把你甩了找別人去。她最喜歡的就是高偉很聽話,是合格的24孝男友,鐵漢柔情。
把高偉哄的好樂呵。
這一天的電話粥熬的時間特別長,高偉刻意壓低過的聲音飄忽的傳進谷飛鳥的耳中,他正在準備一份訓練計劃,慄孝國最近有意讓他參與到人員的培養和訓練中來,他自己也很努力,但是高偉那邊黏糊糊的聲音真是有點打擾到他了,他有點分心,注意力不集中,心靜不下來,寫了老半天,也沒寫出個滿意的東西來,寫了刪,刪了寫,後來乾脆作罷,筆一扔不寫了。
高偉今天的電話已經進入到了尾聲,黏糊糊的最後跟女朋友道晚安,親一下再掛,再親一下就好,倆人你先掛我先掛的又推脫了半天,然後才終於掛了電話。
谷飛鳥不是有心偷聽,被他肉麻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高偉放下電話,開始往衛生間走,低低的咒罵了一句:“我靠,再親兩下,老子就硬了!”
谷飛鳥被雷劈中,“我艹!你TMD能不能不耍流氓!”
高偉在衛生間裡鼓搗了半天才出來,平躺在牀上回味剛纔的電話,一陣傻笑。
谷飛鳥真受不了他了,一本厚厚的書砸了過去,“你給老子矜持點!”
高偉樂顛顛的瞟了他兩眼,挑釁,“怎麼的,羨慕還是嫉妒?”
谷飛鳥罵了一聲滾。
高偉點了根菸叼着,嘿嘿的笑,“你小子裝什麼純情!都是大老爺們,我不信你就不想?”見谷飛鳥沒搭理他,高偉又自顧自得開始感慨,傾訴。
“唉,這結婚報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批下來!這麼天天憋着,快把老子憋瘋了,一天兒都不能忍了,老子就想趕緊回家抱着媳婦……艹!”他猛的站了起來,把半截菸屁股掐滅,“光是想想,老子又TMD硬了!”
谷飛鳥惡狠狠的盯着高偉進了衛生間的背影,咬牙,艹,你再TMD說,老子也硬了!
當天晚上,谷少校睡得不太好。
凌晨2點他醒了過來,高偉那個粗枝大葉的傢伙睡得正香。
谷飛鳥心裡暗暗罵了一聲,次奧!然後從牀上蹦了起來,偷偷摸摸的往衛生間去了。
他做了個夢,然後醒來的時候發現內褲需要換了……
這都什麼事啊!他也一大把年紀的人了,又不是什麼毛沒長全的狗屁騷年,怎麼還能幹夢、遺這種事!
丟死人,這要是讓別人知道,非得笑死不可。
他一邊對現場毀屍滅跡,一邊琢磨,剛纔夢裡到底夢到了什麼?他不記得有什麼特別限制級的場景啊,怎麼他家小小鳥就忽然精神了呢?
他不是個慾望強烈的人,雖然也偶爾求助五指君,但大部分時間他對這事熱情不高,他所有的精力都在日復一日的刻苦訓練中發泄掉了。
所以這不可能是他的問題,一定是昨晚被高偉這傢伙的滿口黃腔刺激的!
遇人不淑交友不慎啊!他忿忿。
谷飛鳥回頭瞅了一眼高偉,那傢伙睡得那叫一個無慾無求!
身體端端正正的平躺在被窩裡,閉着眼睛抿着嘴巴,滿臉的正氣!
嘿,谷飛鳥這個氣啊。心想,你睡着了還裝的這麼正氣幹毛啊,你這渾身每個毛孔都散發着猥瑣的傢伙!
他忽然起了玩心。
谷飛鳥躡手躡腳的走到高偉牀邊,抓住高偉的被角,忽然猛地掀起來。
高偉睡夢中被驚醒,警覺的神經立刻做出反應,就想從牀上彈起,可惜頭剛剛離開枕頭,就被谷飛鳥用被子矇住腦袋給按了下去。
谷飛鳥把高偉整個蒙在被子裡,然後蹦到他牀上,一頓拳打腳踢。
“啊!怎麼回事?小鳥你搞毛!大半夜的你瘋了!哎,我次奧……殺人了,放火了,出人命了,救命啊……”高偉被裹在被子裡壓住,動彈不得,連喊帶叫的掙扎了半天,被谷飛鳥一頓鑿,他折騰了半天,看也反抗不過,就不再掙扎,只是誇張的哀嚎不止,“大爺啊,劫財還是劫色啊?不要再打了,奴家受不住了啊……”
其實玩鬧的成分多,谷飛鳥也沒用力,又隔着被子,拳腳落在身上就跟撓癢癢似的,但高偉喊得淒厲,好像這裡是凌遲現場,隔壁宿舍的都被驚醒了。
幾秒之後門外傳來咚咚的敲門聲,問他們怎麼了。
谷飛鳥放開高偉,利索的蹦下牀。
宿舍門被人捅開,大夥都訓練有素,開個門用不了兩秒,七八個人站在門口問谷飛鳥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