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生命,總是令人心生許多感慨。
言遇暖抱着那個軟軟的襁褓,只覺得自己手中的小娃輕的感覺不到,但是她的手臂又被壓的有點軟弱無力。
這是一個生命的重量,從現在開始,這個小生命就跟自己息息相關了。
她激動的有點微微顫抖。
她側了下身,把嬰兒的小臉蛋湊到谷飛鳥跟前,喜悅與感動交織。
孩子雖然有點早產,但是非常健康,重七斤六兩,身強體壯。
言遇暖把孩子報給保姆看,這孩子能如此健壯,都是她這幾個月來對張曼曼盡心照料的結果。
產房裡還有一部電梯,張曼曼已經被護士送到了樓下的病房。
三個人抱着孩子下了樓,走到張曼曼病房門口的時候,保姆回身把兩人攔住了。
張曼曼已經提前吩咐過保姆,孩子出生之後不要抱給她看,她怕自己會受不了。
不知道經過了剛纔那麼慘烈的掙扎,張曼曼的想法有沒有改變,保姆讓兩人在門外等,她進去問問張曼曼的意見。
保姆輕手輕腳的走進病房,病牀上的張曼曼艱難的睜開眼睛,看見只有她一個人的時候,臉上閃過極複雜的情緒,緩緩的又把眼睛閉上了。
谷飛鳥支付了高額的費用,張曼曼的病房是高級VIP,還配備了一個專門的護理人員。從手術室出來之後已經給張曼曼做了清理,所有事不需要家屬操心,都安排的妥妥當當。
剛纔的生產耗費了張曼曼大量的體力和精神,這會兒正處在極其疲憊的狀態,掛了營養液在補充體力。
保姆低聲的問她,感覺怎麼樣?孩子挺好的,她想不想看看?
張曼曼緊閉着眼睛,蒼白的嘴脣顫抖了兩下,艱難的搖了搖頭,“不,讓他們直接抱走吧。”
她的眼角淌下淚來,無聲無息的沾溼了枕巾。
保姆給她擦掉眼淚,嘆了口氣,她沒立場勸,這幾個月來跟張曼曼相處的很好,她的掙扎和猶豫都看在眼裡。
可她是一個專業的月嫂,有些程序上的事,她得做到盡職盡責,比如新生兒的初次哺乳。
孩子出生半個小時左右應該進行第一次哺乳,張曼曼不想見孩子,但還是可以通過別的方法採集初乳給孩子吃,只是不知道她願不願意。
張曼曼願意,她上了孕育課程,知道初乳的重要性,她能爲這孩子做的已經太少太少。
她強撐着身體在保姆的幫助下坐了起來,病房的隔音非常好,室內一片安靜,這時候門外傳來一陣極輕的哭聲。
新生嬰兒的哭聲,很委屈,很無力,吭吭唧唧又聲嘶力竭。
張曼曼猛然的擡起頭,看向門口的方向,眼淚止不住的涌了出來,情緒激動,受了很大的刺激,“讓他們走,快讓他們走……”
她緊緊抓着保姆的胳膊哀求,只覺得魔音穿耳,快把她逼瘋了。
言遇暖抱着孩子在門外等着,她的手腕剛剛拆了石膏,還有點不敢用力,抱了一會就覺得有點吃力,谷飛鳥想接過孩子來抱,言遇暖又怕他粗手粗腳的弄不好,兩人在門外倒手的時候,還是驚動了酣睡中的嬰兒。
嬰兒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哭,哇哇的哭,聲音不大,但是母子天性,血肉連心。
保姆趕快安撫了下,跑出病房讓兩人把孩子抱走,張曼曼的情緒太過激動,恐怕不是好事,她隱隱有產後抑鬱症的徵兆。
兩人不敢懈怠,趕緊抱着孩子閃遠了,好在病房裡有保姆和醫護人員照顧,他們也不用太費心。
孩子不能跟母親在一起,只好送去育嬰室。
兩人站在玻璃窗外面看了一會,同時生出一股淡淡的哀傷,感覺非常無力。
谷飛鳥摟了摟她的肩膀,決定帶她去吃點東西,忙了一晚上還餓着呢,這裡沒有他們能插手的地方。
兩人在醫院旁邊一家24粥吧喝了點粥,言遇暖說給張曼曼和保姆帶點吃的回去吧?
谷飛鳥說不用,有專人負責照顧她的飲食起居,有錢好辦事。
言遇暖哦了一聲之後問他,那要花很多錢吧?
確實需要花很多錢。
言遇暖聽到那個價格之後瞪大了眼睛,半天沒說出看話來,那價格也有點太誇張了吧。
谷飛鳥沉默了兩秒,問她是不是覺得自己這麼做太浪費了?
言遇暖連忙擺手,不,我沒那個意思,多少錢都值得花。
谷飛鳥看了她半天,沒從她臉上看出什麼端倪來。
倆人吃飽飯往醫院走,就着月亮地討論如何帶孩子走的問題。
新生兒24小時內會接種各種疫苗,接受一些列檢查,沒問題的話一般3天就可以出院了。兩人要在這三天做好帶孩子上路的準備,孩子太小,不能坐飛機,坐火車也不方便,最好的辦法是自己開車。
可是這裡是南京,他們都沒有車。如果借一輛的話,還要還回來,非常麻煩。
回醫院的路上路過一塊汽車廣告牌,LED視頻廣告在黑夜裡閃閃發光。
谷飛鳥拉着言遇暖站定了,指着廣告牌上的車問言遇暖,“你喜歡哪輛車?”
言遇暖擡頭看,她不懂車,霓虹燈閃過,其中某一輛看着挺順眼,“這個挺好看的。”
卡宴。
谷飛鳥有點爲難,“這個稍微有點貴了。”
恩?
言遇暖擡頭疑惑的看了看他,怎麼忽然討論起這個了。
谷飛鳥指着屏幕上正閃過的一輛途觀,“這個比較實用,不過你不喜歡這個樣子的吧?”
言遇暖點點頭,“不喜歡。”
谷飛鳥又看了一會,“明天正好有車展,我們去看看吧?”
言遇暖驚了,“你要買車?”
谷飛鳥笑了笑,“是啊,我們正需要車,以後孩子用車的地方有很多,就趁現在買了吧。”
言遇暖傻傻的看了他半天。
夜深人靜,街上空空蕩蕩。
谷飛鳥低下頭,捉住她的紅脣,他早就想這麼做了。
言遇暖被這突如其來的吻打斷思考,被他禁錮在懷裡。
哦……
其實她也早就想這麼做了。
倆人在醫院的走廊裡枯坐一晚,第二天早上谷飛鳥真的帶了言遇暖去看車展,而且當場拍板定了一輛車,就是言遇暖昨天隨手一指的卡宴,手續齊全,馬上提貨。
言遇暖終於反應過來什麼地方有問題了,谷飛鳥花錢是不是有點太大手大腳了啊?
給張曼曼安排住院、護理,他因爲心懷對故去戰友的愧疚,所以極盡可能的照顧周到,多花點錢,這很應該。而且張曼曼也確實非常可憐,這錢花出去能讓她得到最好的照顧,心情也舒暢些,很值。
可是忽然就買了輛車,這是不是有點太誇張了啊?
這、這人!是不是有點敗家子不會過日子啊?!
辦理車子手續的時候言遇暖一直皺着眉頭肝顫,那都是錢啊,真金白銀的錢啊!好多錢!早知道這車這麼貴,她死也不會說喜歡的,她也不是真喜歡啊,她就是隨口一說啊……
谷飛鳥給車子辦手續,直接寫了言遇暖的名字,讓言遇暖驚得下巴差點掉了。
什麼!這車是送給自己的禮物?70多萬啊!
她死死的抓住谷飛鳥的胳膊,拼命想搶回自己的身份證,不行,絕對不行,這太貴了,怎麼能寫她的名字!
谷飛鳥微微揚手就把身份證舉得老高,言遇暖又蹦又跳,就是拿不到。
他還笑的很歡暢,嘲笑她小短腿。
言遇暖真急了,生氣,谷飛鳥你別玩了,這事能開玩笑嘛!
谷飛鳥攬住她的腰把人卡在懷裡,身份證直接交給工作人員,“我沒玩,也沒開玩笑,我給你買輛車怎麼了,”他湊到言遇暖耳朵邊上小聲道:“咱倆兒子都有了,你忘了嗎?”
言遇暖大窘,使勁掙扎,可惜掙不脫。
他壞笑着將她摟在懷裡,賊兮兮的又加了一句:“等將來咱們自己有了兒子,我給你買輛更好的,生一個買一輛,生兩個買兩輛,沒準咱們就能成立自己的車隊了……”
我的天呀,這個流氓,言遇暖使出渾身力氣捶他,誰要給你生兒子!
插科打諢的把正事全都忘了。
最後言遇暖被塞進卡宴豪華的車廂裡,谷飛鳥發動車子,平穩的一路向醫院開去。
言遇暖伸手在車廂裡東摸摸西摸摸,一邊肝顫心疼,一邊也充滿好奇興奮。
卡宴啊,她名下的。
木已成舟,她也沒什麼可說的。可是關於谷飛鳥這大手大腳花錢的作風,她給以了非常嚴肅的批評!
谷飛鳥認真的聽着,很高興,一點看不出不滿意,等她說完了,笑呵呵的掏出自己的銀行卡往她手裡一塞,“給,以後我的錢都給你管着,我都聽你的。”
言遇暖說你嚴肅點,我纔不管你,你自己管着,我是在跟你討論生活習慣問題。
谷飛鳥靠路邊停了車,轉過頭很認真的看着她,“遇暖,我也很嚴肅的。一直都沒人管我,其實有人管的感覺挺好,我願意被你管着。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其實我沒有大手大腳的習慣,也不是什麼敗家子,我一直都是光攢錢不花錢,錢在銀行裡放着就是個數字。賺錢不花,很沒有成就感。這兩天是花了不少,不過都花在刀刃上,我覺得很高興。”
言遇暖看他的樣子不像在開玩笑,於是試着問了一句,你很有錢嗎?
谷飛鳥摸了摸她的頭,“應該比你想的有錢。”
他又把銀行卡塞進她手裡,“拿着,我跟你保證,咱的錢肯定夠花,買車,買房,養你,養兒子,都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