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瑞被警察帶走的消息頓時在安家炸開了鍋。
最先發難的就是蕭莉莉,一進到客廳就衝着安健陽嚷嚷開了,“大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安家的臉到底要被安瑞丟幾次?”
蕭莉莉這次是氣狠了,她本來是想衝着這次安瑞訂婚的機會給安心介紹幾個男人認識,這下可倒好了,人還沒有認識,就鬧出這麼大的一件事情來,今天他們整個安家人就是一個大天的笑話,她以後還有什麼臉面再和人家見面?
安健陽的臉黑得快要滴出墨汁來,今天的事情的確讓他顏面無存,但是安瑞被警察帶走,更是讓他擔心,不明白安瑞到底做了什麼事情把警察給招來了。
安健業的臉色也不好看,安瑞插足邵華婚姻的事情已經在圈裡傳開了,幾乎人人皆知,現在在訂婚宴上又被警察帶走,這不但讓丟盡了安家的人,更有可能會影響到安氏的股份,這對安氏來說絕對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哥,安瑞到底做了什麼讓警察帶走?”安健業語氣不悅地對安健陽說道。
安健陽抿着嘴巴沒有吭聲,手指捏着手機撥了一個電話,等電話掛了,安健陽的臉色完全沒法形容了。
安瑞居然涉嫌殺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安健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安藍幸災樂禍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痛快。
安藍就是看不得別人過得好,任何人過得比她好她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不舒服。同是安家人,爲什麼別人的生活都要比她好?最好人人都和她一樣,找一個沒用的老公,然後受盡別人的嘲笑和白眼。
安藍現在不發表任何的意見。特別是安健陽一家人的,她堅決不發表什麼意見。
安心依舊低垂着頭靜靜地坐在沙發上,表情淡淡的,乖乖巧巧的讓人不由得心生好感。但是,如是你仔細看,你就是會發現,安心的嘴角飛揚,眉眼間盡是一片喜色。
她沒有理由不高興。
一想到安瑞臨走前對晏晨所說的那幾句話,安心的心裡就興奮,就喜悅。安心希望晏晨和邵華舊情復燃,無關其他,就是希望她離安少越遠越好,最好從此消失在安少的生命裡。
安寧今天一天心不在焉。
安瑞出了這樣的事情對她無疑來說是一件非常高興的事情,她應該感到高興纔是。但是此時此刻,她的心裡沒有一點點喜悅的樣子,人,反而有些茫然。
這絕對不是她應該有的情緒,她居然爲那個女人擔心。
安寧自我認爲自己的大腦絕對是秀逗了,要不然的話就是被門夾了或者是進水了,不然的話她怎麼可能會擔心安瑞呢?
她不是一直把快樂建在別人痛苦之上麼?爲什麼今天一點也不高興呢?
安寧是百思不得其解。
安老太太把視線投在安健陽的身上,緩緩開口問道:“老大,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安健陽看了一眼安老太太,欲言又止,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以後,他終於說道:“安瑞涉嫌與兩起兇手案有關,具體什麼情況人家暫時不方便透露。”
兇手案?安老太太眼睛一眯,臉色立刻沉了下來,這個丫頭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非但與兇手案有關,居然還是兩起,聽起來就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找人把她給保出來。”安老太太沉聲說道。
安健陽搖頭,“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安瑞涉案的其中一個人是邵華的母親。”
“什麼?”安老太太眉頭一皺,失口叫了出來,邵母的離世怎麼又和安瑞扯上了關係?邵華知道這件事情嗎?安老太太從邵華的表現來看,猜到邵華一定是事先知道,所以纔會在今天讓安瑞顏面盡失,成爲所有人的笑話,連帶着他們安家,也成爲別人茶餘飯後的話題。
安老太太的一張臉頓時蒼老了許多,有氣無力地揮揮手:“你們都散了吧!”安老太太緩緩起身,一個人慢慢地向樓上走去。
這時天空突然響起一聲炸雷,接着天一暗,傾盆大雨從天而降,嘩嘩地打在玻璃上。
晏晨一直坐在沙發上發呆,大腦一片空白,她的腦海裡一直想着安瑞所說的話,她和邵華其實什麼也沒有發生。
沒有發生,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爲什麼會是這樣?晏晨的心裡驀地一疼。邵華,邵華,晏晨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地叫着邵華的名字,忽然間悲從心來,忍不住把臉捂在手心久久不願擡起頭來。
老天爺和他們開的玩笑實在是太大了,大的讓她根本沒法接受。在這一刻,晏晨對邵華的恨和怨,早已經隨着安瑞的那一句話消失的無影無蹤,餘下的只是對邵華無盡的憐惜和心疼。
安少頭插在口袋裡斜靠在門框上,表面上看似漫不經心,但實際上他的心情微微有些緊張,一隻手開始撥弄着額前垂下來的髮絲,一隻腳開始有一下沒一下地踢着門框。
她後悔了麼?
安少心裡無端地生出許多的煩惱來,心裡開始擔心,一想到晏晨有可能與邵華舊情復燃,或者有可能回到邵華的身邊,安少就一股想要殺人的衝動。
賤人。安少突然在心中狠狠地罵了一句。他罵的人是安瑞,在這一刻,安少怒不可遏,這個小賤人是存心讓他們所有人不好過呢!
“女人,爺告訴你,上了爺的牀,想要再下來,門都沒有。”安少終於忍不住了,不耐煩地說道。
晏晨緩緩擡起臉,怔怔地看着對面的安少,心裡沒來由的一暖。
安少是她在她最痛苦最難熬最落魄的時候認識。每當她快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這個人總是以各種各樣的理由和姿勢出現在她的周圍,爲她遮風擋雨,給她一個晴天,在這不知不覺中,受傷的心再次淪陷,一顆芳心落在他的身上。
但是,現在?
在知道事情真相後,晏晨突然不知道該用一種什麼樣的態度來面對安少。一切都好像變了味道。
安少的心一點點下沉。晏晨的表情太空洞,讓他有一種想抓卻怎麼也抓不住的感覺,這種無力和無奈讓安少的心裡沒來由的一慌。
“女人,別走。”安少突然向晏晨走去,一把抱住她喃喃地說道,聲音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脆弱。
晏晨的心裡一酸,手不由自主地環抱着安少的背,把頭深深地埋入他的懷中,久久不願意擡起。
“女人,你告訴爺,你不離開爺。”安少鬆開晏晨,雙手捧着晏晨的臉,一雙邪美的眼睛從未有過的認真盯着晏晨。
語氣有着見所未有的緊張。
晏晨擡眼視線直看地撞進安少的眼睛,心裡沒來由的一疼。她緩緩伸出手在安少的臉上細細地摩娑,終於在安少期待的眼神中,她對着安少輕輕地點點頭。
安少一直懸着的心一下子落了下來,吻開始落在晏晨的額上,眉毛上,眼睛上,輕輕地如同一片羽毛,讓晏晨的一顆心都爲之顫抖起來。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雨點砸在玻璃上啪啪地響。
邵華一回到家裡但徑直上了樓,把自己關在房間裡。
邵華從來不曾如此恨過一個人,恨得讓他幾乎想要殺人。現在他已經無法形容此時此刻的心情,就是把安瑞千刀萬剮都不能消除掉他此時的恨意。他以爲把安瑞留在身邊慢慢地折磨自己,他以爲把安瑞羞辱,他以爲自己和別的女人交往刺激安瑞,都可以達到自己報復的目的,但是他現在發現這一切一切都不足以泄掉他對安瑞的憤恨。
邵華的臉上有着從未有過的瘋狂,想親手殺掉安瑞的*越來越強烈,胸口悶得快要窒息。他揪着自己的頭髮順着牀腿緩緩滑下,隨後一拳重重地砸在地上。
他到底是被什麼矇蔽了心?邵華自問。
當初安瑞找到他說懷了他的孩子,他的心的的確確是竅喜了一下。因爲畢竟結婚三年了,醫生說晏晨根本沒法懷孕。當時他甚至在想,讓安瑞生下孩子交給晏晨撫養。
邵華知道自己卑鄙了,不過對於一個正常的男人來言,這是一個非常正常的念頭。
但,這個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他愛晏晨,就算晏晨不能生育,他還是愛着她,一輩子。所以,邵華讓安瑞把孩子給打了。
他現在還是清楚記得當時安瑞愕然的表情,她失口問他:“這是你的親生骨肉,你就讓我把他打掉?”
邵華當時什麼也沒說,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安瑞,吩咐田秘書過來把安瑞給帶走。
邵華以爲自己說得很清楚,但是沒有想到安瑞這個賤人,居然陰奉陽違瞞天過海把事情隱瞞了過去,並且在兩個月後去了邵家,這讓邵華始料不及。
邵華沒有想到事情就是那麼巧,結婚三年了,晏晨一直沒能懷孕,卻在那天流了產。
那一刻,邵華想殺了自己的心都有了。他看着晏晨一臉蒼白地躺在牀上,他恨不得自己去替她受苦受疼,但是,這一切都來不及了。
最終,他和晏晨的走到了婚姻的盡頭。
邵華知道這樣對不起晏晨,明明相愛的兩個人卻以一種分手的形式而場,這讓邵華無法接受,卻又不得不接受。因爲,他一個孝子,他不會眼睜睜看着邵母死在他的面前。
但是沒有想到,他纔是那個不能生育的那個人,晏晨只不過是傻傻地替她背黑鍋,這個發現對邵華是一個致命的打擊,但是打擊還在後面,安瑞肚子的孩子根本不是他的。爲了一個不清不楚的野種,他和心愛的女人離了婚,又害死自己的親骨肉,他怎麼能接受?
於是,邵華開始百般刁難安瑞。明明知道她小產,他故意三番五次讓安瑞去伺候邵母,他以爲對安瑞的折磨會讓自己的心裡好過一點,可誰知道這個喪心病狂的女人居然把黑手伸向邵母。
這個賤女人!死一千次一萬次都不足於讓消滅他心中的憤恨。
邵華的嘴裡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手又重重地砸在地上。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天氣陰沉沉的,正如邵華此時的心情。
手機這時突然間響了起來,是刑警大隊林副隊長的電話。邵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掏出電話按了接聽鍵。
“林副隊長,她都招了?”邵華問道。
“不,自從進來以後,她一個字都沒有說,現在突然間開口了,但是她說想見你,如果見不到你本人的話,她是一個字都不會說的。”林副隊長略顯得有些爲難地說道。
邵華沉默了一會兒,只是一小會兒,說道:“我一會兒就過去。”
邵華說完就把電話給掛了,他靜靜地坐了一小會兒,起身陰沉一張臉向外走去。
外面雷聲大作,雨從天空一傾而下,天陰得就像要蹋下來一樣,邵華在雨中開車行走,把油門踩到底,車子快速地雨幕中穿梭。
市刑警大隊審訊室,安瑞身穿婚紗坐在裡面緊抿着嘴脣垂眸,一言不發。她的臉色沒有一絲血色,一片絕望,身體瑟瑟發抖,卻又拒絕別人遞過來的衣服,她的手心裡一直緊緊地攥着一個東西,那是她預備給邵華的訂婚戒指。
審訊工作完全沒法進行下去,審訊安瑞的女警面面相覷,商議一下,其中一個人走了出去。過了一會兒林副隊長走了進來。
“安小姐,我希望你們能配合我們的工作,就算你不開口,我們現有的證據依然能把你送進監獄。”林副隊長一臉嚴肅地說道。
安瑞一直呆滯的眼珠子轉動一下,她看了一眼林副隊長,又把頭低下去了,隨後幽幽地說了一句,“我想見邵華。只有見到他了,我纔會開口。”
林副隊長看狀,對着幾名警察交代了幾句,轉身走了出去。
大約二十分鐘以後,邵華披着一身雨水來到安瑞的面前,面對面,審訊室只餘下他們兩個人。
邵華的拳頭攥着緊緊的,冰冷沒有一絲溫度停在安瑞臉上,刺骨的寒意忍不住讓安瑞打了一個冷顫,她擡眼看着邵華,顫抖着聲音問道:“邵華,你愛過我嗎?”
愛?邵華一聽到這個字眼,感覺是那麼的諷刺。這麼一個歹毒的女人,她懂得是什麼是愛嗎?她的愛是帶着毒的,是帶着毀滅性的,她所謂的愛讓他的人生幾乎全毀了。妻離子亡,親人離世,這就是她愛的結果。
邵華一句話也不說,只是冷冷地看着安瑞。如果目光能殺人,邵華一定會在安瑞身上扎幾個血窟窿出來。但他不會讓她死去,他要慢慢地折磨她。
“從來沒有愛過。”邵華冷冷地開口說道。
安瑞原本就蒼白的臉又白了幾分,身體微微顫抖,眼中的絕望更深了。
邵華的聲音還在繼續,“你肚子裡的孩子是程鵬陽的,你懷着別人的野種來冒充我的孩子,你這種噁心骯髒的女人,我怎麼可能會愛上你?我每多看到你一眼,我就覺得噁心。”
安瑞瞪大眼睛驚恐地看着邵華,顫身問道:“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邵華冷笑,“在你還沒有流產的時候,或許有一件事你可能根本不知道,現在我來告訴你,我不能生育。”
“啊——”安瑞被邵華的話震驚到了,呆若木雞地看着邵華,臉上如遭雷擊一般。
“你自作聰明,自編自導演了一出流產的鬧劇,還妄想把所有的事情推給晏晨,真是太可笑了。”邵華面無表情的臉上慢慢浮現一絲嘲弄和諷刺。
安瑞已經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了,呆呆地看着邵華,慢慢地臉上浮現一股自嘲的笑容。
她以爲一切做得很隱秘,她以爲一切做得很小心,她以爲所做的一切別人都不知道,沒想到她就是臺上的那個小丑,邵華就是臺下的那個觀衆,冷眼看着她在臺上表演。
晏晨那個女人呢?是不是早就知道這一切了?
安瑞想起晏晨看自己的眼神,還有那意味不明的笑意,身上一陣寒冷,她知道,她早就知道。
這個賤女人啊!安瑞一時之間恨得咬牙切齒,她一早就知道她肚子裡的孩子不是邵華,她一直就等着看她的笑話。
賤人,賤人,安瑞在心裡瘋狂地叫道,這一刻,她才知道她纔是世界上那個是可憐可悲的笑話,這一刻,她才徹徹底底明白她永永遠遠是一個輸家。
“爲什麼你一早不揭穿我?”安瑞囁嚅地說道。
“那是因爲任何懲罰和折磨對你來說都不夠。”邵華殘酷在說道。
安瑞徒地瞪大眼睛看着邵華,滿眼的受傷和不可置信,身體一點點地變涼變寒。他留她在身邊,他和她訂婚,他都是在想着如何折磨和報復她,就這樣她還自作多情自以爲是邵華或多或少地喜歡她。
安瑞不寒而慄,她突然間想到那次飯局,哪也是邵華故意而爲之的嗎?
“那次飯局,是你故意的?”安瑞顫抖着聲音問道。
邵華冷笑,嘴角的諷刺越來越大,“是,你身上所有的痕跡都是那個男人留下來的,不過,我看你好像挺享受的樣子,哦,對了,我手裡還有幾張那個男人正欲上你的照片,你想不想看看?”
邵華的話又毒又狠,安瑞原本已經千瘡百孔的心再次狠狠地被插了一刀,鮮血淋淋,了無生趣,再也沒有活下去的念頭,她怔怔地看着邵華,淚水悄悄地從臉上滑落,她把手心攤開,那一枚男式訂婚戒指赫然在掌心,出現在邵華面前。
安瑞隔着玻璃看了一眼邵華,表情木然,慢慢地把那枚戒指遞到嘴邊,頭一揚嚥了下去。
邵華一動也不動,靜靜地看着安瑞,抿着嘴脣一言不發,眼底是殘忍的笑意。
安瑞的臉上開始痛苦的扭曲,身體像一隻蝦米蜷縮在一起,額頭上的冷汗慢慢地滲了出來。
“想死麼?可惜,這只是一個開始。”邵華像欣賞一個藝術品,嘴角帶着笑意對安瑞說道。