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石門的正是古月大師，只見古月大師滿頭白髮，面如枯槁，行將就木，一副大限來臨的樣子。看到趙恆，古月大師投來微笑的表情，只是這個微笑有點勉強。
對方這幅模樣，應該是煉器失敗了，趙恆雖然很失望但怎麼好意思去責備一個即將要死的人。
“失敗了？”趙恆用盡量和氣的聲音問道。
“怎麼可能，我可是最優秀的煉器師！”古月大師驕傲回道。
說完古月大師從儲物袋中拿出三根寒芒閃閃的羽箭。這三根羽箭連趙恆看了都忍不住打一個冷顫。更別提境界低一籌的古月大師了，只見古月大師冷的直打抖擻。
趙恆當然毫不客氣的收下這三根夢寐以求的寒冰神箭，並且拿出一些自己用不到的煉氣期丹藥，準備送給古月大師恢復元氣。
“道友還真不愧是千丘城最優秀的煉器師，這點心意還望道友收下！”趙恆忍不住讚歎道。
“多謝前輩好意，不過恐怕晚輩用不上了！”古月大師虛弱的回道。
“能告訴我是什麼回事嗎？”趙恆問道。
“前輩也看到了，我現在已經到了大限將至的日子，除非是傳說中的大還丹，不然難續我的命。”古月大師氣喘吁吁地說道。
趙恆選擇了沉默不語，現在聆聽就是對古月大師最好的尊重。
“可是大還丹何等珍貴，就算有我這種低階散修有哪配用上。”古月大師自嘲道。
“古月大師你爲我煉出這種寶物，如果有大還丹我一定不會吝嗇的。”趙恆回道。
“呵呵，爲前輩煉器，對前輩來說確實如此，不過對我來說何嘗不是爲自己煉。沒有前輩的信任，我這一輩子哪裡有機會煉製出真正的極品靈器。”古月大師欣慰笑道。
“原來古月大師你以前從沒有煉成過極品靈器？”趙恆神色古怪的說道。
“前輩不用懷疑我的煉器水平，那些廢品也能用極品靈器來稱呼。極品靈器之間也是有差距的。這三根羽箭任何一根發射出去都可以秒殺同階修士。可惜啊，沒有良弓搭配，用普通弓發射威力可是會大打折扣。”古月大師嘆息地說道。
“古月大師無需擔心，沒有良弓我怎麼會打造神箭！”趙恆笑道。
說完他從儲物袋中拿出那把小巧的寒冰弓，交給古月大師鑑賞。
寒冰弓看起來有些古樸，弓把只是稍微冰涼，不像三根寒冰神箭那樣寒氣逼人。
“不錯，不錯！”古月大師隨口讚道，很快就把寒冰弓交還趙恆。
看古月大師的表情，顯然是對這把寒冰弓並不高看。趙恆當然不會和對方解釋寒冰弓的神妙。在他看來，寒冰弓的神妙可能比剛剛煉成的三根寒冰神箭還要神妙。
在古月大師看來寒冰神箭只是可以秒殺築基初中期修士。但是趙恆知道搭配這把寒冰弓可以做到秒殺築基後期修士。即使他們打開防護罩也沒有用，除非是擁有相同品階的防護盾纔有用。
“我能爲你些什麼事嗎？”
趙恆還是覺得有些於心不安，畢竟古月大師不爲他煉器也不會弄成這樣。
“前輩無需自責，這是每個煉器師的宿命。爲別人鍛造殺人的兵器本身就是一件折壽的事情。這個折壽報應到我頭上也是好的，不然連累自己的後人那纔是罪過。”
“古月大師有後人那就好辦，我會對他們補償一二。”趙恆真誠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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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一輩子沒有成家，哪裡有什麼後人啊。”古月大師苦澀說道。
“我活了四十九年，從七歲那年發現靈根開始修煉到現在整整四十二年。我的修仙資質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三靈根屬性。如果宗門肯給一些資源，未嘗沒有築基的可能。可是宗門的管事說，要想獲得丹藥要憑自己的本事掙。”
“後來我發現，煉器師，煉丹師，制符師等擁有一門手藝的修仙者他們很受人尊敬，他們獲得的資源比沒有手藝的修仙者多很多。然後我期望自己也能學一門技藝，賺取靈石。”
“我選擇了煉器，說實話我的煉器天賦真的很一般，苦練十八年纔出師。但是我這個人很不服輸，有一股倔強氣，我不信我成爲不了一個合格的煉器師。所以我把大量的時間投入到學習煉器的理論和實踐上。我幾乎不和外人交往，我的生活只有煉器和修煉。”
“很多學徒吃不了煉器的枯燥和苦，但是我卻苦中作樂。每掌握一個煉器的技巧和方法我都會高興好幾天。或許我天生不是煉器師，但是卻爲煉器而生。”
“當我自認爲我煉器的水平在宗門同階修士無人能及的時候，我認爲他們應該會尊敬我的時候。沒想到昔日的同階修士早已不是吳下阿蒙。幾乎每個人的修爲都比我高，連後加入的後生小輩都有不少人境界比我高。”
“原來修仙界修爲境界纔是王道，其他的技藝都是旁門左道，都是爲別人做嫁衣的浮雲。我成爲了他們的專屬煉器師。我知道他們表面尊重我，其實並不太把我當回事。”
“後來我和他們產生了一些矛盾，我尋了一個個機會脫離了宗門，然後來到了千丘城。憑着精湛的煉器手藝，我漸漸闖出了一些名堂，被大家尊稱爲古月大師。”
“煉器師的身份雖然給我帶來不少榮耀和財富，但是也浪費了我大量的修煉時間。如果我能一心一意放在修煉上，不是沒有進階築基期的機會。”
“如果進階築基期後再學習煉器之道，那我將會有更充裕的時間學習，成就也將會更大。不過話又說回來，不學習一門修仙技藝我根本賺不到多少靈石。沒有靈石就買不到丹藥，沒有丹藥築基的成功率又將會大打折扣。”
“後來我倒是賺了不少靈石，可是年齡已經超過四十歲。超過四十歲才築基，不是說沒有機會，只是機會確實又少幾分。就算僥倖進階築基期，也將會在築基初期裹步不前。”
“明白自己此生大道縹緲難成，我喪失了修仙的志氣，乾脆把全部的時間都投入在煉器上。”
“前輩這次煉製的三根神箭，我敢說如果不是遇到我絕對煉製不成。並不是其他煉器師的水平不如我，而是他們沒有我瘋狂。”
“因爲我敢賭自己的命，我敢把自己的全部都投入到煉製一件精品中。在第七天沒有煉成的時候我本可以放棄。但是我不服氣，我覺得只要再堅持一下，神箭一定能煉製出。我咬咬牙，往三根神箭中注入我的精元。”
“呵呵，果然三根神箭吸收我的精元后，越來越穩固，越來越有靈性。就如同新生兒一樣，有母奶喝就能茁壯成長一樣。經過我三天持續不斷地用精元飼養，三根神箭終於成型。”
“而我也如釋重負，驀然發現自己這三天頭髮全白。全身的精元都被吸得一乾二淨，已經到了燈油枯竭的時候...好在不辱使命呀！”
古月大師一口氣說了很多，因爲他再不說以後永遠都沒有機會說了。
“我自從七歲那年離開家鄉後就沒有返回過，我對家鄉的印象很模糊，只記得家門口不遠處有一顆大榕樹，大榕樹下有一顆大石頭。小時候我經常在榕樹和石頭上爬來爬去。對了，附近還有有一條大河，河上經常有帆船航行。我印象中從沒見過父母，只記得家裡只有阿婆、妹妹和我。”
“不過四十幾年過去了，阿婆肯定不在了，不知道那個奶聲奶氣的妹妹如何了？這可能是我唯一的親人！我真的很想知道妹妹如今過得如何...”
古月大師兩眼已經是溼潤，誰說修仙者沒有感情。不是修仙者無情，而是大道無情。對於自己的直系親屬，他們還是有很深的感情。
“道友都不記得自己家鄉在哪裡，我就算想幫你找你的親人，也無從找起。”趙恆皺眉說道。
“前輩有心了，我知道我今天說了很多對前輩無用的廢話，但是我必須說。因爲我不說出來，感覺心裡堵的慌。”
說出這句話，古月大師長鬆了一口氣，好像後事已經交待的差不多了。接着他把腰間的儲物袋摘下遞給了趙恆。
“前輩，這儲物袋裡有我畢生的積蓄以及我小小的煉器心得。如果有可能的話，晚輩懇求前輩把我的骨灰帶回我的故鄉，撒在生我養我的地方...”
說完生我養我的地方這句話，古月大師流下兩行濁淚，然後溘然長逝。
...
很快處理完古月大師的後事。
趙恆的內心同樣感覺在發堵，無依無靠，孤苦伶仃死去是每個單身狗最悲哀的事情。只要沒能得道成仙，自己遲早有這樣一天。
古月大師還有自己在收屍，並且臨死前有人在聆聽他的傾訴，而自己呢？
或許青燈古洞內，自己垂垂老矣。動憚不得，不住地哀嚎。然後餓死，渴死。人的肉身是很快腐爛變臭的，屍水橫流，蛆蟲亂爬。這是一個很慘的結局。
想象這個畫面充滿了恐怖與悲涼。所以凡人最好是儘快娶親生子。老有所依老有所養。不然死去的時候，屍體都沒人來的及收。
修仙者爲什麼苦苦修煉，因爲怕死啊！因爲想要長生不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