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Chapter73笨蛋女人
“你想幹什麼？”凌智看着面前笑意冷森的男人，猛地打了一個寒顫。
“很簡單，”安新年忽然站了起來，直勾勾的眼神盯着他，一字一字地吐道，“我是來替凌瑄討回公道的！”
凌智心中害怕，面上卻強作鎮定，輕笑出聲，說。“那你應該去找莊海義，找我做什麼？”他故意大聲地說，給自己打足底氣，“當年，可是他親手把凌瑄送進監獄的！”
“沒有錯！”安新年一步步朝他逼近，“是他親手把凌瑄送進監獄，但卻是你，派人在監獄裡暗殺了他！”
這麼多年過去了，居然還有人知道，凌智猛地往後退了一步，強作鎮定，“笑話，你到底什麼人，你最好現在馬上在我眼前消失，否則小心我告你誹謗！”
“你怕了？”安新年刻意地輕蔑一笑。
“站在原地，不要動！”凌智忽然厲聲喝道，這個傢伙，讓自己感到了害怕，別再靠近了，再靠近，他真的保不準自己會不會對他下狠手！就像當初毫不留情地對自己的親兄弟凌瑄下手一樣！
安新年邪魅一笑，停了下來，沒有再向前一步。
“說吧，你想要多少錢？”凌智極力控制住跳躍的情緒，收斂住面部所有的表情，冷冰冰地說。但凡有人挖出別人過去的秘密，一定是爲了達到某種目的，而在他看來，這個傢伙挖出自己以前的事一定是爲了錢，而且還是一筆數目不小的錢。
“既然你要談錢，很好，”安新年笑了一下，眼神忽然變得尖銳，慢慢伸出一個手指頭，豎了起來，幽幽吐道，“一個億。”
“什麼？一個億？”
凌智明顯怔了一下，這個傢伙，可惡！胃口未必也太大了吧！一個億，休想！他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你看，”安新年輕蔑地笑了，“我還以爲凌先生有誠意跟我談呢！”轉而立刻換上了一副嚴肅的表情，“既然不願意拿出一個億來跟我交換，那麼，你就乖乖地聽我命令行事，否則——”眼裡忽地閃過一道寒光，“否則，我安新年一定會讓你身敗名裂，死得比凌瑄還要慘！”
安新年忽然伸出手用力地扼住凌智的喉嚨，狼一樣狠戾的眼神逼視着這個害死了凌瑄的可惡傢伙！
“聽到了沒有？”
被扼住幾乎就要停止呼吸的凌智無奈地點了點頭。
安新年滿意地笑了，慢慢將手鬆開。
“咳咳咳——”
一陣猛烈的咳嗽，凌智已經忽然如同一頭迅猛出動的豹子衝了過來，準備對安新年來一個絕地反擊，他的動作雖然快，還是沒能快過安新年的掃堂腿。
撲通——
凌智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安新年走過去，狠狠地踩在凌智的腰上，用力地碾壓，“你——最好——給——我——放聰明一點——”
一字一字從他口中吐出，又狠又絕，上了年紀的凌智完全沒有辦法鬥過這個傢伙，無奈地沉重地嘆息了一聲，垂下了頭放棄了掙扎。
安新年就是有這樣的本事，只要將一個人建立起來的自信完全打壓下去，那麼，這個人在他面前將再也無法反抗！
“好了！起來吧！”安新年伸出手將凌智拉了起來，這個時候的凌智已經完全變成了安新年的僕人，對他的話言聽計從，不敢再有半點的反抗。
安新年邪魅地笑了，很好，這就是他要的效果，他的目的達到了。
“你過來——”他伸出一個指頭，勾了勾，凌智立刻乖乖地走了過去，“很好，接下來，我要你……”他將自己的意志強加給凌智，“聽明白沒有？”
“你最好把這件事辦好，”安新年冷聲說，“否則，我不敢保證你的寶貝女兒知道自己一直敬仰的爸爸是一個殺人犯，會有什麼過激的反應……”
“不要，不要！”凌智忽然開口，“我會按照你說的做！千萬不要傷害我的女兒！”
很好，這個傢伙的軟肋就是他的女兒，早知道，他也不用費勁心思去挖他以前做過的錯事，直接綁了他的女兒，拿他女兒威脅他就好。
病房。
“瑾嵐，”蕭三握着尚瑾嵐的手，忽然萬分歉疚地說了句，“對不起……”
“幹嘛要說對不起？”尚瑾嵐不解地看了眼蕭三，怎麼感覺他今天怪怪的呢！
“因爲我的錯，”蕭三深吸了口氣，這些天的折磨真的讓他沒辦法再繼續隱瞞下去了，“都是我的錯，你纔會……”
他鼓足勇氣開口告訴瑾嵐真相，雖然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得住，不知道她會不會因爲這件事，而怪罪自己，不要原諒自己！
躺在牀上的尚瑾嵐不解地看着蕭三，他是怎麼了，從來沒有這樣過跟自己說話。
“我不知道孕婦不能螃蟹，我真的不知道……”蕭三緊張地咬了下嘴脣，十分歉意地看着瑾嵐，“所以你纔會住進醫院……”
原來他是在爲自己住院的事內疚自責，尚瑾嵐脣角刻意擠出一絲輕鬆的笑容，溫柔地說：“沒事的，三哥，你看我跟寶寶不也平安無事嗎？”
“不是的，寶寶已經沒了……”蕭三不想再隱瞞下去，這件事她早晚要知道，他不想她一直活在欺騙當中。
什麼？
尚瑾嵐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三哥剛剛說什麼，寶寶沒有了嗎？不，不會的，她不信！不信！
“是真的，對不起……”蕭三將真相無情地告訴她，“孩子沒有保住，因爲怕你受刺激，所以纔會隱瞞你……”他的話聽上去是那麼地可信，尚瑾嵐儘管一百個一千個不願意相信，可心底的天平還是漸漸傾斜了，三哥說的都是真的，是真的……
眼淚很不爭氣地在眼眶裡打轉。
她的手搭在小腹上，已經沒有了任何感覺，因爲，因爲那裡面已經沒有寶寶了！沒有寶寶了！
“對不起……對不起……”看她傷心難過的模樣，蕭三心慌了起來，一個勁地抽着自己的嘴巴，不停地說對不起。一個耳光比一個耳光狠，都是他的錯，若不是他的過失，一切都不會發生！
“不要！三哥！”
尚瑾嵐伸出手攔住了他，看他這麼一個勁地虐自己，她的心也跟着不好受了，寶寶已經沒了，三哥就是因爲這件事抽死自己，寶寶也不會回來了……
“你也是無心的，”嘴上雖是這麼說，她的心還是隱隱作痛，像是被刀子割一般，“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蕭三才慢慢停了手，臉上仍是一臉悲傷，他真誠地說：“瑾嵐，你放心，以後我會好好照顧你……”
話音剛落，尚瑾嵐搖了搖頭，看着蕭三，請求的口吻，說：“三哥，我想一個人呆會兒。”
蕭三愣了一下。
瑾嵐她需要一個人好好靜一靜。
“我去外面呆一會，”他說，“你有事就叫我。”
“嗯。”
尚瑾嵐點點頭，目送他走了出去，關上了門。
終於，再也忍不住了，在眼眶裡打轉的淚終於不受控制地嘩嘩流了下來。蕭三就在門外，尚瑾嵐極力忍着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她用力地咬緊被角，小聲地嗚咽了起來，喉頭哽咽着，淚水模糊了雙眼，心一陣陣縮緊，痛，痛到不能言說，對不起，寶寶，是媽媽不好，沒能好好地保護好你，對不起……
蕭三在門外悔恨地攥緊了拳頭。尚瑾嵐不怪他，讓他心裡更加地不好受了。
林西韋被關在這所黑暗的小屋裡已經三天了。
三天，沒有喝過一口水，吃過一粒米。
凌寶貝想盡一切招數折磨他，一定要從他口中套出些話來。這個林西韋的嘴，卻比死鴨子還要硬！三天來，她什麼都沒得到。凌寶貝真的覺得自己快要沒招了，她泄氣地問：“林西韋，你真的不打算說嗎？”
林西韋冷哼了一聲，完全無視她的問話。
“你——簡直要氣死我了！”
凌寶貝徹底崩潰了，D從身後走了上來，拉住了凌寶貝，在她的耳邊小聲說：“寶貝，我們這麼下去不是辦法，這個傢伙不會說的，不如直接去問莊厲曜！”
“笑話！”凌寶貝冷眼斜了一眼D，莊厲曜是什麼人，以凌寶貝對他的瞭解程度，他一定更不會說的。看來，她還得想想其他的辦法，眼珠子飛快地轉了一圈，凌寶貝看了眼D,吩咐道：“D，既然他什麼都不肯說，算了，放他走！”
“是。”
雖然不明白凌寶貝爲什麼會突然改變了心意，D還是走了過去，替林西韋鬆綁。
林西韋抖了抖身子，站了起來，三天不吃不喝不說話，他還能如此精神，是靠着一股什麼力量支撐到現在的呢！真是令人吃驚。
D將林西韋送到了門口。
“抱歉，這三天讓你受苦了。”
林西韋看了眼這個什麼都聽凌寶貝行事的傢伙，苦澀地一笑。
“你不需要跟我說抱歉，我知道這不是你的本意。”林西韋的西裝雖然有些褶皺，但還是將他整個人襯托得非常英俊，他看着D，輕嘆着說，“D，莊厲曜是我的好兄弟，他的秘密我不能泄露，但我衷心地希望你能幫助凌寶貝查出來你們想要的答案！”
一席話，聽得D心裡更加疑惑了，林西韋是因爲不能背叛莊厲曜，這三天才會說什麼都不泄露半個字嗎？但是他又希望自己能跟凌寶貝找到問題的答案，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D看着林西韋偉岸的身影漸漸消失，嘆了一口氣。
這時，凌寶貝走了過來，輕拍了一下D的肩頭，“喂！你在想什麼？”
“寶貝，你說我們是不是做錯了？”D忽然開口來了一句。
“哪裡做錯了？”凌寶貝的臉色明顯變了一下，有些不高興地說。
“爲什麼一定要知道他們之間藏着什麼呢？”D不解地問。
凌寶貝忽然給了D一拳，“難道你不想知道厲曜爲什麼忽然跟瑾嵐分手嗎？這裡面一定有隱情！”
“可是……”看到凌寶貝的表情不對，D欲言又止地說不下去，還是鼓足了勇氣，說下去，“可是，感情不是兩個人之間的事嗎？我們做外人的，爲什麼要插手呢？”
“不！我纔不是什麼外人！”凌寶貝忽然開口說，語氣變得十分認真起來，曾經瘋狂迷戀莊厲曜的她得不到莊厲曜的愛，已經在心底把他幻化成自己最重要的親人了，他的幸福就是自己的幸福，凌寶貝清楚地知道厲曜有多愛那個叫尚瑾嵐的女人，他會忽然變得這麼冷，拒尚瑾嵐於千里之外，一定是有原因的，她希望看到他幸福，看到他們兩個幸福！
D沉默地不說話了。
夜深。
醫院的天台上。
尚瑾嵐一個人偷偷地跑了上來，坐在邊沿，吹着夜裡的風，有點涼，她緊了緊身子，抱緊了自己，只有這樣才能感覺到一絲絲的溫暖。
身後忽然響起了細細的腳步聲。
她驚地回頭，竟然看到了自己心底一直渴望見嘴上又不肯承認的人——沒錯，是他，莊厲曜！
“你怎麼來了？”尚瑾嵐嘴上依舊強勢，不肯服輸，“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莊厲曜沒有說話，而是一步一步地朝她走了過來，伸出了手，友善地笑了一下。
尚瑾嵐怔了一下，他還會對自己笑嗎？他不是一直在恨着自己嗎？還是之前他對自己的態度不過都是在演戲？
他溫柔的笑容讓她不禁心動，尚瑾嵐試探着將手伸了出去，搭在了他的手上。
“誰有空來看你笑話！”莊厲曜忽然用力地一拉，將她從臺子上拉了下來，立刻放掉了她的手，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笨蛋女人，你找死啊！坐在那麼危險的地方！”
每一句話都是在罵她，不知道爲什麼她卻聽出了他對自己的關心，心底居然還覺出了一絲絲暖意。尚瑾嵐，你是昏了頭了嗎？清醒一點！吃過虧，上過當，還不知道教訓嗎？
“喂！我警告你，笨女人，在我沒有允許的條件下，不准你讓自己陷入那麼危險的地方，聽到沒有？”
耳邊是熟悉的他說話的方式，總是喜歡命令別人的口吻，這個傢伙，還真是一點兒都沒變呀！
“你還在關心我嗎？”尚瑾嵐抽了一下鼻子，反問。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在關心你了！”莊厲曜極力否認，刻意將目光轉移到別處，不去看她。越是躲閃，越是暴露了他心底深處的想法。
在感情上還比較遲鈍的尚瑾嵐卻看不到莊厲曜的心，就算看得到，像她這樣單純地冒傻氣的女孩又怎麼會看得懂他的心呢！
“走啦，回你的房間去睡覺，不要在這上面裝神弄鬼得嚇人。”
她還以爲，他們之間要老死不相往來了。
“你爲什麼會來？”尚瑾嵐往前走了一步，忽然轉過來，盯着他，問。
莊厲曜被她的眼神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很快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將眼光轉向了別處，冷冰着語氣說：“我來看你死了沒有？”
這個傢伙說話還真不是一般地氣人，雖然以前他也常常跟自己鬥嘴，可是以前的自己會覺得甜蜜，現在卻覺得他說的每一個傷人的字眼都帶了一把利器，觸碰不得。
尚瑾嵐委屈地垂下了頭。她不該問的。明明知道會得到這樣受傷的答案，爲什麼還是忍不住要去問！
看到她委屈的樣子，莊厲曜的心跟着緊了一下。
對不起，我親愛的老婆，等我死了，你一定會原諒我的，對不對？
原諒我現在沒辦法告訴你，我愛你，很愛很愛，比愛我自己的生命還要愛，原諒一直偷偷地躲在暗處看着你，原諒我剛剛因爲太擔心你會出事，對你大聲地吼了起來，原諒我現在對你所做的所有的事……
“孩子沒了，你知道嗎？”走在前面的尚瑾嵐忽然咬緊嘴脣，蹦出了這麼幾個字，“是我們的孩子，他去了天堂……”
說着，眼淚已經止不住地在眼眶裡打起了轉。
莊厲曜的心跟着又是一陣緊縮，顫慄了起來。那是他們的孩子，他知道，他現在真的不在了，沒有了，一切都按照自己的計劃在進行，爲什麼當他親耳從她口中說出的這幾個字，心會如此地難受！
“是嗎？”莊厲曜反問了句，裝作不知道。
“你不開心嗎？”
尚瑾嵐忽然停住了腳步,一字一字地問。
莊厲曜沉默了，半天沒有說話。他怎麼會開心！
“如你所願，孩子沒了，我們之間真的什麼都沒有了。”她語氣冰冷地說。
夜風涼颼颼的，呼呼吹過耳邊，像一把把無情又鋒利的刀子刮過她的臉。尚瑾嵐瘦小的身子在風中就像是一朵孱弱的木棉花，似乎隨時都有可能被風折斷！
看到她如此纖弱的模樣，莊厲曜無數次想要衝上去，將她攬進自己的懷裡好好地呵護，給她最溫暖的懷抱，但他不能，他無數次壓制住自己的衝動，停在了原地，沒有向前半步。
不，不可以！
他不可以讓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一定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