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天的星光下, 那對相擁的身影刺痛了他的眼,再也不管不顧的衝到了他們的面前,開口就是這樣一句話。是的, 他有什麼好!除了那張臉, 他還有什麼值得他如此溫柔以待!
孟青衣聽到那話, 立刻炸毛。
“小爺我哪裡都比你好!怎麼着, 羨慕嫉妒了呀, 羨慕嫉妒也沒用,現在他是我的,你走遠點!”孟青衣冷着臉, 把季璉擋在身後,宣佈所有權。
季璉抿脣, 耳中都是那個名字。
季子軒。
這個, 已經拋棄了將近千年的名字, 這個……曾經一夜之間奪走所謂親人性命百十口的名字,沒想到居然會在今天聽到。
“你少得意, 呵,你們才認識多久,你知道他多少,就連他的名字也不知道吧,你知道他千年之前叫什麼嗎?” 那個黑衣魔冷冷的笑着, 咄咄逼人。
看到孟青衣微微緊縮的瞳孔, 他得逞似地冷笑。
“他是季子軒!你不知道吧。”
孟青衣覺得手心冰涼, 他知道自己不應該聽信他的話, 可是, 他還是控制不住的轉頭看向季璉,他要他的一個回答。
季璉看着那個人, 握緊孟青衣的手,淡淡的說:“我叫季璉,倘若你真的認識季子軒,你該知道,他已經死了千年。”
“你居然……想要把自己的關係脫得一點都不剩嗎!”那人顯然沒有料到季璉會如此絕決,他的聲音出現了難以抑制的顫抖。
“我們本來就沒有關係。”季璉回答的冷漠,卻也是事實,他的連死都要被毀掉的身體,甚至被打散的魂魄,若不是遇到了龍玉,早已經沒有了他。
從重生爲幽夜蝶的那一日開始,他早已經和季子軒沒有任何的關係。
“還有,這世間唯一可以因我而得意的,只有他。”
“你胡說!他憑什麼!”
季璉把孟青衣摟在懷中,目光淡淡的看着個人魔,“就憑他是我的妻。”
“你……呵……好啊……季子軒……哈哈哈……冷漠無情如你……真是好啊……”那魔略帶些神經質的發着癲,他的手猛地拿下了臉上的面具,擡頭看着他,冷聲道:“你當真不記得我嗎?”
孟青衣在他擡起頭的時候也看的清清楚楚,那是一張被動物的利爪抓過的殘臉,雖然就算臉色並沒有傷,這個男人的容貌也只是普通罷了。
可是,他在那個那人拿下面具的時候,明顯的感覺到季璉的身子微微一僵,孟青衣的心猛然提了起來,他知道自己在害怕着。
季璉什麼都沒有說,可是他還是看得出來,這個人對於季璉而言的不同。
他害怕,季璉會跟着他離開,因爲他是真的不懂他的過去,甚至他的名字,今天雖然是第二次聽到,可是第一次依舊是這個人說出來的。
“季白。”季璉看着他說出了一個名字,一個孟青衣完全陌生的名字,很顯然是那個男人的,因爲他看到那張恐怖的臉上,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
“是我,我就知道你會記得。”那個男人沒有得意,他語氣雖然也不平淡,但是還算是鎮定,即使聲音裡有着小小的波動。
“我記得。”季璉點點頭。
“既然你記得我,那麼……我要你跟我走!”那個叫季白的魔提出了他的要求,眼神自信,他相信季璉會跟他走,因爲他是季子軒。
他一直都堅信,他在冥界這千年都是爲了在等他,如今他出現了,這些不過是跳樑小醜又怎麼能攔得住季璉的步子。
“不!”在季璉身形微微一動的時候,孟青衣抓住他的手,他顫抖着,緊緊的握着他的手,他怎麼可以走,他不準!
季璉低頭,看着他,用另外一隻手,輕輕的掰開他的手,輕聲道:“別這樣,回去休息好不好,我很快就回來。”
“不……”孟青衣搖着頭,他不放手,這一刻他的心裡充滿了恐懼,他覺得只要他一放手,可能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牽手,他不要這樣,他們明明已經在一起了,他明明說他是他的妻,可是爲什麼要跟着別人離開。
“不要走,季璉。”這是他對他的祈求,可是,他依舊走了,跟着那個帶着滿臉疤痕的男子。
孟青衣看着他的背影,癱軟在屋頂。
他居然走了……他答應過他的……原來都抵不上這個人的一句話……
季璉跟着季白走出了一條街,他停下了腳步。
季白回頭,看着他,臉上的表情再不是之前的咄咄逼人,而是和氣甚至帶着些嚮往討好的笑容。他說:“少爺,小的終於找到你了!”
季璉看着他,“不要叫我少爺,我已經說過,我和他沒有任何的關係。”
“少爺,都過去這麼久了,你還是放不下嗎。”季白說着,向他靠近一點,季璉不着痕跡的退後一步,冷聲道:“我沒有什麼放不下,就算是有深仇大恨,該報的我已經報了,還有什麼可放不下。”
“呵……少爺,你瞧你又任性了,若你真的放下了,又怎麼會在這世間等了這千年。”季白說着,丟掉了手上的面具。“少爺,別人不瞭解你,我是瞭解的,我跟了您十五年啊。”
十五年,從他一歲開始,跟到他死,季白是他前世生命的見證人。
“季白,你跟了他十五年沒有錯。”季璉說着,靜靜的看着他。“可是,你不要忘記,你和我分開了近千年。”季白的臉色聽到這句話,微微一變。
“人是會變得。”
“胡說!我的少爺怎麼會變!你不要胡說!少爺,我知道你這麼多年來活的很辛苦,你瞧,我現在已經很厲害了,誰也傷害不了你,你不用在這樣逼迫自己,這對你並不好!”
“我不需要你的保護。”季璉陳訴事實,只是對面的人早已經完全聽不進去。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詭異的瘋狂,“少爺,我怎麼能不保護你,我知道你以前就喜歡我的,我也一直很喜歡你啊,可是那時候我沒有辦法保護你,現在我有了,你別怕。”
季璉皺眉,“我什麼時候說過喜歡你。”他對季白如果一定要說,有的只是感激,何來的喜歡。
“少爺,你瞧你又忘記了,在我救你出來的時候,你對我笑過的,少爺我跟了你十五年,你只笑過那一次,你唯獨對我笑了,怎麼不是喜歡我!”
季白帶着癡迷的表情看着季璉。
那時候他衝進那個野獸區,冒着生命危險,在被老虎抓了臉之後依舊帶着季子軒離開了那個地方,他記得清清楚楚,那天季子軒醒來之後,對着他微微一笑。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季子軒,活了十六年,沒有對任何的人笑過。
也是在那一刻,他堅信少爺是喜歡他的,所以,他努力的用盡所有的辦法,希望自己可以強大一點,可以保護他不受傷害。
只是,還未等他有所作爲,他就已經死了。
屍骨無存。
他以爲他永遠都見不到他的時候,他遇到了一個惡魔,那個人告訴他季子軒還活着,所以他和他交換了條件,做了交易。
瞧,現在多好。
他真的見到了他,那個人沒有騙他,季子軒活着,他的少爺活着,哦,不,以後,這是他的愛人。
季璉皺眉看着他,季白已經瘋了,或者可以說,他千年來都認定了他對他的喜歡,現在早已經根深蒂固即使他說的是真話,他也聽不進去。
對於這個上輩子給過他溫暖的書童,他並不想那麼無情的傷害他,可是,他卻也不能任由他如此莫名其妙的糾纏不休。
季璉冷冷的退後一步,說道:“我對你笑,只是感激你罷了,於情愛無關,我從未喜歡過你,我勸你還是趁早放棄這個念頭。”
“你……你說什麼……”那一句從未喜歡,打擊的季白差點摔倒在地。
季璉冷漠的轉身,卻在下一面被他擋在前面,雙目赤紅的魔怒瞪着他。“少爺,你是在說謊對不對!今天我既然已經出來了,你就一定要跟我走!我不管你喜不喜歡我,你必須要和我在一起!”
季璉冷冷的看着他,二話不說出了手。
他從來都不是善良而多情的人,本來想保留一些情分,可是倘若你不要,那麼他也不會再客氣。
他最討厭的事情就是被人逼迫,尤其是根本與他而言並沒有多重要的人。
季白對於季子軒是重要的,所以他等了這麼多年希望可以爲他做些什麼。可是現在他是季璉,不可能爲上輩子的事情償還無謂的情債,而眼前的這個人,說好聽點是個魔,說難聽點不過是個活着的走屍。
尤其是他現在這等模樣,哪裡有一點季白的影子!
孟青衣坐在屋頂上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一雙熟悉不過的靴子和衣襬出現在眼前,擡頭傻傻的看着去而復返的季璉,直到他輕嘆一聲把他抱在懷中。
“你……不是走了……”
“傻瓜,我不是說會回來,我怎麼會丟下你。”季璉輕輕的吻着他冰冷脣,笑道:“你可是我明媒正娶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