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鴆毒 (2)

古人是這麼解釋的,鴆鳥的毒來自毒蛇,但鳥體又可以以毒攻毒,化解毒蛇的毒性。李時珍的《本草綱目》中說,人如果被毒蛇咬了,可以趕快將鴆鳥抓來,刮下牠喙的角質磨成粉末,再敷到蛇咬處,便能立即止毒、快速痊癒。

四、鳩酒

傳說中的「鳩鳥」全身上下都是毒,牠的羽毛也是一樣。要拾取鴆鳥的毒羽毛還要用名爲「銀爪」特殊的工具才行,因爲人的手只要一碰觸就會爛掉。

毒羽毛拾取後必須放入銀瓶,之所以要用銀,是因爲古人相信銀可以測毒與避毒。皇宮內院都有專門掌管銀瓶的人,當王朝一個皇帝死了,另一個皇帝就會接收過來。

這羽毛有多毒?古書《左傳》曾寫道,用鴆鳥的羽毛滑過酒,酒裡即含有劇毒,飲用的人會立即斃命。這種酒名爲「鴆酒」。

「鴆酒」並非普通人就能調製出來的,必須由俗稱「鴆者」的古代專業醫士來做才行。「鴆者」調製「鴆酒」時無不戰戰兢兢,就怕身受其害。

「鴆酒」調製完成後,常被帝王或當權者專門用來賜死、毒死一些皇親國戚或是大臣,因此成了知名的「皇族毒藥」。

因爲「鳩毒」實在毒得太過離譜,後人不得不相信「鳩毒」的毒性被嚴重誇大了。另外,中國的毒藥發展到最後,用其它毒藥調製而成的毒或酒,就通通被稱爲「鴆酒」。

春秋戰國時期,晉獻公的寵妃驪姬想謀害太子申生,就在他酒裡偷偷下了「鴆毒」,怕他死不了,驪姬還在肉裡放了毒草(堇菜),讓申生食用。

申生正要喝酒時,正巧晉獻公來了,他說酒、肉應該先祭奠祖先,於是把酒澆灑在地上,不料,地面立即腐蝕,衆人大驚失色,讓申生逃過此劫。但他因爲驚嚇過度,不久就上吊自殺了。

五代時,南唐皇帝李升顧慮老臣周本威望太高,難以控制,又怕他謀反,便想毒殺他。

有一次,李升倒了一杯「鴆酒」賜給周本,周本不知怎麼地察覺了李升的意圖,於是用御杯分出一半的毒酒說:「我用此酒恭祝皇上千秋萬歲!爲表我們君臣同心、同德,請陛下與我同飲。」

李升當即臉色驟變,表情尷尬,不知如何是好。

這時,爲帝王演戲奏樂的樂人申漸高見狀,就一邊跳舞一邊靠了上來。

他接過周本的毒酒然後說:「請皇上把它賜給我吧。」

話說完,申漸高將毒酒一飲而盡,將御杯放在懷中後便急忙離席。李升立即暗中派人帶着解藥去給申漸高,但未等藥到,申漸高已經腦漿迸裂而死!

秦代,被秦王嬴政罷拙的宰相呂不韋亦是飲「鴆酒」自盡。〈見頁〉

五、心狠手辣的「毒後」

在中國宮廷或後宮爭權奪勢的鬥爭中,毒酒也是有心人翦除對手的極佳秘密武器之一,它能夠安靜地殺死敵人,又不會留下明顯的殺人跡證。

漢高祖十二年(公元前195年),漢高祖劉邦駕崩,皇后呂雉所生的兒子劉盈繼位,是爲漢惠帝。爲了掃除其他人對其帝位的威脅,呂后把趙王劉如意召到長安伺機殺害。

劉如意是劉邦和寵妾戚夫人所生的兒子,而劉邦又特別寵愛戚夫人,妒火中燒之下,呂后早把這對母子視爲眼中釘。

但漢惠帝卻極爲愛護劉如意,時常跟隨在他身邊,不讓母后有殺害劉如意的機會。過沒多久,呂后趁漢惠帝出外打獵,劉如意單獨在寢宮時,找機會用「鴆酒」毒死他,劉如意死時只有十五歲。

《漢書.高後本紀》裡也曾記載,漢惠帝某次和齊王劉肥一起飲酒,他因爲輩分的關係,讓劉肥坐了上座。

呂后看見後非常生氣,就令人偷偷倒了一杯「鴆酒」放到劉肥面前,想要毒死他。不料,這杯酒卻被漢惠帝給端了起來。呂后趕緊搶下漢惠帝手裡的毒酒然後倒掉。

劉肥覺得事有蹊蹺,便假裝酒醉離席。之後他得知呂后要用毒酒殺死自己非常害怕,於是聽了建言,主動送出一座城池,這才平息了呂后的怒火,安全回到自己的屬地。

愛用「鴆酒」謀害看不順眼的人,讓呂后儼然成爲漢朝最毒的「毒後」。

其他被「鴆酒」毒死的人還包括戰國末期,法家思想的代表人物韓非。

韓非當時出使秦國,受秦王嬴政賞識,打算重用他。但李斯卻忌妒韓非的才華,便陷害韓非入獄,最後他在獄中服毒自盡。又有一說是,李斯派人毒殺韓非。

另外中國唯一的女皇帝武則天的兒子──河間王李弘相傳是被自己的母親給毒死,死時只有二十三歲。

但也有另一種說法爲李弘本來就體弱多病,纔會突然暴斃而死。

清末慈禧太后底下的大臣趙舒翹也曾用「鴆酒」自盡。當時,刑部尚書趙舒翹積極鼓吹以義和團對付洋人,義和團失敗以後,慈禧太后爲了自保,便下令讓趙舒翹自盡。

趙舒翹接到「懿旨」以後,他先服鴉片(毒品的一種)自盡,卻沒有死成。之後又飲了「鴆酒」,還是沒死,隨後趙舒翹吞了金子,依舊沒有去見閻王。

折騰到了半夜,監刑官等急了,只好叫人用布帛把他勒死。

六、金屑酒

還有一種酒與「鴆酒」功用非常雷同,同樣也能用來賜死與毒殺人,古名爲「金屑酒」。後人猜測,「金屑酒」就是摻入大量金箔或黃金粉末的毒酒。

據說喝下「金屑酒」會立即腦漿崩裂、肝腸寸斷而死。

不過金箔是否真能毒死人還有爭議。現代研究指出,吃金箔超量便會中毒,對皮膚粘膜、造血系統、神經系統及肝腎等均有毒害作用,部分病人接觸少量的金箔也可引起中毒或過敏反應。

此酒也極有可能在摻入金箔同時,又放了其它致死毒藥。有人認爲,「金屑酒」的主要成分就是金箔加上「鴆毒」。

晉惠帝司馬衷的皇后賈南風就是被趙王司馬倫用「金屑酒」給毒死的。

據傳,賈南風樣貌醜而短黑,個性驕縱又善妒。她因爲晉惠帝懦弱,只知道尋歡作樂而得以介入朝廷政爭,她逐一殺害政敵,集專權於一身。

賈南風雖然貴爲皇后,但後宮的生活卻極爲!史書《晉書》及《資治通鑑》記載,他不但與太醫私通,還成了女變態殺人魔。

賈南風嫉恨所有後宮懷孕的女人,常常拿槍戟投擲孕婦,受害孕婦肚子裡的孩子因此應聲落地。(《晉書》:以戟擲孕妾,子隨刃墮地。)

她還經常派手下在路上尋找美少男,淫樂之後再加以虐殺。當時民間還盛傳,賈南風還與中國古代第一美男子潘安,有過性關係。

賈南風最後之所以被殺,是因爲她聯合妹妹與其她妃子一同殺害太子司馬遹。殺害太子的舉動讓趙王司馬倫十分震驚,於是決定爲皇太子報仇,討伐賈南風。

司馬倫先將賈南風的黨羽誅殺殆盡,將她從皇后貶爲庶人,幽禁於金墉城。接着司馬倫任命自己爲宰相,獨攬大權。《晉書?后妃傳》記載,司馬倫不久之後就用「金屑酒」賜死賈南風。

賈南風死前大罵趙王,然後將毒酒一飲而盡,死時四十五歲。數個月後,司馬倫的孫侄也用「金屑酒」將他賜死。

三國時,吳國的末代皇帝孫皓,據傳也是喝了「金屑酒」而死。公元280年,晉隊勢如破竹,直搗京都,孫皓衆叛親離只得投降。

孫皓成了亡國奴之後,與晉武帝司馬炎經常起衝突,晉武帝最後索性在酒宴中賜「金屑酒」給他,孫皓喝了以後當天即死,但也有人說孫皓是病死的。

如同其它酷刑一樣,隨着人類世界的進步發展,「鴆毒」已經如同陽光下的一灘髒水一樣,揮發殆盡。

不過聰明又愛自相殘殺的人類,卻仍憑藉着高科技發明比「鴆毒」毒上千倍、萬倍的毒物,小至氰化物,大到能殺死萬人的化學毒氣飛彈。

「鴆毒」與「鴆酒」已經從歷史蒸發,但人類的「毒性」卻永遠不會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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