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瞧着謝運良的表情很平靜,眼神裡一片坦蕩,她決定相信謝運良的爲人,覺得這事肯定不怪他,必然是對方不好。於是提了提氣,壯了壯膽色,她擠出個笑容給,本來想撫摸着謝運良的頭頂,可惜他們身高相差懸殊,只得拍了拍他肩膀,“這不是護短,我覺得這事肯定不怨我們。”
她瞭解的謝運良絕對不是個莽撞的孩子,他有把人打進醫院的本事,也有自己不傷半分撤退的本事,開玩笑,那是受過專業訓練的。
誰家孩子誰疼,家長既然把孩子交給學校,交給自己,她這個老師就必須負起責任。
她當輔導員的第一天起,領導跟她談話,說要有覺悟做一隻老母雞,雖然能耐不大,但是撲棱着翅膀,必須把學生給護周全了。
所以她一向秉承着內外有別的原則,回去學校她可能真會踹他兩腳罵他兩句,但這是在外面,她必須跟學生統一戰線,還要擋在他前頭,雖然那人站着比她高坐着比她壯,但是既然人家叫她一聲老師,就不能白叫,要殺要颳得從她這開始。
謝運良在旁邊咳嗽了一聲,臉紅了,有些尷尬。言遇暖其實只比他大兩歲,但特別喜歡扮作長輩的摸樣。
那人的視線在謝運良和言遇暖之間來回轉,“謝運良同學,全國青少年散打比賽亞軍,運動健將,武力驚人啊!普通人三五個肯定不是他對手。”
言遇暖頭皮有點發麻,她從來沒跟這類人打過交道,道聽途說的都是看守所裡如何黑,審訊時如何狠,老百姓打個官司如何拔層皮。這人着很溫和,面帶笑容,但她總覺得那笑容十分詭異,令她精神緊張。“所以我很驚訝是什麼人把他打傷?如果對方是普通人,那表明謝運良沒有反抗只是捱打,如果是專業的,那必然事出有因。對方傷的如何?”
“人都拉醫院去了。”那人用手中的油筆指着謝運良,“他一個打三個,把對方都撂倒了。”
言遇暖挺胸擡頭,那表情是絕不服軟的意思。其實她不過是表面裝出的強硬,她作爲謝運良唯一的家長,怕自己這邊稍一軟,對方就勢欺壓過來,謝運良會吃虧,所以梗着脖子挺着。
她對法律瞭解不夠,來的路上給一個律師朋友打了電話,對方說如果去了能見到人,那說明問題不大。如果真出了大問題,家屬是見不到人的。所以她一進門就見到謝運良還是放了點心,又見他很自由也沒被手銬銬起來,到底心裡還是有底了,覺得事情的最終結果估計就是花錢了事。如果是小打小鬧,只要對方願意和解,錢談攏了,中間給調節下。但聽說對方直接進醫院了,心想這怕是要鬧大,估計自己兜裡那10張粉票是解決不了了,難道要走司法程序?
她絕對不能讓謝運良留下案底。
她看了看謝運良,對方低着頭看着地板。看在她眼裡就誤會了,以爲謝運良是無助了,於是她的老母雞戰備狀態立刻提升了一個等級。
“我覺得謝運良的傷必須要去醫院處理一下,這事要怎麼辦我們要問問律師。”言遇暖想着必須得給那律師朋友打個電話,對方要驗傷,咱們也的驗,她不懂這個,可萬不能耽誤什麼取證時間,導致落了下風。
那人始終笑容可掬,“也行,該問的剛纔也問完了,對方的意思是想要私了。你們上醫院驗個傷,賠償問題大家再坐下來談嘛。言老師這裡給籤個字按個手印,給謝運良做個擔保,把人領回去,這幾天不能離開市區,隨傳隨到啊,這注意事項單子上都寫的聽明白,您看看。”他遞給言遇暖一份文件,示意她在這裡哪裡簽字,然後繞過桌子走過去拍了拍謝運良的肩膀,“別怕,沒事,那對面銀行有監控,明天調出來看看,這幾天老實在學校裡呆着,等通知吧,估計也不是三五天能完的,有個心理準備。”言語間居然是在安慰謝運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