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已經走到她身邊,高大的身影遮住了些光,言遇暖的視線追着他,脖子一點點向後彎,她懷疑自己已經把脖子折成了90度,可是還是覺得看不清那人,真的是他嗎?怎麼他長這麼高嗎?於是又擡高了些下巴——
“呃!”
有聲音在走廊裡響起,十分突兀,十分尷尬。
言遇暖梗着脖子、瞪着眼睛。
“呃!”
更加響亮的一聲再次想起。
她猛地捂住嘴巴,該死、該死、該死!
她惶恐的望着那人,覺得那人似乎彎了下脣角。
他停在言遇暖旁邊,居高臨下的俯視她,眼角眉梢全是崩不住的笑意。
“又沒叫你賠衣服,至於嚇成這樣嘛。”
然後他越過她,繼續不緊不慢的拾階而上,言遇暖聽見他說:“聖誕快樂啊。”
言遇暖捂着嘴巴,另隻手死命的壓着自己的胃,呃、呃的縮在樓梯間裡打嗝。
真是要了命了!
她緊張的聽着那腳步聲終於消失,放開嘴巴,放開胃,然後抱着頭痛苦的哀嚎,怎麼辦怎麼辦!
他看了自己一眼,於是一股電流從尾椎竄入顱頂,彷彿通了後背的督脈。
自己又看了他一眼,所以一股濁氣從丹田直衝咽喉,好像通了前胸的任脈。
如今她的怨氣在通了的任督二脈內飛速運轉,一會走的是自我安慰沒皮沒臉的大周天,一會進的是惱羞成怒羞愧欲死的小週天,最終把她從裡到外每個毛孔都刺激了一遍,練出個滴血般的大紅臉,可是她沒覺得自己練就了絕世武功,她覺得自己正處在練就絕世武功的前一階段:揮刀自宮。
這神功練與不練,都叫她死不瞑目。
她躲在樓梯間自怨自艾了半天,過一會兒打個嗝,過一會兒打個嗝,搞得哀怨的氣氛全都被破壞了。統共就見了他兩回,全都是丟人顯眼,這事要往好了想,她一定給人留了深刻的印象,往壞了想……
這還用想嗎?
她磨磨蹭蹭的上了12樓,傳來“叮”的一聲,轉頭一看電梯門正打開,從裡面出來2個人,一個是學生處張處長,一個是團委的肖宏。
肖宏看見她的大紅臉還問了一聲:“小言,你走上來的啊?”
她這個氣啊,不是節能減排不、開、電、梯、嗎!
一行人進了院辦旁邊的會議室,言遇暖找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下,生悶氣,繼續呃、呃的打嗝。
一屋子十多個人她也沒細看,反正看了也記不住,也懶得浪費腦細胞。
過了一會來人叫了老張跟老宋出去,老宋40多歲,穿件制服,言遇暖估計他是校保衛處的。
這到底什麼事啊,出動了院辦、學生處、保衛處、團委?難道是她手底下哪個搗蛋的傢伙捅了簍子?她緊張了,繃緊了腦袋裡的神經,朝肖宏的位置靠過去,小聲問:“肖姐,你知道叫咱們來是啥事嗎?”
肖宏搖頭,她也不知道,也是正值班被抓了壯丁。
言遇暖仔細看了看屋子裡另外幾個人,好像沒發現熟悉的面孔,旁邊有個正玩手機的人擡頭看着她笑了下,她也回了個笑,這種人家認識她、她不認識人家的事情發生的多了,她很淡定。
陸陸續續人被叫走了許多,會議室裡冷清了起來。
呃。
她還在打嗝。
旁邊那人放下手機,“你站起來,胳膊舉起來,儘量往上伸,”他站起來示範,“這樣,抻開了就不打了。”
言遇暖站起來,向上伸手,胳膊舉起就覺得肚皮一陣涼颼颼,猛的想起今天她臭美穿了件短外套,裡面是件剛剛蓋住腰的打底衫,這一擡手,估計就露了肚皮,還有秋褲、毛褲、牛仔褲那高低不同的褲腰,一時千姿百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