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結解開,自然歡喜。
谷飛鳥抱着言遇暖好半天,不明白懷裡這個女孩,如此嬌小的軀體裡爲什麼會裝着那麼寬廣博愛的一顆心。
金子般的心。
他實在是想不出別的形容詞了。
“遇暖,等我們結婚,我們就收養很多孩子,你一定會是最好的母親。”
言遇暖咯咯笑,“那是當然的了!不過孩子太多養不起啊,現在養個孩子很費錢的!”
他拍着她的背,“沒關係,我來賺錢,我真的很有錢,真的。”
言遇暖從他懷裡擡起頭,“你爲什麼會有錢?說說看你有多少錢?”
這事說起來話長。
谷飛鳥同志身爲特種部隊少校軍官,工資自然是不低的,他平時又幾乎不花錢,所以存摺裡有一筆存款這不足爲奇。這筆存款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六個零打底。
可是這不是他身家的全部,他真正的身家,遠比存摺上的還多兩個零
沒錯,他是身家過億的闊少。
這世界上知道他身家的人只有兩個人,一個是慄孝國,還有一個就是跟他一起合夥做生意的退役戰友,楚城。
大部分特種兵退伍之後都面臨一個安置問題。
這些人是訓練有素的鐵血戰士,他們所有艱苦訓練都是爲了戰鬥再戰鬥。這些人離開軍隊走入社會之後,會發現自己渾身本領沒有用武之地,很多人連最基本的謀生技能都沒有,他們當中很多人成爲了保安,保鏢,拿着非常微薄的薪水,過着很清貧的生活。
曾經的軍中驕子,從雲頭跌落塵埃,這種巨大的落差,令很多人難以接受。
有些人就此走上邪路。
這種安置問題不僅我們國家有,全世界的國家都有,從電影《第一滴血》可窺一斑。
楚城是因傷退役,退伍之後更是無以爲生,生活過的很艱難。
谷飛鳥私下裡拿出自己的積蓄接濟他,但鐵骨錚錚的漢子怎麼能靠別人的接濟活着?
楚城是個相當有頭腦的人,他身體雖然殘疾了,但是他腦子還在,他身爲特種軍人不服輸不退縮的精神還在。
那幾年正是房地產市場開始起步的時期,楚城瞄準了這個市場,拉了一幫退伍士兵,成立了一家建築公司。
楚城當時退伍的情況比較複雜,因爲某些特殊情況,他的傷殘級別定的很低,軍區首長們一直對他心有愧疚,所以知道他開了建築公司之後,多加照拂。
於是這家有部隊背景的建築公司,在當時混亂的房地產市場上迅速崛起,資產不斷翻番。
谷飛鳥作爲這家公司的注資人,最初的註冊資金50W全是他出的。那時候他自己也是個剛提軍官的窮人,兜裡沒有多少錢,50W中有一多半都是慄孝國借給他的。
谷飛鳥的意思,這50W都是他借給楚城的,公司跟他沒關係。
但楚城不這麼想,谷飛鳥是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更是在他最低迷的時候雪中送炭的恩人,他不能對不起恩人。
所以公司上市的時候,谷飛鳥分了不少股份,是公司第二大股東,他現在有多少錢,他自己也不知道。
言遇暖聽他交代完自己的身家來歷,驚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神啊!他居然是個極品高富帥……
她這是走的什麼狗屎運啊……
而且她又覺得自己有點配不上人家了。
她看了他好半天,從上到下看的仔仔細細,還是不敢相信,這麼一個極品,真的喜歡自己?
她很沒有底的小聲問:“你爲什麼喜歡我啊?”
谷飛鳥被她委屈的小媳婦樣逗笑,點了點她的鼻尖,“因爲你可愛唄。”
這麼不正經的回答,當然無法打消她心裡的疑慮。
“其實那些錢,我沒覺得是我的錢,如果真按出資比例來說,我們隊長才是最大的注資人,根本輪不到我頭上。公司我一天也沒管過,一個意見都沒提過,能發展成現在的規模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這錢我拿着始終覺得受之有愧。而且我對錢沒有太大的需求,要那麼多錢也沒用,我工資都花不完在銀行裡存着呢。我這兩年一直有個想法,想成立一個退役軍人的基金,幫助退役軍人儘快融入社會,拿那筆去做點事,但是太忙,實在沒有這個精力,一直就拖着。遇暖,以後我們一起做這件事!”
他的眼睛閃閃發亮,滿含期待,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美好的想象,他們一起養很多孩子,做一番有意義的事業。
在他那麼熱烈期待的眼神下,言遇暖實在很難保持平靜,她覺得自己渾身的細胞都在飽脹,愉悅歡喜的就快飛起來了,跟他一起的未來,簡直美好的無法想象。
倆人重新發動了車子,言遇暖現在再看這輛卡宴的時候,坦然的多,她必須要承認,有錢,確實是一件讓人身心愉快的事情,好像看人看事的角度都變了。
他有錢,恩,挺好,至少比沒錢好!
關於這輛車,退掉是不可能的,谷飛鳥說回去之後就過戶到他姐姐名下,言遇暖什麼時候有需要就拿去開。
然後他略有遲疑,談到他的家庭。
“我們家的情況比較特殊,遇暖,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每次說到他的家庭,他總是很猶豫很矛盾。
“我姐姐,她智商有點問題,是個智障人士。”他沉吟片刻,還是挑了這句說出來,表面的東西隱藏不住,先給她打個預防針,至於更深層次的秘密,他還沒有完全做好準備對她坦白。
那是他最無奈、最卑微、最不可對人言的秘密,是他生而有罪藏在衣服下的小。
言遇暖聽到他說起姐姐,但沒預料到他姐姐竟然是個智障人士,略微驚訝,想起那幾顆做工精緻的軟陶鈕釦來,如此手巧的人,居然沒有一顆玲瓏心,真是很遺憾的事。
她握住谷飛鳥的手,給他無聲的安慰,“需要我怎麼做,你都可以告訴我。”
其實他們還沒有談到孩子的具體安置問題,言遇暖覺得這事既然是谷飛鳥老早就決定了的,那他肯定早都已經做好了安排,到了該說的時候他肯定會說。他不想說,問也沒用。
雖然她豪邁的說什麼我們一起養,但事實上就只是個態度,真正要事無鉅細的安置這個嬰兒,谷飛鳥不可能靠她,至少目前不可能靠她。
所以最大的可能,還是會把孩子送回到父母身邊去。
他的父母,他的家,似乎是他的禁忌,言遇暖有了這個認知,自然就更不會主動發問。
直到他提起他的家庭,她纔敢表態。
谷飛鳥苦笑了下,“什麼也不用準備,你也不需要額外做什麼,我們把孩子送回去,安置好了就走。遇暖,這事,以後我再跟你詳細說,行嗎?”
他眼睛裡的苦澀與沉痛,瞬間擊中了她的軟肋,當然行,這有什麼不行的。
“我真是對不起你,說什麼慢慢來,不要急,可是我這邊的事層出不窮,根本沒給你慢慢來的機會,遇暖,你有沒有後悔?”
言遇暖使勁搖頭,“沒有,我怎麼會後悔,我高興的都快飛起來了。”
車子在紅燈處停下,路邊,一個男孩騎着自行車,後座上載着女朋友。兩人的耳朵裡各塞了一隻耳機,也許在聽歌吧,女孩把頭靠在男孩背上,很悠然甜蜜的樣子。
谷飛鳥看着那對小情侶,有短短的走神,他不知道別人談戀愛都是什麼樣的,但肯定不是他跟言遇暖這樣的。他們似乎直接越過了戀愛初期的甜蜜,進入了生活的無奈瑣碎。
一點也不浪漫。
他這輩子只談過兩次戀愛。
第一次是極不成功的。當初追求宋蕊的時候,他諮詢了很多人的意見,用嚴謹治學的態度虛心學習了最轟轟烈烈的求愛方法,儘管那些方法他不很懂也無法理解,但是行之有效馬到成功。可是相處之後,宋蕊經常很生氣的說他木頭,不懂浪漫。那些看似放之天下皆準的戀愛技巧,在兩個人真正相處起來之後,忽然沒用了,談戀愛,談的是心,他沒把心放進去,女人都能感覺的到。
言遇暖是他這輩子的第二個戀人,但講到心動,她是他的第一次。他真的動了心,想把全天下都奉送在她面前,只求她一笑。然後他發現,自己真是木頭,完全不懂浪漫,宋蕊罵他罵的對。
他忽然好羨慕車窗外的那對小情侶,跟心愛的人在一起,騎着一輛破自行車纔是最幸福的吧?
果然他是個笨蛋,買的哪門子汽車做禮物啊。
“遇暖,一般人談戀愛的時候都幹什麼啊?”他轉過頭來看着她,很是虛心好學的樣子。
言遇暖也不知道。
但是沒吃過豬肉也看見過豬跑。
女孩子,天生就比男人多一根浪漫的弦。
比如在這美好的三月,攜手踏青,找一處風景秀麗之所,眺一眺遠山,掐兩隻楊柳新綠。
紅燈結束之後谷飛鳥默不作聲的啓動車子,GPS導航閃爍,過了不一會他找了個停車場把車停下,走到副駕駛位給言遇暖開了車門,很紳士。
言遇暖不解,這是要幹什麼?
谷飛鳥在三月溫暖的春風中風度翩翩的微笑。
“言小姐,可否隨在下一起去江邊,掐兩片柳樹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