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好熟悉.好像是在最難受的時候.總會有個模糊的影子湊上前爲他輸送靈力.那清冽甜美的靈力.絕不是普通神族能擁有的..那是一股廣闊無垠綿延不絕的神力.
不管她是誰.都只能是他..金虹長風的女人.
“我帶你去見一個人.”他那麼說着.不給紫夜反駁的機會.就把她抱在了懷中.朝着九華殿的方向飛去.
九華殿正後方.是金虹長風的凌雲閣.緊緊挨着的是紫夜的閨房.
此時雖已是四月.但東嶽的夜晚仍舊是春寒勃發.涼意滲骨.腳下的樹枝都還裹着透明的水晶外衣.讓整個玉皇頂都穿上了銀色的素裝.
凌雲閣
偏廳上.青衣丫鬟正蹲着輕輕撥弄着火盆裡的火.一個穿着白色長裙的女子坐在火盆旁.披着薄薄的狐裘毛小坎肩.她的膝上放着一個精緻的鏡子.長長的黑髮順着椅子垂落.黑亮如滑落的綢緞一般.看到金虹長風和紫夜從空中飛來.她擡首淺笑.瞳孔都被笑意溢滿.
這一笑.瞬間百花羞色.世界都亮了起來.
紫夜呆呆地看着她.臉上的表情已完全呆滯了：呃.女版的金虹長風.竟是能長成這個樣子.
“師傅.你怎麼變成女的了.”紫夜緩緩伸出手就要去觸碰她的臉.
一方紫袖斜斜伸過來握住她的手.頭被他強行往下按.不知不覺就行了個禮.“風兒帶着小徒紫夜見過母親.”
“母親…….”紫夜愕然道.愣愣地看看金虹長風..這女神般的女子是龍族公主月華.
“紫夜.我可是想見你很久了.”月華雙眼溫柔地看着還在發呆的紫夜.
“我是師傅救回來的徒弟.”說到這.一顆心忽然沉下去..據說她已飛昇成大神.久居與長生殿.沒有天帝的允許.輕易不能見留在凡間的親人.
她..是回來參加婚禮的.
紫夜抓抓頭又扯扯耳垂.還是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彼時的心情.於是做出端莊的模樣.道：“很高興見到你.”應該慶幸的是在善儀苑的那段時間.讓她懂得端莊是個什麼模樣.
“恩.”月華看了一眼金虹長風.露出奇特的笑容.“你……你知道長風要結婚了.”不知道爲什麼.紫夜不敢看她的笑容.她是那麼高貴聖潔.令人覺得多看一眼都是對她的褻瀆.
“我已經通知長卿和暗雅了.他們一會也要過來了.”金虹長風走上前.輕輕爲她整理着微微斜落的坎肩.“母親.你剛回來也累了.可以休息一會.”
月華瑤瑤頭.反手輕輕拍了拍他的手.“沒事.我想給紫夜看看你小的時候.”
“師傅小的時候.”紫夜立時來了興致.走過去站在她身後.跟她一塊兒看.
“來.坐到這裡來.”月華向邊上挪動着.爲紫夜挪出了一個空位.柔聲叫着.讓紫夜和她坐到一起.
“母親.這個不要給她看…….”金虹長風伸手欲要奪走她膝上的鏡子.
月華輕輕打掉他的手.橫了他一眼.語氣裡帶點嗔怪.道：“我都看幾十萬年了.你還在意多看一次.”說完便不理他.只轉眸看着紫夜笑道：“還是.風兒不想讓紫夜看.”
金虹長風立馬就縮回了手.
紫夜的目光早已被鏡子裡的影像所吸引.
那是兩個長相一模一樣的兄弟.所處的空間卻不一樣.不知道是誰爲他們打扮.他們兩居然每次所穿的衣服和髮型都幾乎完全一樣.都是蜀錦富貴雙繡花襖.一樣的短褂.一樣的梳起黑髮又一絲不苟地束在金冠中.
只不過.時光荏苒.二人已經長大.凡間的那個臉上的笑容漸漸變得邪魅.而東嶽上的那個漸漸變成了常年不化的冰塊臉.
影像裡.忽然出現一個傾城絕色的女子.正雙眼專注地看着一盤棋局.柳眉輕蹙……
月華的手指在影像中女子的臉上輕輕摩挲着.眼眶漸漸泛紅.
紫夜的目光落到金虹長風的身上.他正在交代龍雕什麼事.
似乎是察覺到了自己情緒的失控.月華指尖在鏡面上輕輕一彈.那女子身影淡去.轉而又出現兩個粉團似的小人兒.
紫夜指指其中的一個.驚訝地說：“這孩子是誰.好可愛.”說完.偷偷瞄一眼金虹長風.發現他又在交代丫鬟什麼.似是有些刻意迴避這樣的場景.
“可愛吧.”月華強裝開心地笑了笑.兩指輕輕一捏.把那剪影從影像中提出來.幻做一道剪影放在紫夜面前.道.“這是我可愛的風兒哦.”
紫夜差點就被自己的口水噎死.
剪影中的兩個沖天炮實在是太耀眼了.還穿着凡間女娃那種繡着牡丹花的紅色兜肚.正面對着紫夜眨巴眨巴着黑白分明的鳳眸.
強忍着爆笑的yuwang.看着那隻在脖子上掛着一個紅兜肚.全身一絲不掛粉嫩嫩的小人兒.紫夜下意識伸指想要去揪揪那可愛的辮子：“這是師傅.”
那背對着她們的金虹長風似很不經意地揮袖.影像刷地消失了.
月華恍若未覺.自顧陷入了回憶中：“那時.我不在他們身邊.離開孩子對我而言.每一秒都是煎熬.而且我的兩個孩子……雖然風兒和卿兒都是男孩子.但是長的和我小時候一模一樣.熠哥爲了讓我開心.就在去看長卿的時候買了我小時候穿過的這種兜肚.本來是要卿兒和風兒同時穿的.誰知道.卿兒一穿上就哭惱不休.所以.很遺憾.只有風兒穿.”
月華又從鏡中提出一個影像.驚喜地道：“紫夜.你快看這個.”
紫夜這回直接噗了一聲.
那還是剛出生的嬰兒.月華抹了抹眼.指着影像中那毛茸茸皺巴巴的一團肉包子：“看.風兒剛生下來多漂亮.完全沒有毛.
金虹長風聞言微微一怔.轉眸看過來.臉色刷地就變了.他還沒來得及揮袖.月華已經給紫夜指了指那皺巴巴小腿中間的東西：“看風兒的小蟲蟲.”
紫夜湊過去認認真真有模有樣地盯着看了半天.若有所思臉帶疑惑地搖搖頭又點點頭.
金虹長風的臉早就把黑白紅黃綠橙紫都染了個遍.他狼狽地屢次揮袖想要解去影像.都被月華直接無視地擋了.
“母親.你爲什麼要把那些給紫兒看.”紫夜仔細地看着那團肉團.瞟一眼金虹長風.似乎還是第一次看他這樣的氣急敗壞.
“因爲我看了幾十萬年了.想讓人分享我的幸福呀.”鏡子裡似乎還記錄着很多金虹長風小時候的事情.月華語氣裡有難以察覺的情緒.神色淡然地又捻起一個黑點.往紫夜眼前一放.霎時一個正在浴桶裡自己洗屁屁的小男孩活靈活現地呈現在紫夜面前.甚至都能聞到他沐浴用的香料.
但.月華的注意力顯然和紫夜不同.“看.風兒的屁屁好小好圓好翹.”
紫夜纔看到那又圓又翹小屁屁的一半.眼睛就被金虹長風捂住了.
只覺得手臂被誰輕柔地一拉.紫夜的眼睛又脫離金虹長風的手.月華扯過紫夜.依舊一副榮辱不驚雷打不動的淡定模樣：“你看這個.風兒的蟲蟲真的很可愛哦.那時風兒很胖.那麼小的蟲蟲.你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到……”
紫夜淡定地看看金虹長風.又順勢用目光放肆地洗劫了他的身體一遍.生生把他的冰塊臉看成了蒼白蒼白的.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子的金虹長風..慌亂無措緊張生氣卻又無計可施.
“母親.夠了.”金虹長風把紫夜拽到身邊.把她的臉按進懷中.不在讓她看到那些影像.甚至能感覺到他咚咚的心跳：“母親.哪有你這樣的.”
月華一愣.雙眼泛紅.語氣哽咽了起來：“是啊.哪有像我這樣.只能每天看着這些影像.卻沒有照顧孩子的母親.”
“…….”金虹長風顯然不擅長安慰.只漠然看着他的母親.他從不知道.他的母親竟對他的生活.事無鉅細都知曉的一清二楚.那麼.她應該也知道他被投入萬蠱池的事情.
“看.”月華驚喜地叫了起來.“這是風兒和卿兒第一次見面.”
影像中.打扮成花孔雀般的男子搖着摺扇.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對面的冰塊臉.那時的他們.膚色都是一模一樣的.只見男子摺扇一收.指着冰塊臉大步流星地上前.卻被反手一按.似有無形的一雙手.把他倒扯着跟着冰塊臉走了.
紫夜當下也以鏡中執扇男子一樣的姿勢.被金虹長風連拉帶拽地扯走了.沒看到那餘下的影像.還真是遺憾吶.
“風兒.都快結婚的人了.這個崆峒鏡我會送給你的未婚妻暗雅的哦.”月華眨着那攝人魂魄的眼睛.聲音淡淡地從背後傳來.
“隨便你.”金虹長風頭也不回.
兩人騰起雲朵.懸空在九華殿的半空中.華美喜慶的宮殿被他們踩在了腳下.
金虹長風就要結婚了.
紫夜甩甩頭.努力讓自己甩去那個問題.而是強迫回想着剛纔影像中的肉團和紅色兜肚.想着想着不由的微笑起來.“師傅.你小時候好可愛哦.如果那時的你遇見我.我一定好好蹂躪你.真是太可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