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子非斜斜地靠在馬車上,眉頭緊皺,雙脣緊抿,心中似有千千鬱結。
“得到雷鳴般的掌聲,怎反到不高興了?”君臨天挑眉斜睨着舒子非,脣邊噙着一抹淡淡的嘲弄。
舒子非仿若無人般,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
那一張清俊溫雅的臉,那淡定俊朗的容顏,挺拔的身形不時跳入腦海--亦然,那個溫潤如玉的男子,怎得與太子如此相像?
思緒飄回到曲終人爲散之前
……
一曲作罷,四下無聲。衆人表情各不相同,有哀愁,有欣喜,有癡迷,有嚮往,也有迷茫……就是沒有預想中雷鳴般的掌聲。
舒子非有些挫敗的退回座位,睨了一眼面色無波的君臨天,碰了碰他,出聲詢問道:“我吹的不好麼?怎麼一個個都默不作聲?”
君臨天深呼一口氣,淡淡出聲,“很動聽!”
舒子非撇了撇嘴,端起茶杯一飲而盡--廢話,這可是經典之曲,能不動聽嗎?只可惜是個小日本所作,哎,音樂無國界,是誰都一樣。
先前那太監還一直規規矩矩的站在一旁,舒子非朝他揮了揮手。
太監沒有一點反應,臉上掛着恬淡的笑意,似在回憶兒時的美好。
這些人,魔怔了嗎?
無奈,舒子非只能自己起身,走到他面前欲將陶笛放到托盤裡--既然用完了,也該物歸原主不是?
“啪啪啪!”不知是誰拍了拍手掌,一呼百應,隨即雷鳴般的掌聲響徹大殿。
舒子非手一抖,險些將陶笛摔落在地--這些人真是無語啊!這不是強烈刺激她弱小的心臟嗎?
“臨王妃好才情,竟然能吹出這麼悠揚婉轉的曲子,本殿下實在佩服!”夏侯謹毫不吝嗇的讚美着舒子非,一雙桃花眼拋出桃花無數。
“遼闊無邊的草原,黃沙飛舞的漠北……此曲只應天上有啊!”一直不曾出聲的北漠國傲王爺也透來讚許的目光,只是那眸底身處似乎還潛藏了些什麼。
“兩位謬讚了!只望沒有掃大家的興就好!”舒子非忙福了福禮,欲轉身坐回桌前--幾百人的目光聚集在一起,讓人真有些受不了了。
最讓舒子非受不了的是那兩位貴客的眼神,讓她覺得如芒在背。
轉身,視線不經意劃過一抹紫色身影,舒子非立馬愣在原地--只因那人像極了亦然,只因那個位置,是太子的位置。
……
舒子非搖了搖頭,亦然的臉剛從腦海中褪去,太子的面容又佔據了腦海--他就那麼衝自己淡然的笑着,雙脣微張,似在說着什麼。
說的什麼呢?
“哎!”長長地嘆息在馬車裡響起,舒子非聳拉着腦袋,怔怔地看着自己的鞋尖。
閉目養神的君臨天微睜開眼,就那樣冷冷的睇着舒子非,一雙眸子晦暗不明。
“喂。”舒子非激動的擡頭,撞進一雙漆黑冷清的眸子,眸底似乎還蘊育着一絲怒意。舒子非此時不想去探究,有些急切的問道:“太子叫什麼名字?你也知道我失憶了,記不得了。”
君臨天微微扭頭,看向別處,仿若沒聽到舒子非的話。
馬車一晃一晃的,君臨天干脆閉上雙眼養起神來。
好奇害死貓--舒子非此時覺得自己就是那一隻快要死的貓。若貓死了,君臨天便是罪魁禍首。
一……二……三
氣聚丹田,舒子非雙手捏成拳,“喂……”--中氣十足,引得白馬長嘶。
君臨天不滿的睜眼,挑眉看着義憤填膺的舒子非。
“我問你話呢!”
“我知道。”緊抿的脣終於撬開了一條縫。
“那你幹嘛不做聲?”--沒聽到也就罷了,聽到了還……該死的男人。
“不想回答。”君臨天重新閉上雙眼,眸底流淌出一抹快意。
“當我沒問!”舒子非只覺得仿若吃了蒼蠅那般不爽,“原本皇上還讓我同你一起商量關於福利彩票的細節,看來也沒必要了。話不投機半句多。”
“福利彩票?”
“感興趣?我還偏不告訴你了!想知道,你就去找皇上他老人家。”--皇帝的面子她買賬,王爺的?哼,一邊兒去。
“老人家?”君臨天輕笑出聲,眼帶嘲弄的看向舒子非,“不是說他像哥哥嗎?”
“停車!”舒子非衝車外大喊道,憤憤地起身,“勞煩讓讓!”--看不出來他那張嘴還挺損的。
“王府還沒到!”君臨天睨了舒子非一眼,低沉的嗓音從胸腔中發出--這女人難不成想一個人走回去?
“我知道!”舒子非腳步頓了頓,皺眉看向君臨天--這傢伙是在擔心她嗎?
小說中的情節不都是應該這樣的麼?--女主作勢要走,男主要麼冷淡的吐出一句無關痛癢的話,實則滿含關心,要麼就默默地跟在女主身後,充當護花使者。
“呸呸呸,”舒子非暗自唾棄一番,心中卻忍不住一陣幻想。
“那邊有盞燈。”君臨天好看的五指朝馬車角落指去,便默不作聲了。
“哼!”拾起角落裡的燈盞,一腳踹在車門上,“停車!”
昏黃的燈光在絲絲涼風中顫抖着,舒子非愕然的望着揚長而去的馬車,所有煩躁統統消逝,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失落感--幻想破滅,她不是他的女主,他亦不是她的男主。
昏黃的燈光將舒子非的身影拉得好長好長,腰間垂落的細珠玉石,發出陣陣脆響,在寂靜的夜裡給外刺耳。
“沒品男!等我有錢了,看我不拿錢砸死你!”舒子非小心翼翼的提着燈,沿着大路朝前走。
街道上,偶爾會有一兩個不知從哪兒竄出來的醉鬼,搖搖晃晃的指着舒子非嘟囔道,“呵呵,仙女?下凡尋找情郎來了?”
舒子非將手中的燈盞齊眉平舉,展然一笑,瞬間勾去醉鬼的七魂八魄。
“美,真美!”滿含酒氣的話語讓舒子非微微蹙眉。
“是嗎?”甜膩的可以酥掉人骨頭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響起。
“那這樣呢?”脣角一歪,舌頭一伸,雙目圓瞠,低沉沙啞的聲音仿若從地底爬起的鬼魂,“還美嗎?”
“鬼啊!”
“哈哈哈!”舒子非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笑得甚是開心,肩膀不停地抖動着。
“丫頭,你是蝸牛啊!就算走路也應該到家了纔對啊!”薛神醫遠遠的便聽見了笑聲,忙趕了過來。
……
“嚇唬別人果真那麼好笑?下次我也要試試。”薛神醫看着那踉踉蹌蹌離去的身影,異常興奮。
……
“好啦好啦,笑夠了就起來,回家了!”
……
“丫頭!”
……
“丫頭?”薛神醫疑惑的拍了拍舒子非的肩膀,卻發現手底下的人兒抖動的更厲害。
“丫頭?”薛神醫繞到舒子非的前面,一把扯起舒子非,怔愣半晌。
“這……”薛神醫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甚至有些無措的看着眼前不停抖動,貝齒緊要下脣,臉色泛白的舒子非。
“老頭……”
“嗯?”
“肩膀借我靠靠!”
“沒事兒吧?”
“若外公在,絕對不會留下我一個人在這黑夜裡。”
……
“因爲他知道我會害怕。”
“丫頭,想哭就哭出來吧!”薛神醫伸手輕輕拍了拍舒子非的背。
“哇!”舒子非再也忍不住,趴在薛神醫的肩膀上,放肆大哭,“我不怕這無邊的黑夜,但我怕一個人,怕一個人的黑夜。”
淚水順頰而下,溼了臉,溼了衣衫,溼了這空曠的大街。
悲傷瀰漫開來,在空氣中迅速傳播,街角的那棵參天大樹,似乎也滿含了悲傷,不然爲何,它會抖動的那麼厲害,在黑夜裡發出沙沙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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