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過得很冷清,安家裡一點氣氛也沒有。燈籠早就掛上了,屋裡屋外一片燈光通明,林媽也早就讓準備了一桌豐盛的飯菜。
可是,安家依舊還是那樣的冷清。
寬大的桌子上寥寥坐了幾個了。安藍一家,晏晨,還有安老太太。
安老太太一點胃口也沒有,她掃了一眼桌上人,心情是無比的低落,把筷子一放,對安藍說道:“打電話讓你二哥回來。”
安藍的心情也有些沉重。往日裡每到過年的時候,桌上是滿滿的一桌人,歡聲笑語,家裡到處充滿了笑聲,每個人的臉上都是笑容。今年驀然間少了這麼多人,一時間她也覺得有些寂靜。
安藍默默地拿出給安健業撥了一個電話。
電話響了兩聲,很快就接了。
“二哥,媽讓你回家過年。”安藍對着安健業說道。
安健業沒有說話,電話那頭一陣沉默。
安藍還以爲電話斷線,拿過來一看,顯示在還在通話中,於是,她又說了一遍,“二哥,你在聽嗎?媽讓你回家過年,吃團年飯。”
安健業默默地把掛了。
“這?”安藍聽到裡傳來的嘟嘟的聲音,滿臉的不解。這個安健業也真是,回不回來你說一聲啊,不說話是幾個意思啊?
安老太太的視線落了過來,問:“你二哥怎麼說?到底是回還是不回?”
安藍指着對安老太太說道:“沒說,問了兩句他一句話都沒說,然後就把電話給掛了。”
“哦!”安老太太不說話了,只是輕輕地哦了一聲,然後重新拿起筷子對晏晨還有何鑫他們說道:“不管了,吃飯吧!”
“是,奶奶。”晏晨低低應了一聲,拿起筷子看了滿滿的一桌菜,頓時又沒有了胃口,她的視線落在平時安少所坐的椅子上。
恍惚間,安少彷彿間又回來了,一身騷包的紅,他吊兒浪當地坐在椅子上,大腿蹺在二腿上,吃飯也是沒個坐相,專用的餐具,桌上是林媽爲他另做的食物,他一邊吃飯一邊抖着腿。
晏晨的眼睛有些潮溼了,鼻子發酸。
一時之間悲傷莫明。
老公,你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我想你了。
晏晨在心中默默地念着,心情是無比的低落。她怕待在這裡,這裡的每個地方都有安少的影子,客廳裡餐廳裡臥室裡,到處都是他的影子,或坐或站,永遠都是那麼一副吊兒浪當,放蕩不羈,毫不在乎的樣子。
晏晨的心在這一刻真的是好疼好疼,疼得她無法呼吸,疼得她想要逃離。
“學姐,你沒事嗎?”何鑫一直在默默地注意着晏晨,看到晏晨看安少的位置發呆,就知她又想起了安少,他悄悄地呼了一聲晏晨,眼中全面擔心。
晏晨回過神來,收回視線,對着何鑫勉強笑了笑,搖頭,沒說話,端起果汁,小口小口地喝着,藉以掩飾。
何鑫見狀不見說什麼,只有頓覺沒有了胃口。
門外突然響起了門鈴聲,打破了一室的寂靜。
這個時候會是誰呢?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大門。
林媽小跑着去打開門,“二少爺,你回來了?快進,快進。”林媽的聲音中充滿了驚喜,然後扭過頭叫了一句,“二少爺回來了。”
安老太太的眼裡明顯有一絲喜色,但是她抿着嘴卻是什麼也沒有說,只是讓傭人立刻又擺了一副碗筷。
安健業手裡拎着禮物走了進來,直直向安老太太走去。
“媽,過年好。”安健業把手中的禮物遞到安老太太的面前。
“嗯!”安老太太輕輕地嗯了一聲,臉上的表情十分的愉悅,她示意林媽把禮物收下,眼睛看向安健業,“坐吧!”
安健業默默地坐了下來。
安藍看着安健業說道:“二哥,剛剛我給你打電話你怎麼不說話?”
安健業沒有回答安藍的話,他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安藍的話。
他的車一直停在安家別墅大門外。望着大門,他猶豫了好久,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進那道大門。如果不是安藍的那通電話,他想,他依舊還在大門外徘徊,猶豫。
“吃飯吧!”安老太太打斷了安藍的話,再次說道。
桌上多了一個人,氣氛明顯地好一些。晏晨也打起了精神,選一些清淡的食物,偶爾吃上一口。
“叮咚叮咚”門鈴聲又響了起來。
大家手中的筷子停了下來,皆用一種驚奇的目光看着大門口,這個時候又會是誰呢?
林媽又小跑着去開門。
“林媽,過年好。”門剛一打開,安寧歡快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接着安寧的身影出現在大家的視線中。
安寧給林媽一個大大的擁抱,臉上帶着笑。
詩子齊跟在安寧的身後,手上提了很多東西,臉上是一慣的微笑,暖暖的,讓人感到很溫馨。
“你們怎麼過來了?”安藍站了起來,有些不解。
詩子齊是家中的獨子,安寧又懷着孕,過年不是應該陪着詩子齊的父母好好地在家過年嗎?他們兩口子過來詩子齊的父母就沒什麼想法嗎?
“姑,你不歡迎我啊?”安寧一臉的委屈樣。
“胡說什麼呢?趕緊進來,外面多冷啊!”安藍白了一眼安寧,扶着她向餐廳走去。
有傭人把餐具擺好了,安藍扶安寧坐下。
“大着肚子別到處亂跑,都快要當媽的人了,一點也不知道愛惜自己。”安藍嘴裡開始叨叨,然後重新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姑,你好羅嗦。子齊,趕緊把禮物拿出來分給大家。奶奶,姑父,姑,二叔,嫂子。過年好!”
安寧呵呵地笑着,她爽郎的笑聲彷彿感染了大家,飯桌上頓時熱鬧了起來。
何鑫嘻嘻地笑着從詩子齊的手中接過禮物,笑着說道:“這可是我的第一份禮物,我一定要好好地收藏起來。”
安寧的臉上有些古怪,她歪着頭看着何鑫,怪笑,“何鑫,你確定要好好收藏而不是打算用了它?”
“嗯?”何鑫被安寧的話說得一愣,心中立刻涌出一絲不妙來,安寧古靈精怪,愛捉弄人,她該不會是想整他吧?
何鑫一臉的警惕,開始小心翼翼地拆開,剛拆到一半,一張俊臉立變得通紅起來,他趕緊把禮物重新包好,藏在自己的身後,輕咳一聲不說話了。
“怎麼了這是?”安藍感到莫明其妙,“何鑫,你姐給你送什麼了?怎麼這副表情?”
何鑫抿着嘴巴不說話,只是臉更紅了。
晏晨一看何鑫的表情就知道準沒好事,安寧性格古怪,又愛捉弄人,送何鑫的禮物估計沒什麼好,要不然何鑫的臉也不會這樣紅了。
“姑,別問了,吃飯吧!”晏晨出聲爲何鑫解圍。
“別啊,何鑫你快把禮物打開。”安寧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趕緊催促着何鑫把禮物打開給大家看看。
大家的視線全都集中在何鑫的臉上,心中全都好奇,安寧到底送了給了何鑫什麼樣的禮物,何鑫的臉上居然會出現這樣的表情。
何鑫的臉紅得跟一個煮熟的蝦子,他向詩子齊投去求救的目光。
“寧寧。”詩子齊在旁邊叫了一聲,微笑着對她搖頭。
“哎,都是大人了還害什麼羞啊?快點,趕緊的。”安寧直接無視,嘴裡一直催促着。
何鑫被逼得沒辦法了,站起來拿起禮物一下子塞到詩了齊的懷裡,漲紅着臉說道:“姐,姐夫,我還年輕,這東西我還用不上,讓姐夫用吧!”
何鑫打了一個漂亮的翻身仗,安寧一下子怔住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對着何鑫笑罵,“臭小子,皮癢癢了是不是?”
“不敢不敢。”何鑫裝傻,呵呵地笑着。
安寧把禮物從詩子齊的懷裡拿了過來,三下兩下就把外面的包裝拆開了,“啪”的一下子拍在何鑫的面前,“那,這是姐送你的,你一定收下,新婚之夜中,爭取當一夜七次郎。”
衆人這才發現安寧送給何鑫的禮物,居然是,偉哥。
餐桌上一下子響起一片笑聲來,就連一直默不作聲的安健業此時也是一臉的笑容。
何鑫的臉紅得要滴血了,現在的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安寧更是笑得前俯後仰,樣子很得意。
安老太太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聲,嗔怪看了一眼安寧,說道:“都快要當媽的人,沒一個正形。”
安寧向安老太太吐了吐舌頭,做了一個鬼臉,絲毫不在意。
心中卻是暗自鬆了一口氣,終於家中的那死氣沉沉的氣氛消失了。
晏晨的嘴角帶着淡淡的笑意看着眼前一切,看着他們每個人臉上的笑容,她的心裡越發酸楚了,心中一片悲傷。
這個時候怎麼可能會少了安少呢?如果安少在那該有多好啊!
晏晨的眼裡一片迷茫,她在想,這個時候安少會在什麼地方?是在醫院裡嗎?是一個人冷清清地看着別人歡笑看着別人快樂嗎?
晏晨的心又疼了起來。
爲安少。
這一刻,她多想飛到他的身邊,陪着他一起,依偎在他的懷裡,看着滿天的焰火,靜靜地度過這個美好的除夕夜。
安少今天不寂寞。
安風也不知是哪裡抽風,在徵得醫生的同意以後,把安少接到了家裡。
安少沒有反抗。
現在的反抗一點用也沒有。
安風的家裡很熱鬧。蕭莉莉和安心也來了,席慕兒的父母早就準備好了一桌豐盛的年夜飯。
安心看到安少的第一眼,眼淚一下子刷地流了下來,她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蕭莉莉趁安風不注意在安心的身上擰了一把,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壓低聲音對安心說道:“你把眼淚給我收起來,要是讓你哥看見,指不定不知道又要怎麼收拾你。”
安心吸了一下鼻子,把頭低下,默默地把眼淚擦去。
席慕兒在看到安少的第一眼,怔住了,她甚至懷疑眼前這個人是不是安少。
安少現在是長胖了一點,可是與之前相比,猶如天壤之別。以前的安少用風華絕代形容不爲過,看一眼給人一種驚豔的感覺。可是現在,枯瘦,單薄,彷彿一陣風就能吹倒一般。
“安少,請坐。”席慕兒不知道怎麼形容此時的心情,默默地拉開餐桌上的椅子請安少坐下。
安少輕飄飄地瞥了一眼椅子,人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安心這時站了起來,拿起一條幹淨的毛巾在椅子上擦了擦,“堂哥,擦乾淨了坐吧!”
安少看也不看安心一眼,腳一擡晃悠悠地坐到椅了上。
安風這時笑了,“堂哥有潔癖,餐具一定要高溫毒,飯菜另炒一份。”
席媽媽一聽安風這麼說,轉身又進廚房忙活去了。
席慕兒抱着安慕然默默地坐在椅子上。她的心裡一片噓唏,病魔把一個好好的人折磨成什麼樣子了?席慕兒的心裡一陣發酸,有些難過,更多的是無奈。
人在病魔面前,顯得是那樣的渺小。
蕭莉莉瞥了一眼安少,嘴角撇一下,她在心中重重地冷哼一聲,都到這個時候了,他還端着架子,也不看看自己現在都成什麼樣子了。
矯情!
蕭莉莉的心中有着說不出來的解氣。知道這是什麼嗎?
報應。
沒錯,這就是報應。
老天給了你一副絕世容顏,給了你一個好的出身,給了你一個光明的前途,可是老天卻沒有給你一個健康的身體。
你有錢又如何?有命花嗎?你擁有安氏又如何?它不能讓你的身體好一點半分。
呵呵,蕭莉莉在心中得意地笑。由此看來,老天其實還是公平的,不是嗎?
安風的臉上一直帶着一抹笑容,心中是無比的得意。他就愛看安少落魄的樣子,這讓他的心裡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只是唯一讓他不滿的是安少臉上的表情。
依舊是高傲,不屑,嘲弄。
他很不喜歡看到安少臉上的這副表情,這讓他很不滿意,他恨不得伸手去撕掉他臉上的這副表情。
他想看到安少臉上的迷茫,恐慌,無助,惶然。
可是這些在他的臉上一絲也找不見。
安風滿足的同時又感到無比的失望。
他的心裡充滿了矛盾。
不過沒關係。安風在心中對自己說道,因爲他可以等,他有的是耐心,他有的是時間,他要一點點地摧毀安少的意志。
安心一直低着頭。她不敢去看安少,因爲她怕自己會忍不住地當場哭了起來。
這樣的安少,讓她看着心疼。
安心的臉上最終還是留下了疤痕,幾道粉色的痕跡印在了臉上,有些刺眼。
安心其實一點也不在乎。她真的不在乎。容貌對她來說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在她青春年少風華正茂的時候,安少亦不能正眼瞧她一眼,再美的容貌要來又有何用?
這輩子她已經決定終身不嫁,容貌對她來說,已經無所謂了。
席媽媽把消了毒的碗筷放在安少的面前,又重新炒了幾個清淡的菜放在安少的面前。
大家都落座了,安風舉起了酒杯,笑眯眯地說道:“人都到齊了,可以開始吃,來,乾杯。”
飯桌上的氣氛有些冷清,安風舉起的酒杯僵在空中。
席慕兒不能喝酒,席媽媽和席爸爸從不喝酒。安心沒心情喝,安少不能喝,只有蕭莉莉會喝一點。
她一看安風的臉就要落下來,趕緊站了起來,把酒杯端了起來,與安風碰了一下,笑着說道:“兒子,媽陪你喝,媽祝你在新的一年裡事業有成,心想事成。”
安風抿着嘴脣沒說話,臉上明顯地有些難看,他頭一揚,杯中的酒一口乾了,隨後“啪”的一聲放在桌子上。
安慕然嚇得一驚,小嘴一撇,眼睛眨巴眨巴,嘴巴一張開,“哇”的一聲哭出來了。
安風的臉一沉,對着席慕兒喝道:“你幹什麼吃的?連個孩子都哄不好。”
席慕兒想噴安風一臉,要不是他的動作太大,孩子會被嚇到嗎?現在心情不好,氣就向孩子身上撒,簡直就是一個混賬王八蛋。
席慕兒在心中狠狠地罵着,但是臉上卻不表露出來,表而歉意看着大家,很抱歉地說道:“不好意思啊,你們繼續,孩子可能是餓了,我去帶喝奶粉。”
席媽媽這時站了起來,從席慕兒的手中接過安慕然,“我和你一起去。”
席慕兒點頭與席媽媽一起向客廳走去。
蕭莉莉鄙夷在看了一眼席媽媽和席慕兒。她現在是越來越看不上席慕兒了,看她一天到晚笑的,對着安風那個媚樣,簡直跟一個狐狸精一樣。
真是不要臉!蕭莉莉在心中狠狠地啐了一口。
安少對眼前一切視若無睹,彷彿發生的事情都與他無關,他慢慢地喝水,慢慢地拿起筷子吃飯,悠閒自得,就和在他自己家裡面一般
安風氣得咬牙切齒卻也無可奈何。
安少只吃了小半碗飯就飽了,他放下筷子,拿起備好的毛巾擦了擦嘴和手,然後隨後把毛巾向桌上一扔,眼睛皮子連擡一下都懶得擡,涼涼地說道:“吃飽了,送我去醫院。”
安風本想是給安少添堵,可是沒想到到最後添堵的卻是他自己的。他有些氣急敗壞,面上卻顯露出來,“堂哥,着什麼急,再坐一會兒唄。”
一個晚上都沒說話的安心這時說道,“哥,堂哥現在身體不舒服,你要是沒時間送他去醫院,我送吧!”
安心的話一出,有兩道視線立刻投在她的臉上。
一道是安風的,冰冷的。
一道是蕭莉莉的,恨鐵不成鋼。
“有你什麼事,吃你的飯。”蕭莉莉對安心冷喝一聲,夾了一筷子菜放在安心碗裡,“吃飯還堵不住你的嘴。”
安心又不說話,微低着頭,默默地扒着在碗裡的白米飯。
安風的眼裡一片陰霾。真是皮帶都抽不醒她。他不明白安少到底給安心灌什麼*湯了,把安心迷得神魂顛倒,吃了那麼多的苦受了那麼多的罪,到現在依舊都忘不了他。
安風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他掏出撥了一個電話,緊接着外面響起了敲門聲,席媽媽過去開了門,進來兩個身高馬大的外國人。
“堂哥,請吧!”安風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安少。
安少理也不理,起身,踢開椅子向外面走去。
“照顧好安少,一定要安全的把他送回醫院,要是他有什麼閃失,小心我扒了你們的皮。”
安風對着那兩名外國手下說道。
“安總,我們一定會把安少親自送到醫院。”其中一名手下用生硬的中國話對安風說道,然後和安少一起出了門。
蕭莉莉非常的不滿,也不理解,她不明白安風爲什麼要給安少找醫院找醫生,讓他自生自滅不就行了嗎?
“兒子,你爲什麼要救他?他死了不是正好嗎?”蕭莉莉不解地看着安風。
安風真的很瞧不起蕭莉莉,打心眼裡瞧不起。這是他媽媽,他又不能不管他,但是她的智商,他真的是替她着急。
安少死了對他有什麼好處?大不了就是出了心中的那一口惡氣。蕭莉莉以爲安少死了老太太會重新把他叫回去?
笑話!
依老太太的性格,她寧可把希望寄託在晏晨的肚子裡那個還沒有出生的孩子,也絕對不會讓他回去。
但是現在不同了。
安少在他的手裡,這就是機會,這就是希望。
安風沒有理蕭莉莉,起身踢開椅子離開了。
蕭莉莉討了一個沒趣,訕訕地笑了笑,不再說話,低頭吃飯。
安心的心裡特別的難受。安風是她的哥哥,從小一起長到大的哥哥,他的心裡在想什麼她又怎麼可能不知道?
他是想把安少給囚禁起來,然後達到他的各種目的。
不行,她絕對不允許安風這樣做。安少是多麼驕傲的一個人,要是安風把他囚禁起來,他一定會受不了的。
她一定要救他出去。
安心在心裡暗暗地下定決心,只要安心的身體恢復了,她一定會救他出去的,就算是安風殺了她,她也一定要救安少出去,她絕對不能讓少這麼憋悶地活着。
一定。
安少回到醫院沒有躺下,而是遙望着天上的星星,有一種說不出來寂寥在心中慢慢地蔓延開來。
這一刻,他好想陪在晏晨的身邊,擁她入懷,看天上的焰火,陪她度過一個和和美美的除夕。
那一夜,註定是一個無眠的夜晚。
晏晨是,安少也是,只是因爲時差的關係,兩個人失眠的時間不同。
大年初一,晏晨還沒有起牀,外面就響起了敲門聲。
敲門聲很急,一聲緊一聲。
晏晨掀開被子下牀穿衣,這纔打開了房門。
是何鑫,他的臉上一片焦急。
“學姐,陸塵回來了。”
“讓他去書房。”女人的直覺告訴晏晨,安少一定出事了,晏晨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靜下來,沉聲對何鑫說道。
“嗯!”何鑫點點頭,急匆匆地又下樓去了。
晏晨再一次深吸了一口氣,拍了拍臉,關上門轉身去了洗手間。梳洗過後,換了一身衣服這纔打開房門向書房走去。
陸塵早已經在裡面等着了,看到晏晨進來,他立刻站了起來。
“安太。”陸塵低低叫了一聲。
“坐。”晏晨讓陸塵坐下,自己則是繞到書桌後面的椅子坐下。
陸塵重新又落了座,看晏晨的眼神中充滿了愧疚。
陸塵的樣子很疲憊,下巴上青色一片,上面全鬍子渣,風塵僕僕,衣服也是皺巴巴的。
“剛下飛機?”晏晨問道。
陸塵默默地點頭。
“安少呢?”晏晨又問,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上。
陸塵深吸了一口氣,沙啞着聲音說道:“安少還在美國,身體也是一天天在康復,可是…”
陸塵擡頭看了一眼晏晨已經微微凸起來的肚子,欲言又止。
“說吧,我承受得住。”晏晨吸了一口氣,淡淡地說道,桌下的手卻不由自主地抓緊了衣角。
她終究無法做到平靜。因爲陸塵口中的那個人是她深愛的男人。
“安少的情況雖然在好轉,可是安風卻切斷了我們與外界的所有聯繫,他現在幾乎是等於把安少囚禁了起來。”
陸塵不敢隱瞞,一口氣把安少現在的情況對晏晨說道。
晏晨抓衣角的手緊了緊。
果然,她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安風又怎麼可能會那麼好心爲安少找醫院找醫生?他是有陰謀的。他的目的是想控制安少嗎?
他想控制他多長時間?一年?兩年?還是一輩子?
晏晨只覺心裡的火蹭蹭向上冒。
當初就不該放安風回美國的。
其實現在也不晚,他如果敢對安少怎麼樣,她手裡的證據向美國警方一送,哼,她就不信治不了安風。
晏晨的眼裡閃過一絲狠厲。
她輕吁了一口氣,讓自己的心情稍稍平靜下來,問陸塵,“你又是怎麼逃回來了?”
“不是逃,是安風把我和黃明強行給押上飛機的。”陸塵從來沒有受過這種窩囊氣,心裡憋悶的難受,語氣中透露出不甘來。
晏晨抿了抿嘴脣沒說話,一陣沉默。過了好一會兒這纔對陸塵說道:“既然回來就回去好好地休息幾天,給你放幾天假,正月十五以後再來上班。”
“安太?!”陸塵詫異地看着晏晨。
後者一臉的平淡。
陸塵不再說什麼,深深地看了一眼晏晨,起身離開。
陸塵相信,晏晨一定會想出辦法來的。
書房的門打開又關上了,晏晨吐了一口氣,身體緩緩地靠在椅子背上。
一臉的疲憊。
何鑫推開門走了進來,見晏晨這個樣子,不禁擔心地問道:“學姐你沒事吧?累嗎?要不回房休息一會兒?”
晏晨輕輕地搖搖頭,隨後她坐直身體打起精神對何鑫說道:“給我撥通安風的電話。”
“現在嗎?”何鑫問道。
“對,就是現在。”晏晨點頭。
何鑫不再說什麼,從口袋裡掏出給安風撥了一個電話。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有事嗎?”電話剛一接通,安風冷冷的聲音從那頭傳了過來。
何鑫把遞到晏晨的手裡。
“我是晏晨。”晏晨面無表情地說道,聲音淡淡的。
安風無聲地笑了,他站在窗戶前看着落日的餘輝照在大地上,昏黃一片。
安風的心情很好。
晏晨這是第一次跟他打電話,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她主動給他打電話了不是?
“嫂子,你可是第一次主動給我打電話。”安風語氣中透着喜悅。
“安風,我不管你想幹什麼,但是如果你敢傷害安少,別怪我翻臉不認人。何鑫可以爲你求情,奶奶也可以放過你一馬。因爲他們是你的親人。但是我?哼,我和你沒有任何的關係,所以,你最好別逼我。”
晏晨的聲音沒有任何的起伏,平淡無波對安風說道。
“哦!我很好奇你到底要怎麼做?”安風輕輕地哦了一聲,不受威脅,語氣有些輕佻,反問晏晨。
“如果我把你做的那些事情向美國警方那裡一送,你就會是一個怎麼樣的後果?嗯——”晏晨的語音拉得很長,嘴角帶着一抹笑意。
有嘲弄,有諷刺,更多的是一種決裂。
安風的臉色大變。u盤,自從回國以後他幾乎忘了這件事情,沒想到在這個時候她居然狠狠地給他重重一擊。
安風現在想殺人,很想把何鑫給殺了。一切全都是他弄出來。
他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咬着後牙齒問道:“你想幹什麼?說出你的條件。”
“我什麼也想幹。我只想我的男人平平安安,身體健健康康。”晏晨一個字一個字緩緩地安風說道。
“我向你保證,安少絕對是安全的。”安風咬牙切齒地說道。
“但願最好。沒事了,祝你新年愉快。再見!”
晏晨聽安風這麼一說,心情終於放鬆了下來,她語氣輕快地對安風說道,說完不等安風回答,便把給掛了,隨手把扔給了何鑫。
何鑫一臉焦急地看着晏晨,“學姐,安風怎麼說?大表哥現在到底怎麼樣了?他現在有沒有危險?”
晏晨搖頭。她不知道安少的情況,她只知道他現在安風的手裡,其他的她什麼也不知道。
不知道安風有沒有打他,有沒有虐待他,也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缺吃少喝,她幾乎什麼也不知道。
晏晨手撐在桌子上慢慢地起身,她不能激動,她不能有太大的動作,她的肚子裡還懷着孩子,她儘可能地把一切事情向好的方向去想,她想,安少的病一定會好起來的。
只要安少的病看好了,只要他的身體一天天健康起來,其他的,由她來想辦法。
晏晨抿着嘴巴一言不吭,何鑫也不見多問,上前一步扶着晏晨的胳膊。
“我很好,沒事。”晏晨抽回自己胳膊,對何鑫淡淡地笑了笑,自己一個人慢慢地向外走去。
背影挺得很直,很堅強,只是看着讓人心疼。
安風氣得把電話狠狠地扔在地上。
他受安少的氣不說,現在居然還受晏晨的威脅。他以爲有安少在手,晏晨這個女人會屈服,他也可以隨心所欲,沒想到事情不是他想象中的那個樣子。
事情不是朝着他想象方向發展。
安風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地他平靜下來。好,既然這樣,他就好好地陪他們玩,他倒要看看,誰耗得過誰?誰纔是最後的大贏家?
安少躺在病牀上閉目養神,這時突然間響了起來,是晏晨打過來的。
語氣很輕快。
“帥哥,現在在幹什麼呢?”
“躺在病牀上。”聽到晏晨的聲音,安少的心情很好,臉上慢慢地露出一個笑容來。
“有沒有想我?”晏晨的語調依然很輕快。
“爺很想你。”安少說的是實話,他真的是很想很想晏晨,想得心都疼了。
“老公,我也想你,我飛過去看你吧!反正現在也沒什麼事情。”晏晨想了想對安少說道。
“不,你別來。”安少下意識地一口否定晏晨的提議。
他現在在安風手裡,如果晏晨來了,同樣的她也會落在安風的手裡,晏晨是他的希望,如果她出現了什麼意外,他活下去的希望也是沒有了。
他慢慢地會變成了一個死人。
晏晨抿着嘴脣不說話,心頭一片悲哀。
世上最大的痛苦莫過於,你想着我,我也愛着你,卻苦苦無法在一起。
晏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放緩語調對安少說道:“老公,你現在最主要的事情就是把身體養好,其他的事情你什麼也不要想,再見面時我想看到一個健康的你。”
“知道了,不需要用交待小孩子的樣子來交待爺。”安少呼了一口氣,語氣中頗有些不耐煩。
瞬間,他又恢復傲嬌的樣子。
晏晨無聲的笑了,臉上卻爬滿了淚水。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顯得更正常一些。
“老公,其實我們根本就不用怕安風。你別忘了我們的手裡還有他犯罪的證據,他要是敢對你怎麼樣,我絕對不會放過他。”
晏晨對安少說話,話語裡一片狠厲。
安少無聲的笑了。安風的如意盤好像打錯了,這下他好像踢到鐵板上了,不知道他對現在的這種情況會是一個什麼樣的態度?
氣急敗壞?
得不償失?
呵呵,他現在一定很懊惱吧?
安少一掃之前的陰霾,心情忽然間大好起來,臉上帶着愉悅的笑容。
安風當天晚上就來到了醫院,他站在牀邊靜靜地看着安少,忽然間笑了。
笑得很諷刺。
人在他的手裡,他反而受威脅。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你娶一個很好的女人。”安風很認真地對安少說道。
安少其實也很贊同安風的話,他的確娶了一個很好的女人,這是他這輩子做得最成功的一件的事情。
邵華要是還活在這個世上,他現在的腸子都悔青了。
“她威脅我,如果我敢對你怎麼樣,她一定不會放過我。”安風繼續說道,語調很平緩。
但是臉色卻是一片鐵青。
他被一個女人給威脅了,呵呵,這要是傳出去,他的臉往哪裡擱?
安少抿着嘴巴不說話,眼睛有亮光一閃而過。
嗯,幹得好。安少在心中默默地說道。
“我不會對你怎麼樣,而且我依舊會找最好的醫院最好的醫生把你的病最好。”安風緩緩地安少說道。
威脅他?好,他倒要看看,人在他的手裡,晏晨敢不敢把u盤交出去?
只要她敢,哼,那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兄弟?呵呵,在利益面前,一切都是浮雲。
安風走了,帶着陰森的笑容離去。
安少的臉上倒是沒有什麼過多的表情,他的病還沒有好,他目前最主要的任務就是養身體,他不想去想其他亂七八糟的事情。
有一句話叫什麼來着,哦,對了,叫什麼聽老婆的話,跟黨走,還有什麼,哎,忘記了。
安少一臉的懊惱,想了半天也沒有想起來。
晏晨與安少通完電話以後,想了想,又撥通了安心的電話。
------題外話------
有點沉重啊!捂臉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